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想》简安哲

54、吞噬

　　“喂，尺旦，新年快乐啊。”
　　“啊，我吗，对，我刚从平县回来呢，我和我妈的年是在平县过的。嗯，给爷爷拜年了，你别说，我真是不太敢去，但我妈非得让我过去啊，她觉得我在北京能这么顺利，都是靠你的帮忙，叫我首先要去谢谢江爷爷，母命难违啊。”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跟老年人打交道，东拉西扯说了点酒吧的情况，爷爷没生我气吧，没讨厌我吧。”
　　“那就好那就好，我看江爷爷也没那么难相处的，哎早知道你也去平县，我就等你一块儿回了。”
　　······

　　挂了电话，江昼烦躁的吐了口气。
　　按理说，胡放来给爷爷拜年，这是人家懂礼数，他没什么好烦心的，江昼也知道那小子说话的本事，他爷爷又是个除了自个孙子任何人都看着挺顺眼的人，胡放能讨他欢心也不奇怪。
　　只是，江昼莫名不想和胡放走得太近。
　　简而言之，除了生意上的事儿，生活上他不想跟胡放有太多牵扯。

　　江昼朋友很多，但他心里真正认定的铁子也就周晓东跟李戍两个，要是没有胡放抢走辛甜再退学的事儿，胡放也能算一个。
　　虽然那事儿江昼真的不在乎了，也原谅他了，但有些事儿发生了就是发生了，隔阂有了也就有了，再怎么修补，想回到从前那种亲密无间是不可能的。

　　而今他明显能感觉胡放还想跟他做回从前那种朋友，在北京胡放主动联络到李戍和周晓东，经常说大家一起出来聚聚吃饭什么的，还想回到当初四个人的状态。
　　李戍和周晓东也不买他的账，让江昼下次别带他了，臭皮匠就只有三个，多了一个算什么呢？
　　但他们谁也不会这么直截了当的跟胡放说别来了，成年人之间的交往讲究识趣儿，话说实了说满了也没什么意思。
　　算了，随他吧。
　　江昼想，还不知道那酒吧要开几年呢，以后慢慢来就是了。

　　在平县熬了两天，江昼就待不下去了，老爸不走就不走吧，反正他很快又要从这里去公司，两人不同路，江昼于是火急火燎的开车回南河。
　　一进门，嗓子刚亮出来，“姜西西——”
　　江魁在沙发上刷着手机头也不抬道，“和朋友聚会去了。”
　　“哦。”江昼把手里的零食放下，有点失望，以后他会眼巴巴等自己回来呢，小没良心的。
　　哎，他有朋友，自己难道没朋友吗？
　　江昼转头又换鞋出去了。

　　晚上回来的时候，刚好在门口遇到了老妈和姜袭，两人有说有笑的。
　　江昼把老妈手里的重物接过来，“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说你的事儿啊。”林恩笑眯眯的拍着江昼的肩膀。
　　姜袭却很心虚，加快脚步往屋内走。

　　“你说说你，大学都快毕业了也没见你谈个女朋友，刚刚在超市，妈妈碰到了白阿姨和她的女儿，人小姑娘还问起你呢。”林恩喜滋滋的说，“我才知道，我儿子从前在学校也蛮受欢迎的嘛。”
　　“你应该也知道她吧，许影，你们是小学同学，一起玩的时候，你还叫人家小影子，记不记得？”
　　“小影子说她有你微信，但给你发消息你从来都不回。你也太狠心了。”
　　“人家是学跳舞的，那气质那形体真不是一般的出挑。”
　　·······

　　林恩头回对江昼的事情如此絮叨，但说的内容却是他一个字都不想听的。
　　到厨房把买的东西放下，江昼无奈道：“您到底想说什么？”
　　林恩微笑着说：“明天是人家的生日，我说了你会去。”
　　“妈！”江昼烦躁的嚷嚷，“你凭什么替我答应啊。”
　　“哎呦呦，脾气这么臭的嘞。”林恩道，“人家小姑娘特意提了，我能不懂这个意思吗，哎呀你就去一下嘛，礼物我都给你挑好了，准确的说，是西西挑的。看看这项链，漂不漂亮？”

　　江昼本来没兴趣，一听到还有某人的功劳，顿时危险的眯起眼睛，“姜袭挑的？”
　　坐在沙发上翻书的姜袭默默地侧过身。
　　“嗯，西西的眼光不错吧。”林恩把盒子打开，“我以前还担心西西木木的，不会讨女孩子欢心，现在看来啊，西西也很懂呢。”

　　“是很懂啊，简直太懂了。”江昼咬着牙，恨不得现在就把沙发上的人给活吞了。
　　“西西还说呀，你和许影很般配。”林恩浑然不觉儿子现在身上的低气压，“怎么样啊儿子，就去一下吧，妈妈都答应了，再反悔多没面子，你就露个脸，跟人家说声生日快乐也是好的，行不行？”

　　姜袭用书遮住了脸，但他哥的目光还是快要将他灼伤，他立刻起身往楼上走，而就在他刚刚经过江昼身边时，突然听到他哥很轻松的说，“好啊，反正明天没事儿，就当去认识新朋友喽。”
　　“哎呀太好了！”林恩高兴的说。
　　姜袭的心脏感觉被人强拧了一下。

　　第二天，江昼果然打扮得帅气逼人，精神满满的对大家宣布，他要和那位影子姑娘约会去了！
　　姜袭注意到自己送的那款情侣表被江昼摘下了。
　　临走的时候，江昼在玄关处喊，“我的围巾去哪了？”
　　一般理他的只有姜袭。
　　姜袭也习惯性的走过来，那条蓝色的围巾就挂在架子上，他取下来递给江昼，江昼却微微低头，示意他给自己戴上。
　　整理围巾的时候，江昼突然问，“没什么要对哥哥说的吗？”
　　姜袭顿了顿，轻声道，“路上小心。”

　　“还有呢？”江昼的大手从他的毛衣领探进去，抚着他颈上细腻的皮肤，“只有这个？”
　　他们的目光对视，姜袭的身体发软，都快要倒在他哥怀里，江魁的声音从二楼传来：“二哥，你在哪儿？我有好多问题要问你！”
　　姜袭如梦初醒，后退了一步，躲开他哥的试探，“祝，祝你约会顺利！”接着急急忙忙的跑开了。

　　以往都是江魁这个学生老是走神，但今天却换成了姜袭这个老师心不在焉，数学题目翻来覆去的讲，直接用江魁的课本列算式打草稿，用圆规画图的时候还扎破了手。
　　江魁一脸无奈，“二哥，你是不是不想给我讲题？”
　　姜袭呆呆的用纸巾按住自己的手指。
　　江魁叹了口气，站起身，“算了，做了这么多天好学生，今天也该放松放松了，二哥，我们去看电影吧！”

　　姜袭不想去看电影，他想去找江昼，想让他回来，想告诉他其实自己没有······没有觉得他和谁谁般配。
　　谁能配得上他哥呢？
　　回来的这几天，他一直刻意躲避着江昼，他知道他哥生气了。
　　但姜袭没办法，和他哥的地下恋太难了。每次江昼对着他笑，每次江昼靠近他，每次江昼的声音和气息在他身边回荡，他都会忍不住想回应，迎合。
　　但这样太容易暴露了。
　　姜袭害怕，他只能刻意的保持距离，保持清醒。

　　犹豫之间他已经被江魁拉着出门，到了影院门口，来来往往的人群中，一个人的身影格外醒目。
　　姜袭还在怔仲间，江魁已经惊讶的嚷出声：“大哥，你怎么在这儿？你和影子小姐的约会呢？”
　　江昼瞅了一眼姜袭，“按照老妈的指示，礼物送到，说句生日快乐就走了。打电话回家的时候，老妈说你们来看电影了，我就过来了。”
　　“你真牛。”江魁道，“人家女生怎么没有追着你打？”

　　江昼敲了一下她的脑门，“看什么电影？现在没什么好看的啊。”
　　“新上映的国产鬼片，我看预告挺不错的。”江魁哆哆嗦嗦对姜袭伸出手：“我~要~找~到~你~跟~我~走~吧。”
　　姜袭笑着躲她，歪到江昼的怀里，江昼一把将他扶正了，“好了，赶紧进去吧。”
　　姜袭能隐隐，不，十分确切的感觉到，他哥的情绪不太好。

　　买了票进场时，江魁又摸着肚子要上厕所，江昼和姜袭走近空无一人的放映厅，视线比较昏暗，姜袭弯着腰找座位，正准备说在前面一排的时候，江昼一把将人按到了座位上，二话不说的吻上来。
　　姜袭推着他哥的胸口，一半的理智在告诉他这是公共场合，另一半，可能还是占了大半的理智却完全被江昼吞噬了。
　　他在亲切的触碰，感受他哥的味道，夹杂着淡淡的烟草味，姜袭不喜欢烟味，但江昼身上的他却不排斥。
　　而江昼只有在烦心和无聊的时候才会吸烟，可见这一回姜袭把他折磨得多厉害。
　　姜袭沉迷其中，正要抓着他哥的头发，突然听到了脚步声，他立马慌乱道，“哥，有人，有人来了。”
　　江昼喘着气放开他，在他耳边低喝道：“姜袭，我真恨不得掐死你！”

　　姜袭听到这话并没有害怕，反而觉得江昼很性感，要人命的性感。
　　他咽了咽唾沫，找到自己的位置坐好。
　　“大哥，二哥！”
　　江魁走进来，姜袭连忙对她挥了挥手。
　　整场电影，姜袭完全没有注意到演了什么，是个什么故事，回想着刚才仓促激烈的吻，又不小心和江昼对视上的目光，还有肩膀，脑袋，脖颈，被江昼的长臂伸出来轻轻触碰再拿开。
　　他全部，全部都很喜欢，并且享受其中。
　　直到电影演完，灯光亮起的时候，姜袭才像结束了短暂的梦境一样，恢复了平静。
　　他哥也是，但微微扬起的唇却泄露了他的好心情。
　　只有江魁漫不经心的抱怨，“什么嘛，一点都不吓人，预告片果然都是骗鬼的。”

　　天气好热呀，热得人犯懒
哈哈，这个脚步声能猜到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