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河畔无芳草》陆七九

2、雪婴儿

　　飞云之上，一老一少御风而行。那人一袭灰色衣裳，头发花白，胡子和头发一样。单手负在身后，一手放在腰间。红润的小圆脸上一对长又弯的眉毛，眉毛下是一双小小的圆圆的眼睛，眼睛虽小，但那墨玉一般的眼珠里却也有些些光彩，上嘴唇上的胡子修理的似柳叶一样十分乖巧柔顺的贴在嘴唇上，平添了几分可爱。下巴上的胡须则像那倒映在湖水中的山一样，这便使他多了几分严谨之态。
　　只是，这老头现在抓着腰带，撅着嘴，那如倒山一般的胡须此时看起来像从高处倾泻而下的水一般，他气鼓鼓的样子和严谨二字是没有什么关系的。一旁的少年瞅了瞅自己的师父，默默的慢了三步，这是一个非常安全的距离，尤其是自家师父生闷气的时候。
　　他师父每次同蓬莱青冥仙君下棋输了，闷气总是免不了的。只是此次更为严重一些。那青冥仙君不知从何处听闻师父最近练成了玉肌丸，便约了师父去下棋，且做了赌注。
　　师父若是赢了，仙君便把那藏了三万年的玉兰醉给师父。若是仙君赢了，师父则要把那玉肌丸给仙君。
　　师父是个爱酒的，早就垂涎那玉兰醉，一听仙君这话，一颗心已飘飘然，至于自己棋艺如何早忘的七零八落。
　　最后师父输了十二子，玉肌丸自是进了青冥仙君的口袋。
　　若只是输了棋便也无伤大雅，可巧的是与师父一直不对付的妙妙真人也在。
　　妙妙真人见师父输了棋，热嘲了几句。
　　“八万年了，这棋艺依旧不见长进，真是八荒六域罕见的奇人。”
　　“哼！”
　　好男不和女的，何况一个剽悍的女的。
　　岁华瞅瞅自己师父的脸色，心里盘算着这气怕是没有千儿八百年是消不了的。
　　老头儿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说：“你跑那么远干嘛？跟紧点，别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少年穿的也是灰色的衣服，只是不似老头那样的广袖，他的衣服做事更方便一点。少年听见老头的话，低头说：“是。”在老头儿的注视下往前走了两步，待老头儿转过头，不注意他，行了一会儿路后，又保持了三步的距离。
　　“哇哇哇！”
　　“哇哇哇！”
　　“哇哇哇！”
　　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从脚下传来，两人具是一惊，这云间怎么有婴儿的声音，又看看脚下，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山，这时听到的婴儿的声音更是蹊跷的很。
　　于是，二人停下脚步，决定去那白茫茫处一探究竟。
　　二人循声而去，在一石崖下寻到了声源之所在。
　　岁华看见如此可人的女婴，心的一半化了一江春水。岁华将女婴抱起来，用自己的衣袖紧紧裹住婴儿。
　　“师父，你看。”
　　岁华抱着女婴走到清虚上神面前，平素不见常情的眼里溢满了怜爱。
　　清虚上神看看那女婴，又掐指算了一卦，说：“岁华，你看这山除了雪便是些石头，不见一丝生气，而这女娃娃生在这里，又不受风雪之害，是天地的造化啊。师父我虽不能窥见这娃娃的命格，但为师的直觉告诉我，这女娃娃以后必是天下苍生之福。今日，你我师徒遇见她，这必是我紫云洞的福气。”
　　岁华听着师父的一席话，便不由得觉得怀中重了一些。他又看看怀中的婴儿无邪的笑，心道自己要有个小师妹了。
　　“师父，给她起个名字吧！”
　　“她本生这白净处，便叫若雪。”
　　“若雪，如雪洁净透彻，师父，这名字真好！”
　　于是乎，这婴儿被师徒二人带回了紫云洞。
　　且说这婴儿在紫云洞住了已有七八日，除了喝了些水便再没有吃任何东西。
　　这师徒二人谁也没有带娃娃的经历，只是好在若雪乃天地孕育而成，比寻常的娃娃省心不少。
　　岁华不需五谷填五脏庙已有好些年了，清虚道人飞升成仙几万年了。寻常吃些食物也不过解解嘴馋。
　　岁华瞅着小榻上的若雪，若雪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岁华，嘴巴乐呵呵的。师父又不晓得去哪儿躲清闲了，岁华随手捏了一个结界防止若需从榻上滚下来。又做了一个人偶在旁边看着，等这一切安排妥当了，他出了洞去了凡间。
　　半日后，岁华带着一大堆东西回来。这穿的、用的都给安排上了，他又见那凡间妇人都以乳喂养婴儿，他不能将妇人带到此处，便买了只正在哺乳的母羊，这会子母羊和小羊崽仔正在洞外吃草。
　　岁华从一堆物件里拿出一个树皮做的拨浪鼓，递给若雪。
　　“这凡间的小娃娃都喜欢这个，你喜不喜欢？”
　　岁华说着就摇着拨浪鼓，若雪看着岁华手里的东西“咯咯咯”的笑。岁华见她喜欢就把拨浪鼓放在若雪手里，又瞧着她拿着吃力的很，便把拨浪鼓缩小到只比若雪的拳头大一点，又减了重量。
　　若雪拿在手里不停的晃荡，听着鼓声，笑的越发的欢快了。
　　岁华由着若雪自己玩着，带着东西回到自己的住处，把若雪睡得床放在自己的床边，又觉得单单这么一个床有些单调，便做法在床上面放了两只彩蝶，一只翠鸟。
　　岁华瞧着还不错，不过有鸟有碟，花花草草也不能少，于是又做了一颗小小的紫藤萝立在床边。左看看，右看看，觉得稍微满意些，便出去把小若雪抱进来放在床里。
　　小若雪一见那在床上面忽高忽低飞的蝶儿和鸟儿便要伸手抓，一双小手儿在空中胡乱的抓着。岁华立在床边看着若雪玩的欢快，也高兴的紧。
　　“这也不过是些障眼法，且等你长大些，便用不着了。”
　　岁华看着若雪玩了一会儿，想起他还放了两只羊在洞口。遂自起身拿了琉璃瓶欲弄些羊奶进来，岁华看着手里的琉璃瓶，想到一会儿小若雪喝的咂咂响，不由得心情大好。
　　只是挤奶并没有岁华想的那样简单，羊奶不会从羊身上自己跑到瓶子里。
　　而岁华站在羊面前，看看正在吃草的大羊小羊，又看看自己手里的琉璃瓶，十分为难。
　　“乖，小家伙借我一些羊奶。”岁华蹲在羊跟前，对着羊一副商量的样子。
　　只是羊并不领岁华这情，看都没看岁华，换了个方向继续吃草。
　　岁华又试了好几次，母羊都不理他，倒是小羊羔围着岁华转，一会儿吊起岁华的衣角在嘴里唑两下，一会儿又用头顶顶岁华。
　　岁华被母羊弄得有些烦躁，便趁着母羊不注意把瓶子放在羊乳下，手刚碰到羊乳，就被母羊躲开了，还险些把瓶子踢翻了。
　　见此，岁华只能用强的。施法把羊稳住了，不出片刻，瓶子里就装满了羊奶。
　　岁华看着瓶子，满意的进去了。
　　岁华一勺一勺的喂着小若雪，小若雪嘴边一圈白色的奶沫，两只小手手不停的扑腾着，眼里满是笑，如此憨态可掬的样子，让岁华的心不禁化成了水，对着小师妹更加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