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别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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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林阿姨说出那句“我养”到现在，姜袭的感觉还是不怎么真实，脑袋一直是懵的，林阿姨和小舅他们的谈话他一个字也没听到，他只看到小舅他们同样的讶异过后，尴尬又放松的表情。
直到林阿姨走过来问他愿不愿意的时候，姜袭的喉咙发涩，只有点头。
去江家生活。
呼，他真的要搬去江家吗？
听天由命，他原本以为是三个差不多坏的环境，随便哪一个都没差别，怎么会突然跑出来一个林阿姨呢？老天突然赐给他一个好命了。
姜袭把头埋在胳膊里，不可否认，提到江家，他最先想到的就是江昼，好久没见了，很想他。
马上就可以见到他了吗？姜袭闭了闭眼睛，以后每天都可以见到。
可是江昼会开心见到他吗？姜袭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他这一次去，不是去做客，不是呆几天就走了，这是一种侵入，一种闯入别人私人领地的冒犯，而主人对外来者的排斥感，姜袭也并不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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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并没有多少行李需要收拾，而姜袭最重的行李还是江昼送给他的书。至于姜袭转学的问题，林恩则说等姜袭回到江家安顿好了之后再办。
所以在隔天之后，姜袭就跟着江氏夫妇来到了江家。
他们赶了早路，因为江叔叔公司还有事，等回到家的时候，差不多是孩子们上学的时间，林恩一推开门就瞧见在玄关换鞋，嘴里还叼着块面包的江昼。
“你又这么晚？”林恩拧眉，“你妹妹呢？”
“早走了，这死丫头把我闹钟关了，等我放学回来······”江昼把面包全塞进嘴里，刚穿好一只鞋，看到妈妈旁边的人影，“姜袭？”
姜袭冲他笑了笑。
林恩的手搭在姜袭的肩膀上，“以后呢，姜袭就是我们家庭的一员了，西西，叫哥。”
姜袭还没叫出声，江昼就赶紧把面包全吞下去，见到了这个孩子的喜悦瞬间变得复杂又迷惑，他赶紧道，“等等，什么来着？”
“意思就是，你以后多了个弟弟。”林恩说。
江昼愣了半响，有一瞬他竟然以为姜袭是他爸或者他妈在外头的私生子，但明显不可能。
但不管怎样，都太突然了吧。
江昼不知如何应对，他低头快速穿好了鞋，“挺有意思的。”
接着很快绕过他们推门出去了。
“看来他一时还不太能接受啊，没关系，很快就好了。”林恩拍拍他的头，“西西我们先进去，阿姨今天把你的房间整理出来。”
“哦，好。”望着被江昼摔上的门，姜袭的心情却不能像她这般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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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昼一连几天都很郁闷，但也说不清在郁闷什么。
明明他之前还特别挂念姜袭那小子，现在人在跟前了，他心里却堵着气。
姜袭的转学还没办好，这几天都在家里呆着，看得出这个小家伙想主动和他说说话，但江昼自己的心情没调节好，他担心自己会冒出什么特别过分的话来。
在学校，李戍和周晓东被无辜殃及，但江昼吼了几声也感觉没发泄什么。
“也就是我们能忍你这臭脾气，尺旦，你到底怎么回事啊？谁招惹你了？”李戍说，“和我们说啊，我们去揍他。”
“要真有不要命的去惹他，他自己早就动手了，肯定是他下不了手的人吧。”周晓东说。
“谁啊，江魁？”李戍笑了笑，“上次小姑娘把可乐泼你身上了，你不也没手软吗？”
“不是她，”江昼叹气，“我懒得和她计较。”
正当李戍抓耳挠腮时，周晓东轻轻咳嗽一声，还看了看四周，放低了声音道，“我听说了，你爸妈，带了一个孩子回来是吧。”
周晓东的家离江昼家不远，两家父母又是朋友，他这么快知道也不奇怪。
“我靠？”李戍惊讶道，“你爸在外面的儿子啊？”
“滚！”江昼为自己曾经和他有过同样的想法而不耻。
“哎，先不管这小孩子的身份，你就是因为他才这么不爽的？那小孩多大了，很讨人嫌吗？”周晓东掰了掰手指，“别的不说啊，对付熊孩子我还是有一套的。”
“你算了吧。”李戍鄙视的看着他，“你那双胞胎妹妹都爬你头上了你还乐呢。”
江昼愣了一下，他在大脑中组织着语言，但又发现好像怎么也说不清，“算了······我演示给你们看吧。”
江昼从笔盒里拿出两只水笔，一只橡皮，一把尺子。他这个学渣为自己有这么多学习用具而自豪了一秒。
“这两只水笔呢，是我爸和我妈，这橡皮是我，尺子是江魁，我们是一家人，在一起生活了很久。我对他们的认知很清晰，我也能准确找到自己的位置，比如我是我爸妈的儿子，是江魁的哥哥，对吧。这就是我的基本家庭身份，但是现在呢，”学渣发现他没有多余的道具了，于是他捅了捅前座的后背，“随便借我点什么。”
前座正学习的男同学递给他一把圆规。
“好，现在这个圆规就是姜袭，就是那个我们家新来的孩子，我对他不算了解，抛开血缘关系不说，也没有一个时间上的累积，这就导致我很困惑啊，我找不到自己的位置，然后我也不清楚，面对他是我应该是怎样一个身份。因为‘家’是一个很特别的地方，它不像学校也不像任何一处，它是一个私人空间，所以只有搞清楚自己的位置，自己的身份后才能舒坦自然的相处，才能不别扭。这么说你们就能够理解了吧。”
江昼深呼了一口气，他这位常年学渣，没想到有朝一日竟会说出这样一番带着深度思考的话，这么清晰的把自己内心的困惑说出来，嗯，真是太棒了。
但可惜他的两位朋友还是一脸懵懂的表情，他们互相看了一会，然后李戍搭着周晓东的肩默默离开了。
李戍低声道：“尺旦是被折磨疯了吧。”
周晓东同意：“看来那孩子是个很棘手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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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袭发现江昼在躲着他，拒绝交流，这已经算是好的了，至少江昼没有骂他，没有嫌弃他，没有说出让他滚之类的难听的话。
但有些话，姜袭还是想和他说一说，他一直在等一个恰当的时机。
江家除了江昼的刻意回避，气氛还是很温馨的，是姜袭从来体会过的。
江叔叔工作忙，这两天只回来了一次，但给姜袭带了巧克力蛋糕作为礼物，林阿姨把家里的客房整理出来给他当房间。
房间的色调是蓝白，林阿姨说他要是不喜欢可以再重新粉刷，姜袭连忙表示不用了。他住进去的当晚，江魁小妹妹还送了她一只小兔子玩偶，并表示她特别开心多了一位哥哥。
这一天，林恩带着姜袭来到了仁德中学，他需要做一些测验。
“别担心西西，不会是很难的题目，放轻松去写，知道吗？”林恩说。
“嗯。”姜袭点着头。
题目真的不难，不过姜袭长这么大也没有遇到很难的题目，至于他完成的如何，就从那个接待他们的老师的脸色变化就可以看得出来。
“西西，”林恩阿姨也很高兴，“你先去外面等一会，阿姨还要和老师谈点事。”
“哦，好。”
姜袭就趴在走廊的栏杆上等，这不是有着校长办公室的那一层，但从这里还是能把学校的操场篮球场看得很清楚。
和上次的冷清相比，这一次的篮球场被男生们占领了，姜袭的视力很好，他仔细的看着。
一个红T恤的身影，找到了！
姜袭不禁把脚微微踮起，嗯，江昼打球的样子也很嚣张啊。
哎，想来人生也真的很奇妙，几个月前，他还在这里感叹着这个学校的大和新，几个月后，他也要成为这里的一员了。
姜袭对新环境一向很抗拒，但现在盘旋在他脑海里的问题暂时把他的恐慌压了下去。
江昼，江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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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西，你这次表现得很好，刚刚那老师一直在夸你呢，我想啊这次的转学肯定很快就能办好了，咱们就回去······”
包里的手机打断了林恩的话，紧接着从她的话里，姜袭听出来是她的一个朋友扭了脚，现在一个人在家，让她去一趟。
“哎真是一点儿也不小心，”林恩挂了电话快速道，“西西，阿姨现在要去一个朋友家，你可以一个人先回家吗？”
姜袭点头。
“乖，阿姨要是晚回来了叫你哥点外卖给你们吃啊。”林恩摸摸他的头。
因为“你哥”这两个字，姜袭心里又暖了一下。
他们这时候刚走到校门口，姜袭看到林恩阿姨拦下一辆出租车离开之后才迈开步子，结果刚走了两步，面前就堵了两个高大的人影。
“喂，你就是林阿姨带回来的那个小孩吧。”李戍打量了一下他，摸着下巴道，“长得倒是挺可爱的，不像会折磨人的。”
“越是可爱的外表越是能迷惑人。”周晓东深有体会的说。
姜袭觉得这两个奇奇怪怪的哥哥有点可怕，根据以往的经验，多半又是打劫的。哎，这运气真是够可以的。
姜袭不自觉的向后退，没几步脚跟就抵到了墙，后背也靠在墙上。
“小朋友，你别害怕，我们呢，是你哥哥的朋友，不会伤害你的，只是想跟你玩一个游戏。”李戍的笑容有点瘆人。
姜袭刚因为他们是江昼朋友这句话放松，紧接着那笑容和所谓的游戏又让姜袭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按从前小舅妈的话来说，没憋着什么好屁！
“别吓着人家了，什么游戏。”周晓东轻声说，“真的没什么，其实我们就是来传话的，你哥找你有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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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找他有事儿的哥，一放学回家就冲进浴室洗澡，然后扑在床上呼呼大睡。
在学校运动量过大的疲累导致的睡眠质量甚佳，这一觉睡到了快晚上九点。
正做着吃烧烤的美梦，床头的手机把他吵醒，江昼怨气冲天的接过电话：“喂？”
“尺旦，你那个弟弟哭鼻子了吧，怎么样，心情爽不爽？”李戍在那头贱兮兮的问。
“什么鬼啊。”江昼的大脑还没转过来。“你到底在说什么？”
电话那边顿了一下，“不会吧，那小孩儿现在还没回来啊。”
江昼的眼睛猛然瞪大了，瞬间头脑精神，“你说清楚！”
“不是，应该不会啊，哪有人傻到这个地步，你去他房间看了没有？你看他在不在房间里？”李戍说。
江昼赶紧从床上爬起来，跑到隔壁先敲了敲门，没人应，他推开后看里面没人，又到江魁的房间去看，小丫头正躺在床上看故事书准备睡觉了，朝他吼着：“我说了多少次进女生的房间要敲门！敲门！”
在家里找了一圈后确定姜袭没回来，江昼瞬间炸毛，“你TM快说，姜袭到底去哪儿了？！”
“呃，那个，尺旦你别急啊，我们就是想为你出气嘛，就想吓吓那小孩，我想他要是真的怕了他就哭着打电话跟你求饶了，那以后他就不敢再作了嘛。”李戍的底气明显不足。
“妈的，他没手机！”江昼吼了一句。
“啊，不会吧，这年头还有人没有·······”
“他到底在哪儿！”
“在，在郊区的墓园。”李戍心虚的说。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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