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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不是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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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尼黑三月的天阴沉得像随时都会来场雨,风也大,将余疏的羊毛围巾吹得在脖子后面翻飞。还没等他后悔没随赖王八窝在家里叫外卖,刚出门不到五分钟竟然真的下起小雨来,大衣外面很快笼起薄薄一层水珠,用手抹开就会渗进面料里。
余疏感觉整个人都变得湿漉漉的,像刚从水池里爬出来一样,即使雨小到满大街没有一个人打伞。
“真烦,又他妈下雨。”余疏小声咒骂道,“北京的天气要是搬到这儿就好了。”
“北京的天气要是搬到这儿你又会嫌干,哪儿有不下雨还湿润的气候?”徐年伸手把他的棒球帽檐往下压了压又说,“不过我也更喜欢北京,欧洲冬天我除了睡觉什么都不想干。”
余疏带他来的是一家很受本地人追捧的传统德式餐馆,主打啤酒汁浇猪肘子和香肠。餐馆开在地下,地堡式装修,墙壁和地面都铺着崎岖嶙峋的石头,大大小小的啤酒木桶摆放在餐桌之间,灯暗得看菜单都勉强,看起来倒像是个酒吧。
余疏二人把外套挂到旁边衣架上,看个菜单的工夫浑身已经被充足的暖气烘干了。许是几天没出门,抑或是地堡里分不清昼夜晴雨,余疏觉得轻松起来,心情也好了不少。
“菜单只有德语,你看着图点吧,或者打开点评软件参考参考。这家没什么雷,随便点都不会难吃。”余疏把被翻折得卷了边的牛皮纸菜单扔到徐年面前。
徐年接过来看了两眼,二人分别点了一份招牌菜和一杯啤酒。
“你经常来?”徐年一手把玩印了餐馆logo的杯垫随口问道。
“算不上经常,朋友带我来过几次。”每次都是李相宜扯着他来,这家伙特别馋这家的猪肘子,一个人能干掉一大个外加一份图林根烤肠。
“男的女的?”徐年放下杯垫抬头盯着他,“就你们俩?”
余疏看着手机漫不经心道:“男的,就我和他。”
徐年闻言夺过他手机,强行按下锁屏键放到一边。
余疏被迫抬起头,皱着眉道:“干嘛?”
“现在我们是同居的关系,你不能再频繁和其他的男人单独吃饭。”徐年正色道,“女的也不行。”
余疏:“?”
他伸手拿回自己手机义正言辞反驳道:“什么狗屁同居?!拜托你搞清楚,现在是你、单方面、暂时、寄住在我家,是我、善良热心、看在亲戚关系上、暂时收留你。四月中就开学了,再过顶多一个月你就肯定能搬进宿舍了。“
徐年不是很满意他的寄住论,更不满意“看在亲戚关系上”的说辞,瘪瘪嘴道:“我人都给你睡了,要始乱终弃吗?”
“……”
隔了一个大木桶面对着余疏的邻桌四个人闻言齐齐看过来。
他注意到其中一个人上学期和他上过同一门seminar,也是中国人。也就是说这桌都是中国人。
他脚下开始动工,俯下脑袋往前几寸低声恶狠狠警告道:“你他妈是不是以为慕尼黑只有我们两个人听得懂中文?老子名声都被你玷污了,再瞎几把说就从我家滚出去住酒店。”
手机在木桌上震动了一下,余疏又瞪了他一眼,拿起手机点开新消息:
【Vencent】之前你拒绝我说你不是同性恋,原来因为你是1啊。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我又不是不可以为你做0。我看坐你对面的兄弟也太壮了点,应该没我好睡,我还有机会吗?
“……”
余疏抬起头,恰好和隔壁桌的某人四目相对,Vencent朝他咬着下嘴唇眨了眨眼。
“……”
徐年看到面前的人看着别处,也顺着他的眼神好奇地转过头向身后看去。
手机又一震,余疏错开眼神低下头:
【Vencent】你实在没这个意思就算了。方便把你对面的哥们儿微信推给我吗?
“……”
徐年回过头,又被余疏狠狠瞪了一眼,更加一脸茫然:“?”
邻桌桌上的手机一震,Vencent兴奋地拿起手机:
【余疏(心理学研究seminar的长头发小可爱):我睡过的人你也要,你还真是不挑。我和他你都没机会,别想了。】
Vencent快速输入一行字点击发送:他是你男朋友?你们在恋爱?
只看到屏幕上出现一个醒目的红色感叹号:他被拉黑了。
“?”
没得到确切的答案他很不甘心。
余疏看到他站起身走过来脸都黑了。
Vencent好似无事发生般站定到二人桌边,笑盈盈说道:“Hello 余疏,好久不见啊!还有这位不知道叫什么的朋友,新年快乐。”
徐年见他看起来和余疏很熟的样子,以为是走得近的同学或朋友,也客气地回应:“你好,新年快乐,徐年。”
余疏面无表情没说话。
徐年心想他大概还在为自己的浪言浪语被朋友听到而恼羞成怒,又开口生硬地补充道:“我是余疏的朋友。”
Vencent闻言惊讶地看了余疏一眼,得到答案之后言语间更愉悦了,只看着徐年笑着说:“我好像在学校没见过你呢,你不是工大的吗?”
徐年看看余疏,他的脸色好像还是很臭,便老实解释自己是刚来慕尼黑的交换生。
站着的人听毕十分热心地说:“我是工大中国学联的成员,负责帮助新人适应德国和我校的生活,方便加个微信吗?我拉你进学联的群,里面都是我们学校的中国留学生,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向他们求助,当然也可以问我。”
徐年听完十分情愿地拿出手机扫了扫对方加了微信,毕竟他不懂德语,遇到问题有门路求助还是很有必要的。
Vencent说了句“不打扰你们吃饭了”之后握着手机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徐年看着他的背影轻松地和余疏说:“你朋友人真不错啊,你咋都不说话,和他吵架了?”
“……”
余疏纳闷,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比他更读不懂空气的人吗?
他冷淡地开口道:“他不是我朋友。”
徐年诧异地看着他挑挑眉。
“一个上过同一门课的陌生人,找别人要到我微信死缠烂打想睡我,没理他。”
徐年:?
Vencent回到座位,十分愉快地掏出手机,将自己的名字告知新好友。
【对方还不是您的好友,请……】
Venc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