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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9 ...

  •   12月,天气大冷,户外活动几乎都停了。
      周末,我和大尉裹着被子在下铺盘腿对坐,大尉紧锁眉头,老僧入定般盯着棋盘。我百无聊赖,东张西望,见饭缸儿在翻箱倒柜,于是问他:“干啥呢?”
      饭缸头也不抬:“找副护膝,陪卡卡滑冰去。”
      我看了看窗外,不自觉打了个寒颤。气象预报说今天最低气温零下27度,这天儿滑冰,脑袋冻坏了吧!
      “你的借我一下。”饭缸儿转头。
      “你四条腿啊?”我看他手里明明已经拿了一副护膝。
      “怕她摔着,多戴一层。”
      这口狗粮噎得我说不出话,我慢吞吞抽出掖在褥子下面的护膝递给他。
      转头,大尉仍纹丝不动,我气不打一处来:“能不能不相面了?”
      饭缸儿听闻,看了眼大尉,又看了看棋盘。
      “车压相眼。”饭缸儿给大尉支招。
      “他不打我一串儿么。”大尉终于有了反应,白了他一眼反驳道。
      “他打你串儿,你一划炮,他不得管么,他要不飞象要不拿炮挡,你就吃他车,还带着响儿。他落士,你一上马,踹着他车,还叫杀。他要是不打你串儿,你就直接踹象,还是叫杀。”饭缸儿噼里啪啦拿着棋子摆来摆去,瞬间把我们下了半天的棋局搞得乱掉。
      “滚滚滚!”我一手护着棋盘,一只脚揣着饭缸儿。我和大尉的象棋水平伯仲之间,其余的几位段位高些。“俩人下棋,多嘴是驴”都忘了么。

      “再来一盘!”饭缸儿出了宿舍,大尉意犹未尽。
      “不玩了,睡觉。”我打了个哈欠。
      “爆屁了是不?最后一盘儿,一决雌雄!”
      “你太磨叽,一盘整半天,谁能陪起你?”
      “来盘儿快棋,赢半天奴隶的,敢不?”他叫嚣道。
      “输了可别哭!”我抖擞精神。
      落子如飞,五分钟不到便进入了残局阶段,形式对我不利,我开始举棋不定。大尉已经兴奋地蹲在了床上,手里啪啪打着棋子,嘴里不停埋汰我。

      这时迈克推门进来,我故意拖延时间,抬头问迈克:“干啥去了?”。
      “滑冰,嘎嘎冷,回来拿帽子。”他捂着耳朵回答。
      “赶快走棋,磨叽什么,迈克你别吱声啊,俺俩赢奴隶呢,我两步就干死他了。”大尉胜利在望,唯恐节外生枝。
      “心真大,还有空下棋呢,杨伟正拉着艳胖儿滑冰呢,俩人老热乎了。”
      一句话正中大尉死穴,这小子气得哇哇大叫:“王八犊子,看我一会儿不收拾他。二胖儿,别磨叽了,再磨叽一会儿我媳妇儿都让人拐跑了。”
      “和我有啥关系。”我心中窃喜,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只等着大尉急火攻心投子认负。
      “你先磨叽吧,等我回来再下。”大尉掀掉被子,猴急地蹦下床。
      “你要是不下可算输。”我威胁道。
      “那你倒是快走啊?你不走还怪我?我下楼,你也别着急!”说着,大尉开始穿衣服。
      “飞象!”看他要撤,我立刻走了一步闲棋,想拖延到他主动认输。
      “将军,你落象我再将军,死棋!奴隶,跟我下楼吧。”大尉飞快地挪动着棋子。
      迈克看了眼棋盘,又看了眼目瞪口呆的我,添油加醋道:“还看啥啊,死棋了!臭棋篓子,闷宫都看不出来,真是侮辱象棋艺术。”
      “死一边去!”我气急败坏。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早知道拖延到大尉离开就完事了。
      “快点穿衣服!”大尉急三火四地催促我。
      “我穿衣服干啥?”
      “和我去操场看着点儿燕胖。”他一脸的理所当然。
      “有病吧,多冷啊,我不去。”我把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愿赌服输,半天奴隶我白赢啦?主人外出,奴隶在家睡觉?想得美。”他义正言辞道。
      “有你的。”我不情愿地开始穿衣服,咱不能让人说咱不讲究是不,等下次他当奴隶的,看我不折磨死他。
      “等会儿,我也去。”迈克在暖气上捂着手说。
      “不会带手套啊,一天瞎得瑟。”大尉嘟囔了一句,扬长而去。
      一出门,我直皱眉头,天儿太冷了,大尉也冻得缩脖端腔。
      “别去了,这得多彪的人才出来滑冰啊。”我建议道。
      “看一眼就回来,反正已经出来了。”大尉心里也直打退堂鼓,可看见迈克一猛子扎进风里,还是说道。

      每年冬天学校都要沿着跑道浇冰。刚入校那年,大家都学滑冰,我也不甘人后,可没练几天我就放弃了。原因是只要我一上冰场,旁边就站着几个傻子,抄着手围观我。我一摔倒,他们就咧着大嘴开心得要死。不但如此,他们还用无数恶毒的语言埋汰我。我终于经受不住压力,选择退出冰坛。
      阿诺、大尉和小猴儿就是那几个大傻子。大尉不滑冰是因为他瘦得皮包骨,怕把骨头摔断。阿诺是因为滑冰不增加肌肉,小猴儿是因为资金不足。我滑了几天,但和没滑过差不多少。饭缸儿和迈克滑得不错,一个是为了女朋友,另一个是为了追女朋友。

      到冰场上一看,精神有问题的人还真不少。迈克所言非虚,燕胖正在杨伟的教导下企鹅一样站在冰道上。
      “奴隶,怎么办?”大尉恨得牙根直痒。
      “你看着办呗。”我大冷天跑出来已经够憋气的了,懒得再给他出谋划策。
      “那可委屈你了,大兄弟。”他拍拍我肩膀,不怀好意地朝那边示意了一下。
      “干啥?”我暗暗叫苦。
      “你这么聪明还用问?调虎离山呗!”他说完把帽沿往下一拉,故意溜达到一边,和我拉开距离。
      我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冲燕胖边上的杨伟喊了一嗓子。他回头看到我,刷刷几下滑了过来。
      “阿诺在教室等你半天了。”我一脸认真。
      “啥事儿啊?”
      “我哪知道,好像是学生会的事儿吧。”杨伟同学是个积极要求进步的人,一直想进学生会,听我说完立刻开始脱鞋。
      “你滑吧。”他把冰鞋和押金票递给我,“滑完替我还了。”
      看着远去的杨伟和已经凑到燕胖旁边的大尉,我只能在心里默默地说一句:“伟哥,对不住了,你要怪就怪大尉那个王八蛋吧。”

      “你也来滑冰啊?”饭缸儿和卡卡牵着手,滑到了我的面前停了下来。
      我一边穿着冰鞋,一边朝大尉努努嘴:“陪那位爷来的!”
      “小伟呢?刚才不是他教燕胖的么。”卡卡看了看远处的燕胖和大尉问。
      “被我支走了,爷想泡妞,我不得给清场么”
      “闲着也是闲着,俺俩带你溜一圈。”卡卡被我的话逗得直乐。
      “我可不想当灯泡,你俩自己玩去吧,我慢慢滑。”

      看着远去的饭缸儿和卡卡,我一咬牙,站了起来。
      整天憋在屋里实在难受,趁今天人少,咱也松松筋骨。我步履蹒跚,一步一步,控制着平衡朝前蹭去。
      “刷!一道白光从身旁闪过,在我面前轻巧地停下。我一上了冰立刻双脚发软,有点风吹草动更是吓得不轻。
      眼前的人一身白色的羽绒服,围着白色的围巾、头上带着白毛线织的帽子,只露出忽闪的睫毛,和一双带笑的眼睛。
      我的脑海里立刻跳出一句词:“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好像这句词形容面前的女孩不算贴切,可我这文化水平,搜肠刮肚也只能想到这句了。
      “带你两圈?”她笑意盈盈。
      一看到她我更加紧张,身体不由得晃了几晃,连忙摆手:“不用不用,谢谢,你自己滑吧!”
      她笑了笑,转身而去。我长出一口气,朝着她背影的方向踉跄前行。

      步履蹒跚地赶上大尉和燕胖。大尉没穿冰鞋,走在燕胖旁一边保护着她的安全,一边做着技术指导。别看大尉不会滑冰,但人家上知天文下晓地理,滑冰的技巧他也略懂一二,在旁边和声细语地培训燕胖。
      终于抓住了大尉的肩膀,我心里踏实了不少。
      “你看到白老师没,滑的老好了。”燕胖一脸羡慕的对我说。
      “我光看脚下了,没注意啊。”
      大尉指了指前面:“在那儿呢,边上是谁?”
      不远处,白祎的身边有一个人正背对着我们:撅着屁股,脚步凌乱,吭呲瘪肚地比我还笨。
      “走,看看去!”艳胖儿比我还好奇。
      我和她扶着大尉的肩头向前滑去,有了依靠,我们两个速度还行,不一会儿就拉近了和他们的距离。不看还好,一看鼻子差点没气歪,白祎身边的人是一位叫唐立德的体育老师,丫1米75身高,46码大脚,踢足球出身,超级外八字,整天穿一紧身运动服,脚蹬大皮鞋,人送绰号唐老鸭。
      看样子,这小子是对白祎心怀不轨啊,这咱不反对,谁让咱家小白有魅力呢。可诸位不知道,这位老兄在我们学校可是臭名昭著,不好好教体育,整天事儿妈似的围着校长转。学校里谁放个屁,他都恨不得去汇报汇报。
      “一看就没安好心!”燕胖嘴里嘟囔着。我赞许地看了看她,这也正是我想的。
      “癞蛤膜想吃天鹅肉。”大尉附和。这两口子,说话真招人爱听,就凭这句话,哥再给你当俩礼拜奴隶都行。我心里想,当然也只是想想。
      “你俩先呆着,”燕胖小声说,“看我的。”
      她松开手,奋力地向白祎滑去,我和大尉则放慢速度。大尉紧张兮兮地看着燕胖,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摔倒,还不错,她顺利地冲到了白祎旁边。然后,白祎抓住了燕胖的手,两个人甩开那个变态,向前滑去。

      我和大尉索性退到了冰场的边上,反正俺俩都不是为了滑冰来的。这时迈克牵着一个女孩的手慢慢滑了过来。我和大尉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假装没看见他,在他到身边的时候阴他一脚,这可是我们的老把戏。没想到迈克早已看出了我俩的意图,提前躲得远远的。滑过去的时候,冲背后的我俩伸出了中指。
      在女孩面前让同伴出丑,好像是全世界男孩子都在玩的把戏,我们也不能免俗。我们最常玩的恶作剧就是大家走在一起的时候,如果正好有女生走在我们前面,我们其中一个就会大吼一声,吓女生一跳。当女生气愤地回头的时候,我们立刻将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另一个人。当然,这招整别人没大意思,只有对付阿诺有神奇效果,当目光都看向他的时候,他只会瞪着眼睛把脸憋得通红。

      一圈滑过,燕胖和白祎到了我们身旁。
      “白老师,你滑得太专业啦。”大尉夸人从不吝惜词汇。
      “还凑合吧!”白祎笑呵呵地接受赞扬。
      “你快教教周涅,他学了好几年都没学会,我是没辙了。”这小子,为了能陪燕胖又把我卖了,我恶狠狠地看了他一眼。
      “好啊,我倒要看看他能笨成什么样。”
      “你还是教燕胖去吧,我自己练就行。”我满脸诚恳。
      “呦,还不好意思了,笨不是你的错,不好好学习可是你的不对。”燕胖也对我冷嘲热讽。说完两个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站在冰刀上,重心不稳,脚踝酸疼,如此窘态下面对着她,实在有些难堪。
      “你累了就歇会吧!”我恳求道。
      “行,陪你一圈就休息。”她还挺执着。
      我无奈,只得鼓足勇气,迈开腿,奔赴刑场般坚定朝前。可越是小心翼翼,脚下越是磕磕绊绊。我扬着手臂保持着身体的平衡。
      此时,她握住了我的手,我没有转头,心里却如鸡兔同笼般炸了窝。
      这是我和她的第一次亲密接触,虽隔着手套,却也能感到丝丝的暖意和柔弱。我心慌意乱,脚步也跟着愈发凌乱,不得不加大力度握紧她的手。
      我一言不发,专注于自己的姿势与步伐。希望能在和她牵手的这一刻,表现得尽量好点。从没觉得,滑冰这项运动如此美好,如此的自由。她在身旁,感觉自己如天空中翱翔的丹顶鹤,乘着风,云朵旁穿梭。?
      可现实却是,一圈之后,她刚把我交到大尉手里,我就一个趔趄摔了个大屁顿儿,逗得他们哈哈大笑。我暗暗较劲,大尉你个孙子,回宿舍看我怎么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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