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
“柚……”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楚澜溪脱口而出就快喊出林又夏的小名。
柚子。
那是他们在最接近于暧昧期的时候，他最喜欢的有关于她的昵称。
只是相隔了将近十二年，“子”字无法顺畅地衔接，最后出口的演变成了疑问句：“……又夏？”
林又夏凝神望向眼前的人。
脸型虽然立体犹如希腊雕塑，可五官弧线却十分柔和，几乎不存在任何有攻击力的锐角。
这样的冲突感造就他容颜虽精致立体，又留有纯净的幼态。
而那双眼在看向她时总像是盛着湖泊，波光粼粼。
她喉间似乎有些干涩，“是我，你……”
没等林又夏说完，楚澜溪下意识地站起身。
抬手想去抓住眼前之于他的所有理想妄想。
结果因为保持盘坐的姿势太久，神经麻痹，腿部一时无力支撑。
木吉他随着他的站起而摔落。
“碰——”
撞击声在地下通道内格外唐突。
而他也一个重心不稳地朝林又夏所在的方向倒去。
还好林又夏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
……
随着楚澜溪的靠近，他身上那股独特的檀香悄无声息地触及她的嗅觉，很轻很淡。
却也是林又夏和他同桌的那两年里，再熟悉不过的味道。
在她高中时期偶尔觉得疲倦的课间，从题海中抬头，视线就能悄无声息地落至他近乎完美的侧脸。
以及，闻见他身上似有若无的檀香，就能获得片刻的喘息。
……
因为有林又夏的搀扶，楚澜溪稳住了向下倾倒的身子。
又顺势握住了林又夏纤细的手腕。
柔软的触感让他有一瞬的失神，而视野所及的，正是女孩白皙的天鹅颈。
以他现在的视角，甚至可以清晰地看见她左耳廓上细微的绒毛，以及耳后一颗不起眼的痣。
下一秒，楚澜溪便察觉到逐渐异常的心跳。
周围的温度也忽然开始变得燥热，持续的高温炙烤着他的耳根与思绪。
就算没有镜子，他也能感受到自己发红的耳根。
以至于他忘记了，此时衣衫褴褛的流浪状态。
待理智短暂地回笼，楚澜溪小心翼翼地拉开两人的距离，为了遮掩只能尴尬地挠了挠头。
“抱抱……抱歉。”
话音一落，他就想咬舌自尽。
怎么就这么没骨气地结巴了。
林又夏视线落在被他紧握过得手腕，皙白的肤色留下了清晰的红痕
残余的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在不断提醒她，刚才他们两个人靠得有多近。
林又夏深呼吸过后，才慢慢抬头。
她发现他比学生时期还要再长高了些，所以她需要微仰着头，才能对上那张浓颜骨相的脸。
凌乱的墨发虽挡住了他立体的眉骨，但也遮不住他比例完美的三庭五眼。
完美地与号称黄金比例的脸部模型马夸特面具相契合。
他肩宽腿长，即便是一身灰破的服饰，也愣是被他穿出了一种与世隔绝的破碎感。
其实一直以来，林又夏都不敢和他对视过长的时间。
因为他那双宽长的眼总能让她轻易地浮想联翩。
所以她垂下眼帘，移开视线。
可视线一时又无处安放，她只能看向手机，偏偏屏幕还停留在输入密码的付款界面里。
而她条件反射地，未经任何的思索，手指出于本能飞快地输入了支付密码。
于是，静谧的地下人行道里，突兀地响起那熟悉而又冰冷的机械女声——
“支付宝到账，10元。”
“……”
“……”
-
半小时后，林又夏捧着手机蹲在检察院的洗手间里思考人生。
甚至企图通过与闺蜜竹韵聊天，忘掉刚刚近乎社死的经历。
狭窄的空间里不断响起微信的消息提示音，透露出聊天对象的激动心情。
【Echo：所以！！你刚刚在路上遇见了你那个传说中的初暗恋？】
【Echo：而且他还变成了流浪汉？】
【Echo：我怎么记得你之前说过他家境还挺好的。】
【Echo：我们先表面上迎合他一下“震惊震惊非常震惊”，实际上我们真的很震惊.jpg】
林又夏深叹了一口气，但还是率先纠正竹韵的措辞，【柚zi：是歌手。】
【Echo：……那也是流浪的。】
【Echo：不过现在经济不景气，家道中落的也见得不少了。】
【Echo：话说你有找他要联系方式吗？你不是一直在打听他的消息。】
林又夏呼吸一滞，才缓缓地打出两个字——
【柚zi：没有。】
她懊恼地捶了捶太阳穴，才接着说：【柚zi：我忘了。】
【Echo：你就单着吧！/生气】
【柚zi：那时候头脑都停止思考了，根本没想起这回事。】
脑海里也浮现了楚澜溪那张欲言又止的脸，似乎是有话想和她说，可那时她少见的思绪紊乱，几乎是落荒而逃地离开。
本就应该留个联系方式的。
她双手捧着下巴，放空思绪，最后也只剩无奈的低笑。
茫茫人海，能再度相逢，却也仅止步于重逢。
不知究竟缘浅缘深。
……
两点的秒针划至“12”的刻度，林又夏准时出现在了第三检察部的办公室里。
除了额间渗着一层薄薄的汗，她神色自若，从外表也看不出任何异样。
办公桌上已经摆放着全新的卷宗。
见她进来，助理李思晚朝她说道：“又夏姐，你有个新来的盗窃案，我放在你桌上了。”
林又夏点头致谢，“好，麻烦你了。”
打开办公电脑，看着系统亮起的一排红灯*，提醒她案件即将到达截止日期。
她涂了点风油精，揉了揉太阳穴，强迫自己进入工作状态。
林又夏一直都很自信于自己的工作效率。
然而下午在看公安局移送的卷宗材料时，总是时不时的，会莫名地神游。
在第三次从头开始看公安局提交的证据材料时，林又夏无可奈何认命般地闭上眼。
始终挥之不去两人四目相对的那一瞬。
既心疼他需在酷暑下演奏，又懊恼没有留下联系方式。
但隐藏在深处的，是能再见到他的意外之喜。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拍了拍她的肩，“小林。”
林又夏睁开眼，看到自己曾经的上级吴芬，现在已被升调去未成年人检查工作办公室。
她几分惊讶，“芬姐，你怎么来了。”
吴芬当年一看这个小孩就喜欢，接触后更是越来越喜欢，“上次请部门吃饭，就你和思晚外出培训，今晚我再请你们。”
林又夏推脱，“这多不好意思，就我们这关系，哪需要计较这些。”
吴芬开怀大笑，“就因为我们这关系，才要请，我侄子告诉我咱们附近新开了一家居酒屋，今晚一起去尝尝鲜，不过我把我侄子也叫过来了，你们不介意吧？”
李思晚闻言早就靠了过来，“不介意。”
吴芬揉了揉李思晚的脑袋，“你们好好工作，我就不打扰了，晚点再过来接你们。”
林又夏将她送到门口，重新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将证据材料再次叠放整齐。
猛然想起刚刚和吴芬的对话——
侄子的话，应该就是小朋友吧。
不过被吴芬这么一打断，林又夏反倒是找回了一点正常的工作状态。
-
两点一刻，街上的人迹更为罕至。
光透过树的碎影，无比斑驳。盛夏里吹过的午风，也仅剩闷热的气温。
楚澜溪就这么呆坐在原地，木吉他被随意地摆放在一旁，他将修长的五指插入发隙中，懊恼地揉了揉。
怎么遇上她就容易结巴的坏习惯，事隔经年，也改不了。
片刻后，他将木吉他收起，默不作声地背起吉他包，缓步走出地下人行通道，又拐了个弯，走进路边一家装潢精致的居酒屋。
室内用桃木色的木质结构搭建而成，日式的风格又融入了中华民族的元素，墙壁上内嵌的酒柜上存放着各式各样的清酒，光线昏黄黯淡，无形中营造了轻松惬意的谈话氛围。
市井人生百味，却也尽在这四方食堂间。
此时还未到开业时间，只有几位厨师在开放式的厨房里忙碌地准备食材。
听闻响动，初冬易从后台出来，“哟，什么风把我家楚大少爷给吹来了。”
楚澜溪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做回答，默不作声地在木质吧台前坐下。
“怎么了，中暑了？”见楚澜溪魂不守舍的，属实反常得很。
初冬易用手势示意服务生过来添酒，再重新看向楚澜溪已面露嫌弃，“你别老是穿这身破衣服，免得吓走我客人。”
楚澜溪白了他一眼，懒得搭理。
他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酒杯，礼貌地道了声谢，“谢谢。”
一杯入口，酒香的醇厚漫入舌尖，慢慢地潜入腔间的感官，他晃了晃酒杯，才慢悠悠地和初冬易说道：“……我遇见又夏了。”
“又夏？谁啊，男的女……”初冬易说到一半，突然想起一些往事，原本略带戏谑的笑容僵在脸上，“该不会是……你那个初恋吧？”
楚澜溪叹气，点头承认，“是。”
初冬易本想道声喜，见他一身落魄的模样，突然意识到什么，“我说大少爷，你该不会……穿着这身衣服遇见的？”
被一语道破，楚澜溪抬脚踹向他的小腿，但又不得不承认，“……是。”
初冬易面露怜悯，但还企图妄想挽救一下，“那你和她解释了吗？”
“……没有，”楚澜溪揉了揉头发，任凭刘海垂落遮挡住眼睛，在初冬易期冀的眼神下清了清嗓子——
“我结巴了。”
作者有话说第2章 第 2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