《团宠小夫郎》不卜庐

52、有孕（下）

　　随后药铺里又是一阵鸡飞狗跳自不必说。

　　陆宝山这会呆呆傻傻跟被人定住似的，脑子里只剩下一片空白，他只看着秦十三红白脸和药铺的大夫争吵，他看似还算冷静。

　　“治，给我治！用最好的药！要是人和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砸了你的铺子！”

　　秦十三这会看起来像个流氓了，他不管不顾的不讲理，大夫也从从未见过治病的还如此的理直气壮，但秦十三身上慑戾逼人，是半分没开玩笑的意思，唬的药铺大夫小厮一愣愣的，不敢声张，不敢怠慢，又悉数诊断过后，斟酌开药，不一会，后院就熬出药香。

　　陆宝山这会有些回过神来，就看见自己微凉的双手被秦十三攥在手心里。

　　“如何？”秦十三问的轻声，待他，像易碎的瓷器，视线是一刻也不敢从他身上瞥了开去。

　　陆宝山知他问的什么，事情来的突然，他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这会属实没有多想，小厮端了药碗上来。

　　滚烫的冒烟的药碗，秦十三也不怕烫的接过来，就用勺子搅着碗底，陆宝山见他认真的吹了吹，白色的烟雾轻飞，秦十三吞了吞口水，竟像是比他还紧张，“先喝药。”

　　两人都先没提孩子的事，陆宝山吃不下饭，这会喝药还是很配合，不一会就见了底，剩下药渣，被秦十三丢开。

　　“苦吗？”秦十三拿帕子给他擦嘴，问完不待陆宝山回答，就问小厮寻了蜜饯来喂到陆宝山嘴里。

　　在他这么专注又紧张的状态下，陆宝山突然就没觉得有多紧张了，那颗蜜饯在他嘴里含了会，就吃掉皮肉吐出核来，他就这么靠在临塌的软枕上，周身放松下来，许是这药有致眠的功效，不一会就昏昏欲睡。

　　在外边不如自家，能听到周遭来回的脚步声，虽是迫于秦十三的威慑，铺子里的人说话走路都特意压低声音，但陆宝山睡得不深，大抵是半梦半醒的状态，甚至知道途中大夫每隔一会就来诊断一番，跟秦十三小声交流。

　　他们说的什么陆宝山没仔细听，就是意识沉浮间，突听到一声幼童的呼唤“阿么”。

　　陆宝山顿了一下，直到那声音仿若在耳间脆生生的炸开。

　　“阿么呜呜呜！”竟像是在哭！

　　陆宝山猛然间惊醒，秦十三没在床前，隔着布帘，他又听到那声幼童的声音，原是外边刚巧有位哥儿带着幼童来看病，许是不喜欢那黑乎乎的汤汁，便是边哭边唤着阿么，陆宝山刚掀开帘子，紫鸢就进来了，她放下茶盅，“公子，吵醒你了？”

　　她背后，陆宝山看清了临床那孩童的模样，约是两三岁的样子，说什么也不喝药，倒是抱着他的那位哥儿脾气好，软柔的哄劝。

　　“公子？”紫鸢间陆宝山不作声，奇怪的又唤了一声。

　　陆宝山这才收回视线，“没有，也睡不着了。”他左右没看见秦十三，紫鸢如今最是能揣摩他心思，立刻就道，“姑爷去打饭了，刚走不久。”

　　陆宝山就点点头，正好嘴里有些发苦，就接过紫鸢递来的茶盅，边喝边注意到隔壁的情况。

　　那幼童实在太小了，闭紧了嘴不喝药，还哭的声嘶力竭，又引得自己竭力咳嗽，声音都有些嘶哑了，那哥儿也有些着急了，好说好歹不行，但不喝药又不成，便与大夫商量，要来硬的了。

　　便间在那孩童嘴前卡着根筷子，几人合伙将药汁往里灌，陆宝山看的皱眉，停下茶盅，那幼童就这么勉强喝完了药，但依旧哭的大声，哭的众人有些烦躁，但还不得不花时间来哄，又是米钱又是糖果的，那哥儿也心疼的红了眼眶，将孩子抱在怀里哄了好一会。

　　直到那幼童抽抽噎噎停了哭泣，那哥儿才用张薄被裹好孩子抱起来，交了药钱取了药包往外走。

　　跟他擦身而过的是秦十三提着饭盒匆匆进来的身影，直到秦十三将饭盒放在凳子上，“在看什么？”他提了凳子坐过来，庞大的身影就挡住了那对父子的背影。

　　陆宝山收回视线，打了个哈欠，眨巴眼去看秦十三，“没什么，给家里说了吗？”

　　秦十三：“还没有，今日太晚了，你不好折腾，就宿在镇上，等吃了饭，我一会抱你去住处。”他没说陆宝山如今的情况，需要静养，最好在镇上住几天，看看情况，稳定再回家，不过明日可以让人带信回去，把李氏接来，也好让陆宝山放心。

　　他边说着打开饭盒，陆宝山一看那精致的盒子，就知道是福满楼的菜，打开里边却只有精致的粥点和小菜。

　　“你如今的情况，不好吃的太油腻，我让人熬了点青菜瘦肉粥，坚持一下，等过了这几天，再吃别的，”秦十三温声劝慰。

　　陆宝山点头，顿了顿，还是问，“孩子怎么样？”

　　问这话时，他努力让自己显得镇定，没去看自己的肚子，感觉有些无所适从，手就撑在身体两边，呐呐的只看一眼秦十三。

　　秦十三视线柔和，“暂时没事，但你需要静养，”说着他抓着陆宝山搁在床上的手，在手心里细细摩挲，落在陆宝山肚腹间的视线也是前所未有的深幽认真：“咱们之前忽略了它，差点酿成大祸，以后的日子可不能再胡来。”

　　“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差点被你吓死了！”

　　他满心都是后怕，孩子应该是在临县时怀上的，要知道这段时日，陆宝山又是奔途又是赶路的，两人也从未有过节制。不过其实有段时间陆宝山胃口大开，就是有端倪的，只是秦十三打心底觉得陆宝山难孕的体制，没往这方面想过。

　　以至于后来一错再错，归途上连续几天昼夜不停的马车颠簸，让他动了胎气，秦十三细细想来，幸好途中没给他吃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幸好，幸好啊，”秦十三无不庆幸的说道。

　　紧张仓惶庆幸开怀，所有感情都被秦十三这个内敛的人外放出来，他毫不吝啬的表达他对这个孩子来临的惊讶和喜悦。

　　他越是这样，反倒使陆宝山生不出什么别样的情绪来，那些一开始隐藏的忐忑和担忧，别样的难堪，那些都在秦十三一切的反应中化解开来，他像是作为再正常不过的准父亲，若是陆宝山再从中作妖，倒显得他有些矫情了。

　　想到刚才相处自然的父子，陆宝山想，他确实不算特殊是吧？他咳嗽一声，避免自己跟个没见过世面的现代人一样，越是纠结，越是尴尬，索性大方一点，忍耐着去接受，他做好心理防线，才看一眼秦十三，“粥拿来，我饿了。”

　　一碗粥下肚，胃里都暖起来了，陆宝山刚睡了一觉，有了些精神，让大夫再次诊断过，秦十三就打算带他回住处休息。

　　陆宝山想自己走，偏生秦十三不让，连马车也不坐，就稳稳当当抱着人回去，好在外边天色暗，看不清谁是谁，住处安排在秦帮内一处闲置的院子内，当时本也是作为秦十三临时的住处，应该是下午让人整理了一番，看起来敞亮干净，也安静。

　　陆紫鸢自然也有她自己的屋子，她跟着陆宝山伺候惯了，不过有秦十三在，她也就只能做些烧水倒茶的事。

　　多数时候，陆宝山是不让她伺候的，陆紫鸢这个人沉闷的很，真天天放在家里，那性子都能淡漠成佛了，陆宝山偶尔带在身边，也是存了让她接触些人，但秦帮里对她有好感的张涛，便是此来去将近一月，也没能和人说上几句话。

　　但陆宝山有点事，她也是肉眼可见的紧张，她虽然才十八岁，但不是不知事的女孩子，自然知道今日事意味着什么。

　　老实说，她待陆宝山的依恋，用痴来形容再适合不过，但她也知道，陆宝山不是属于她一个人，无论李姨娘，陆小小，秦姑爷，都排在陆紫鸢前头，她有自知之明，守着陆宝山就心满意足，但可能是陆宝山待她实在太好，逐渐也生出一些扭曲的心思。

　　此时陆宝山让她回去休息，她也没动，不知是过于担忧，还是带了些许任性，是为何她自己也不清楚，就循着本能留下来了。

　　待秦十三将人轻放去床上，扭头看她还在，“出去。”秦十三淡然道。

　　陆紫鸢是有些怕秦姑爷的，闻言瑟缩一下，忍着没动，床上陆宝山喝了最后一道药，是有些犯困的，就没注意这边的情况。

　　直到秦十三安顿好陆宝山，再次朝着陆紫鸢看过来，漆黑的眸子如幽潭，深不见底，陆紫鸢在他开口前，就僵直身结巴道，“我不走，我守在外边，有事可以帮上公子的忙……”

　　“不需要。”

　　秦十三直接拒绝，他话不多，对谁都是，此时却有些野兽的直觉，眸子里凭添一份不喜不悲的注视。

　　他那一眼隐含责备和威压，陆紫鸢感觉到久违的心悸，她顿了顿，到底还是不甘的转身出去了，只是不知是不是自尊心起来，她故意作对没回去，而是在房外守了半夜。

　　这事陆宝山不知，秦十三也没告知，只是第二日，陆紫鸢就被秦十三囫囵的遣回大河村。

　　对于陆紫鸢，秦十三从前从不会花心思对付，一来她是陆宝山信任之人，陆紫鸢性子极端他也是知道的，知道放任这样一个人在陆宝山身边，就像定时炸弹，但从另一方面来说，陆宝山身边也需要这样一个忠诚护主的人，所以对于以前的种种他未曾提及。

　　所以，陆宝山放纵，他爱屋及乌，未曾多有收束，只要她不出格，什么都好说。

　　但陆紫鸢出格了，今晚的事兴许只是一件小事，但却是陆紫鸢第一次流露出一些偏执的执拗，跟外边人耍威风可以，但千万别在秦十三面前犟。

　　秦十三留下她不是秦十三大方，只是因为她待陆宝山好，仅此而已！她若看不清自己的定位，执意想些有的没的，有了这苗头，在秦十三看来就是原罪，需要掐灭整治的存在！

　　当然对外秦十三也不说她错了还是没错，总之有的是法子调开陆紫鸢，让她一连几月甚至半年或者更久都见不到陆宝山。

　　这不算较量，只是秦十三的警告，若陆紫鸢还不长记性，对陆宝山生出其他不该有的心思，秦十三有的是法子，让她直接从陆宝山身边消息。

　　恰恰这种冷处理的方式正是陆紫鸢忌惮的，她深知绝对斗不过秦十三，那些苗头刚表现出来，就被死死掐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