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时光塔》运转花也开

8、第八章

　　“不要吵了。”四个女生中一位戴着眼镜，看上去端庄可人，又很知性的女孩这时说。
　　大家顿时安静下来。
　　“小姐姐，我叫方亦圆，家里就住在附近。事情是这样，我们最近都很迷他。”知性女孩指着平板电脑里的朱俊凯说。
　　随后，方亦圆又看看餐厅门外停着的小金人。
　　“他最近常常来这座餐厅吃饭，所以我们经常遇到他，但是又没有机会和他搭讪。”
　　是很迷人。朱明辉心想。开豪车，戴名表，掌握着海量财富。香车宝马招摇过市。
　　“小姐姐，我们想和他合个影。麻烦你去和他打个招呼。”方亦圆恳切的说出最终目的。
　　“你们知道他是谁吗？”朱明辉露出不置可否的表情。
　　“不太知道。”方亦圆轻轻吐了一下舌头。“不过，他好有钱，长得又帅。”
　　“这个忙我帮不了。”朱明辉扭头说。“你们去找别人。”
　　方亦圆笑着说：“小姐姐，先别拒绝嘛。你看这个。”
　　如此说着，方亦圆变戏法似的，从堆在桌上的包里，拿出一个迷你签桶和一只香薰袋递到朱明辉面前。
　　“我们刚从崂山旅行回来，买到一只签桶，要是你能抽中一支上上签，我们就送你这个香薰包包做礼物。而作为回报，你就去把他叫来和我们合影。”方圆圆歪着头，透过餐厅里稀稀朗朗低头用餐的人头，看向柜台前的朱俊凯说。
　　朱明辉仅扫视一眼那只玫瑰色的香薰袋。而将注意力落在那只迷你型号的签桶上。竹制签桶颜色碧绿如玉，桶身上写着篆书：月老灵签。桶中则是装满了密集的竹制签条。
　　看到月老灵签这四个字，餐厅灯光照射下的朱明辉一阵恍惚。
　　她蓦然想到父亲遗嘱里，给自己订立的婚嫁条款。为什么订立一个这样的条款，她永远都不能亲口问他了。虽然自己年纪见长，有时能隐约猜到其中的意图。
　　困惑之际，朱明辉下意识伸出手，从签桶里抽出一只签来。
　　看着朱明辉的手伸进签桶，一直低头站在柜台收银机后的傻白甜，这时也探出头来，紧盯着她的手。
　　而正坐在柜台前的朱俊凯，嘴角的笑则是愈加浓郁。
　　朱明辉将竹签拿到眼前。
　　九六签上上
　　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
　　看完签上的文字，朱明辉先是皱起眉头，随后粲然一笑，顺手将竹签扔在桌上。
　　女孩们这时紧张的围了过来，将朱明辉放在桌上的签捡起，聚头观看。
　　然后四人一起笑着说:“小姐姐，是上上签耶。但是这上面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朱明辉此时的心情难以形容，只是淡淡的说：“自己去搜索。”
　　女孩们果真有人当即取出手机去搜索。而方亦圆则落落大方的将桌上的香薰，推到朱明辉面前，笑着说：“小姐姐，这是上上签。你要履行承诺，不能反悔哦。”
　　朱明辉看她一眼，然后起身，朝朱俊凯坐着的地方走去。
　　（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是孔子所说，原文的意思是只要合乎道德，为了更好的生活，就算持鞭驾车赶马，也愿意去做。
　　而这样的话放在占卜姻缘的签桶中，意思则可延伸为，只要对方是品德高尚的人，为了爱情，就算为他做任何事情，也心甘情愿。）
　　走到朱俊凯面前，朱明辉并不说话，而是同样在他身边的高脚凳上坐下。
　　“请她们来，花了不少钱？”朱明辉面向着那些身姿妙曼的女孩们说。
　　“聪明。”朱俊凯伸手击掌说。
　　“花不了多少钱。”朱俊凯出人意料的并不否认，而是端起饮料轻啜一口笑着说。“她们是电影学院的考生，有一个演戏的机会，正好求之不得。加上我说，我对你心仪很久，需要她们帮助做路演，她们就更加热心了。最后只收了我半价。”
　　朱明辉说：“套路设计得不错。你怎么知道我会进这家餐厅？”
　　“礼乐餐厅。”朱俊凯指尖摩挲着紫色玻璃杯杯口。“你学的是考古学嘛，受传统文化熏陶，总喜欢这种古意盎然的名字。”
　　“那你也知道，我会和这些女孩赌，会从她们的签桶抽支签出来？”
　　“有一个女人，今年二十有六，依然单身。而且只要嫁人，她就会得到巨额遗产。试想有一只装满竹签的竹筒摆在她面前，启示她的婚姻，她能忍住不伸手抽出一根来吗？”
　　“高明。精通人性。”朱明辉忍不住拍桌赞赏。
　　“那你怎么会知道，她们是我请来的路演。”朱俊凯满面谦虚的问。
　　“那个戴眼睛的女孩说她们从崂山回来，可是那只竹签桶上最下方的落款是华山。”朱明辉望着女孩们说。
　　“佩服，有细节眼光。”朱俊凯微微动容。
　　朱明辉这时用手指敲着柜台桌面，说：“你兴师动众，不惜请这些想拍戏的女孩来做路引，不会就是想和我聊这些没用的吧？”
　　朱俊凯看着那些女孩，站起身来说：“先把她们打发了吧。”
　　和朱俊凯走到自己用餐的桌前，女孩们立即围了上来。朱明辉依然装做不知道她们是朱俊凯花钱请来的路演，说：“人帮你们请来了。”
　　女孩们也装作兴高采烈的样子，和朱俊凯热情合影。
　　拍完照后，朱俊凯朝她们的使了个眼色。女孩们收到眼色，明白这是钱已经到账，可以撤退的信号。于是一个个满脸笑容，拿起桌上的行李袋，鱼贯和朱明辉道别：“小姐姐，再见。”
　　轮到方亦圆时，她将方才一直放在桌上的香囊递到朱明辉面前，挤眼说：“这是他送给你的礼物，里面有惊喜哦。”
　　随后，方亦圆张开嘴唇，不动声色用细如蚊呐的声音微笑着说：“里面有钻戒哦。”
　　朱明辉接过香囊，也冲这位敬业的路演微笑，并且目送她们离开。
　　直到女孩们完全离开，朱明辉下意识抬手，将手中的香囊放在鼻子下，一股清幽的气息从香囊里直冲进她的肺里。
　　再将香囊从鼻下拿开，朱明辉感觉到手指接触到一个硬物。
　　她低头打开香囊锁扣，发现里面的硬物果然是一枚戒指。
　　“这是什么意思？”朱明辉将戒指丢在已经坐在餐桌的朱俊凯面前问。
　　“一份诚意。”朱俊凯用手指餐桌桌面上划过说。“我们不如换个地方说话。”
　　朱明辉也在他面前坐下，看着他摇头：“这里很好，人来人往，适合打开天窗说亮话。”
　　朱俊凯捡起桌上的戒指，不再坚持要换地方。
　　“我当然知道，一枚小小的戒指对你来说，还远远不够。”
　　这样说着，朱俊凯取出手机，找到一张图片放在朱明辉的面前。
　　朱明辉看着图片，那是一张年代久远的字画。
　　画中夕阳西下，一片藕田中横着一叶扁舟，舟上一女子卧倒其上，像是醉倒其上。
　　画边则配着一首小词，字迹娟秀，正是李清照的如梦令·常记溪亭日暮。
　　朱明辉放大图片，看到落款盖着易安居士的红印。而易安居士正是李清照的字号。
　　朱明辉不明所以，将手机推到朱俊凯面前，双手抱在胸前，看着他说:“给我看这个是什么意思？”
　　朱俊凯取回手机缓缓说：“这幅字画。是否是易安真迹尚有争议，但就算是赝品，也是南宋以前的作品。在我家里，这幅画已经流传有十几代。现在它就在我的车里。如果你点头，现在我就取来给你。算是我给你的见面礼。你学的是历史考古，想必对这些古物，还是有几分兴趣吧。”
　　朱明辉端起桌上还剩下的果汁喝下一口，润过喉咙后才慢慢说：“君子爱物，取之有道。这样贵重的礼物，不说出你的用意。要是贸然收下，我怕是晚上连觉也睡不着。
　　朱俊凯看向别处淡淡一笑，又转头盯着朱明辉的眼睛说：“你认为在公司里，我和你合作会是怎么样的前景？
　　朱明辉把弄着手中的杯子说：“很好啊。我是最大的股东，拥有股权。而这几年你把握着公司的经营，成绩很出色。只是我这个股东，受制于我父亲的遗嘱，名不副实罢了。”
　　朱俊凯的目光变得闪烁不定，最后落定在朱明辉身上说：“这样说来，你就从来没有考虑过嫁给我？”
　　朱明辉摇头反问：“你以为但凡是你想要的，都可以伸手即来？”
　　朱俊凯面不改色：“这一次，我是带着诚意。”
　　“给你讲一个故事。”朱明辉淡淡说。“我读硕时听过一个关于黑洞的物理学讲座。掉进黑洞的人，会看见所有的物质和愿望在向他飞来，而在黑洞以外的人看来，他被黑洞拉扯，正在失去□□和灵魂。”
　　朱俊凯依然看着朱明辉，啧啧故作惊奇：“真是一个可怕的故事。不过，就算你不考虑嫁给我，但是你那个秘密，我们合作开发出来，价值会是你父亲遗产的无数倍。”
　　“什么秘密？”朱明辉不仅心中一阵发虚，连手心也冒出汗来。
　　朱俊凯则将身体前倾，不紧不慢靠近朱明辉，重复着他的话：“什么秘密？你放着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财富不去继承，而是学习八年的考古和历史，难道仅仅只是为了兴趣？”
　　这话听在朱明辉的耳中，令她眼前一阵眩晕，她看着朱俊凯的脸，那张充满魅惑笑容的脸在她眼里逐渐模糊。随后朱明辉感觉一阵沉沉的睡意袭来，她终于支撑不住，头朝下缓缓扑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