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心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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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开学了三个多月，姜袭一直没有和江昼联系。
自从姜袭决定报考广州的医学院后，两人就一直处于冷战中。
姜袭一边安慰自己就这样吧，慢慢的，在距离和时间的双重作用下，他会慢慢放下对江昼的执念，说不定再见的时候，他就能完全把江昼当哥哥看，在他哥拥有新生活后，他还能大大方方的送上祝福。
可是另一边，他又每天神经兮兮的看手机，连睡觉都抓在手里，等着铃声响起，等着电话那端出现某个声音。
唯一让姜袭觉得庆幸的，是大学课程并不轻松。
除了数理化英、政治等大学基础课程要学习外，他们还要接触基础的医学专业课，其中最得姜袭喜欢的就是解剖课，理论知识要记得特别多，实验课又是十分考验脑力和体力，一节实验课下来就能让人觉得十分疲惫。
这是姜袭目前十分需要的感觉。
“我严重怀疑你就是个假人。”舍友张格致对姜袭的学习态度明着调侃，暗地佩服，“好像不管什么事都干扰不到你。姜袭，你为什么会学医啊？”
因为穿白大褂的医生，是小时候的他第一个感觉好奇，从而认真观察的一类人。
那段在医院陪护的时光，黯淡而孤独，观察医生，是他给自己捕捉的唯一一点乐趣。
“觉得很神奇啊。”姜袭说，“能够减轻别人的病痛，拯救生命。”
“这是统一答案吗？”张格致笑着说，“老师问我的时候，我也是这么说的。”
姜袭一脸单纯，“真的？你也是因为这个？”
“假的。”张格致伸出了手，细细向他数，“在我们家，我爸妈，我爷爷奶奶，我外公外婆，全都是医生。”
姜袭道：“哇，医生世家啊。”
“哎呦听着怪不自在的，”张格致搓了搓胳膊，“反正我很小的时候就决定，长大以后我绝对不会学医。我喜欢音乐，梦想是做一名鼓手，高中的时候还组建乐团去参加比赛了。”
姜袭等着他说下文。
张格致喝了一口汤，抹了下嘴巴，好久才道，“但去比赛的路上出了车祸，差点腿都要截肢了，幸好我爸保住了我的腿，我妈吓得心脏病复发，也一起住了院。当时给我最大的触动就是，啊，原来医生也会生病啊，原来医生也会给自己的家人看病。挺傻的吧，但我之前真的没这么想过。打那之后，我就决定顺从他们的心愿了，反正学医又不用放弃打鼓，但是选择音乐，就没什么可能再做医生了。”
这时候，宿舍其他两位同学打着饭走过来，“哎呦张格格，今晚还去练团吗？”
“上次可真够秀的啊。”
“当然得去！”张格致笑应，又问姜袭，“你去不去？”
姜袭正犹豫着，其他几个人立刻怂恿：“去吧去吧，别老是独来独往了。”
“对哦姜袭，你要去的话，我可要联系颜江学长，他说想和你交个朋友。”
“颜江？”张格致一挑眉，“怎么回事啊，他那个人不是傲气得很吗？”
“谁知道。”
······
姜袭还没答应下来，他们已经在七嘴八舌的讨论其他事了，姜袭喝完了最后一口汤，口袋里的手机突兀的震动起来。
是林姨，姜袭刚一接通，江魁连哭带喊的声音就蹦了出来：“二哥！怎么办，妈妈生病了，妈妈快不行了，二哥我该怎么办，妈妈看起来，看起来快要死了！呜呜呜呜二哥，你快回来，你快回来！”
姜袭的脸色唰的一下惨白，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张格致瞧他脸色不对，急忙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江魁在那边还是哭，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姜袭强撑着，尽量镇定的回复她：“好，我马上回去。”
姜袭挂了电话，还是觉得一团乱麻，他对张格致道：“麻烦帮我······算了，我路上自己和老师说，那个，我家里有事，先走了。”
在其他人奇怪惊愕的目光中，姜袭飞快的跑出了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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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买的票，怎么打车去的医院，姜袭已经记不清楚，他只记得自己紧赶慢赶到医院时，被告知林姨只是肾结石，已经做完了手术，目前在休息。
霎时间，他再也止不住腿软，顺着墙瘫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
视线中出现了一双白色运动鞋，再向上，黑色裤子，白色毛衣，一张略显疲累却依旧耀眼夺目的脸。
江昼单手插兜，清清淡淡的解释：“江小鬼先给我打的电话，之后再给你打，老妈结石痛得太厉害，把她给吓着了。我又给周叔叔打了电话，让他帮忙开车把妈妈送来了医院。”
“就是啊，都快把我吓死了。”江魁端着两杯热奶茶，走过来一人递了一杯，皱着眉道：“爸爸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一点都不靠谱。”
这时候，一点儿都不靠谱的男人神色匆匆的赶来，刚好听到这句话，神色有些尴尬。
江魁朝老爸吐了一下舌头，“真及时啊。”
江秉林正了正衣领：“我问过医生了，结石已经取出来，没什么事了，怎么，你们两个都还跑回来了？”
江魁赶紧道：“哎呀老爸我又饿又累，我们去买点吃的吧，大哥和二哥肯定还没吃饭呢。”
“我先，看看你妈妈。”江秉林说。
“哎呀等会再看，妈妈现在休息呢。”江魁把他往外推。
姜袭慢慢站起身，“想吃什么，我去买吧。”
江秉林摆摆手：“没事，我去，你休息吧，你们都休息休息。”
夜晚的医院走廊有些安静，江昼在墙边站了一会，也走过来坐在长椅上。
他坐下的时候，姜袭闻到他身上的烟味有些重，姜袭双手捧着奶茶，莫名鼻子有些发酸。
“和老师请过假了？”江昼问。
姜袭点点头。
“大学·······”江昼似乎很难开口问下去。
姜袭连忙道，“很好，都，都很好。”
“肯定好了。”江昼略带嘲讽道，“都成功把我甩掉了。”
姜袭心里重重一击，一滴眼泪毫无征兆的落到杯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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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姨醒来的时候，果不其然把江魁训了一顿，说多大点事就这么兴师动众，可看着姜袭和江昼，又是止不住的笑意。
晚上江叔叔陪护，遣其他人回去睡觉。
江昼对姜袭的态度还是爱答不理的，这让姜袭有点难受，可又觉得心里比在学校顺畅许多。
毕竟，这个人就在自己跟前啊，看得见摸得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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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江魁去上学了，姜袭除了感觉后背有点痒，睡得还可以。
没想到江昼已经起来了，连早餐都做好了，还是姜袭最拿手的鸡蛋饼。
给林恩准备的是粥，他正拿勺子往保温桶里装。
姜袭挠了挠脖子，走到厨房，江昼瞥了他一眼道，“吃饭。”
“哦。”他在餐桌坐下，对江昼道，“哥，等下咱们一起去送吧。”
“你别去。”江昼说。
他装好了粥，眼睛却在偷偷观察某人的表情。
鸡蛋饼的味道和自己做的相差无几，姜袭好生惊讶。
反响不错，江昼勾了勾唇。
姜袭很快吃完，坚持要和江昼一起走，在玄关穿外套的时候，他又下意识的挠了几下脖子，手腕却被江昼一把抓住，“怎么弄的？”
“啊？”
江昼凑近看了一会才说，“你，不会出水痘了吧。”
“水，水痘？”姜袭睁大眼睛，要甩开江昼的手，却被他抓得更紧，江昼说，“我出过了，没事儿。把口罩戴上，去医院检查。”
果然是出水痘了。
在医院做完检查，又开了一堆药回来，姜袭无比郁闷。
这次回来本来是打算帮忙的，怎么反倒成了累赘？
江昼似乎看出他的想法，随意道，“反正都是要出一次的，什么时间你又定不了。”
姜袭道：“哥，你去医院照顾林姨吧，我一个人可以，我——”
“你还真是什么时候都要把我往外推啊。”江昼没好气道，“告诉你，我气儿还没消呢，是老妈的命令，让我好好照顾你，不然我早就走了。”
为了防止姜袭乱抓乱挠，江昼在网上找经验，给他两只手都戴上了厚厚的烤箱专用手套。
反正现在是冬天也不会热，闷就闷点吧。
吃什么呢，江昼又上网查了一下，海鲜类食物拒绝，避免辛辣油腻刺激性，主要以富含高蛋白和维生素为主。
江昼查了些食谱，又去超市买了菜，刚好锻炼出做菜的手艺，好好给这小子开开眼。
吃饭也有点困难，手套不取下来的话，就得江昼喂到嘴边，姜袭觉得甜蜜，又有点丢脸。
几次挣扎着想把手套解了，又被他哥的眼神给吓退回来，老老实实坐着不敢动。
江魁晚上放学回来，盯着姜袭的手套看了半天，嘻嘻哈哈笑个不停。
“我哥就会整人，当时我们出水痘的时候也没这样啊，二哥，很闷吧。”江魁问。
姜袭老实的点头，戴了一天能不闷吗？
“那就先取下来吧。”江昼良心发现，“但要让我发现你又开始抓，立马戴上！”
吃完饭他们在客厅看电影，老电影，周星驰主演的《九品芝麻官》。
江魁看了一会就困了说回房间睡觉，中间隔了个位置出来。
身上的痒很难忍住，比这更难忍的，就是不去看江昼。
滑稽的台词百看不厌，看到周星驰学骂人的那一段，江昼乐个不停，笑完之后又缓缓的开口，“再看我就要亲过去了。”
姜袭还没反应过来这是在对他说，眼神还没挪开时，江昼朝他扑了过来，盯着姜袭的眼睛，“是想让我亲你是不是？”
姜袭的眼神转了好几转，低头道，“不是。”
“那为什么一直看我？”江昼伸手捏了捏他的耳朵，“姜西西，你真是翅膀硬了，分开这么多天，一个电话也没有，明明是你做错了事，道歉不会，哄人也不会了吗？你知不知道这些天我都乱想些什么·······我想我一见到你，就要把你生吞活剥了。”
说完，江昼偏头咬了一下他的耳垂。
姜袭的呼吸陡然沉重了起来。
客厅的暧昧如何也遮掩不住，楼梯的身影兀自站了一会，又悄悄上了二楼。
白天有其他的事，有江昼可以转移注意力，身上的痒还可以忽略，但到了晚上，姜袭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一点点的不适都放大了好几倍。
睡不着，翻来覆去想要抓痒的时候，门突然开了。
好像能预料到江昼会过来，姜袭从床上坐起来，江昼已经抱着枕头绕到了床里边，自顾自道，“我房间的台灯坏了。”
姜袭的第一反应是伸手去开灯，江昼却抓住他的手，“算了，就这么睡吧。”
他把姜袭裹在被子里，伸手抱住，还加了一条腿压在上面，“不准挠，听到没有？”
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姜袭的背又痒了起来，他不自觉蠕动几下，“痒。”
“你是不是故意在整我？！”江昼伸手把被子抱得更紧，脸也凑上来，鼻尖对着鼻尖，“别-动，听到没有？”
姜袭的心跳早就乱了，他低垂着眼睛唤了一声，“哥。”
“干什么？”
姜袭舔了舔嘴唇，声音更低了，“那个，我把台灯借你好不好？我想，我想一个人睡。”
江昼没说话，但从他的呼吸可以听出来，姜袭又把他惹生气了。
这次再见后，姜袭觉得他哥变了不少，姜袭不是不喜欢他这些变化，只是觉得……有点危险。把控自己的感情并没有因为时间和距离的关系变得容易，反而，渐渐要走向失控了。
姜袭赶紧又道，“这，这样睡，也不是不行。那，那就睡，睡吧。”
“姜西西，”江昼突然砸吧了一声，“我在客厅对你说的话，你是不是觉得我在开玩笑？”
姜袭顿时心跳如擂。
“你想试试吗？”江昼的唇几乎要贴上他的，“我可以先用手，先脱个半截儿。”
姜袭的喉咙咽了咽，现在唯一能用的招就是示弱，他的脑袋拱在江昼颈窝里，软声软气道，“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你别吓我了。”
好不容易硬起来的心肠啊，陡然又软成了泥。
江昼暗骂自己，能不能有点出息啊。
本来计划的好好地，一毕业正式告白，就可以把人拐跑了，外边天高海阔任鸟飞，自由着呢，家里这边先不管，瞒上个几年十几年的也没问题，最后就算发现了，小没良心的和他做了那么多年的夫妻，棒槌也打不散了，拴在一块和家里慢慢磨呗。
谁怕谁？
万万没想到啊，这个姜西西居然把志愿填到了广州，守完他高中三年，居然还守成了异地！
江昼当时掐死他的心都有。
后面他慢慢又想，也怪他自己太自信，没跟姜袭提过这事儿，以为姜袭还跟小时候一样，走哪儿都会粘着他呢。
孩子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
异地就异地吧，等某人先服个软道了歉，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一直等等等等·······
黄瓜菜凉了烂了都揉到土里了，依旧一个信儿都没有。
这些等待的日子里，江昼已经快把自己憋成禽兽了。
禽兽一肚子的兽性无处发，嘴瘾都还没过完呢，就被这几声软声求饶给打乱了。
造孽啊造孽。
江昼的大手按在姜袭的脑壳上，深深的叹口气，“总之我告诉你，姜西西，你说的那些拒绝我的屁话，我一个字都不会听。长这么大，我头一回喜欢一个人，比喜欢我自己还要多的，想让我放弃没那么容易。你以后也别给我装傻，我不想做你哥，你明白吗？”
姜袭的心滚烫滚烫的，太难了太难了，他真的不该回来。
“哥，我们——”
“我还没说完！”江昼暴躁的打断，旋即叹了口气，“我不会逼你做什么，但是，你要是对我做了什么，就代表你回应我的感情了，我绝对会抓着不放的。知道吗？”
姜袭闷闷答，“知道，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江昼心想，那你现在埋在我怀里是干嘛呢？
他唇角一勾，“你小子对我图谋不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看你能不能忍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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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江昼的精心照料下，十天之后，姜袭的水痘已经完全好了，林恩也出院回到家里，姜袭准备收拾东西返校。
但临走的前一天，江昼从大清早开始就不见人影。
一直到晚上吃完晚饭还没回来，姜袭有点急了，他明天很早便要去高铁站，江昼肯定起不来。
这人，明明知道他要走了，干嘛这么晚还不回来？
最后实在憋不住了，姜袭找到在屋里写作业的江魁，让她打个电话问问。
江魁看了他二哥好几眼，有些别扭道，“大哥，他迟早都会回来的，难不成还在外边过夜吗？就算在外面过夜，都是成年人了，也很正常吧。”
这话倒是无处反驳，姜袭只好满心失望的回房间。
江魁却在他转身时心软了，叫住他，“行了，我打给他就是了。”
接通之后，江魁吼了几句，把电话递给姜袭，“那边好吵，应该是KTV之类的地方，他让你接电话。”
姜袭顿了顿，拿着手机走出房间，“喂？”
果然很吵，江昼的声音听起来也像是喝醉了，“干嘛，找我什么事！”
姜袭道：“我明天，要回学校了。”
江昼哦了一声，又道：“就这个事儿啊，回去呗，你不迟早得回去嘛。”
姜袭真是被江昼惯坏了，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话都能让他觉得难受。
他还没说话，就听见电话那边有人喊：“江昼江昼干嘛呢，你的歌到了！”
江昼对那人笑着说：“等会儿，我家好孩子赶着回学校补功课呢！”
姜袭心里更难受了，他咬着牙道：“我就是跟你说一声，你好好玩。”
挂了电话，姜袭烦躁的揉揉眉心，准备回房间继续收拾东西。
箱子刚刚打开，手机又响了。
姜袭想了想才按了接通，江昼在那边嚷道：“接哥哥回去啊，哥哥喝醉了，不认识路！”
姜袭的心情略松快了些，他问：“你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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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某KTV，找到江昼所在的包厢，推开门，一阵混合着酒烟的污浊闷热的空气扑面而来，看着沙发上搂在一起衣着暴露的男男女女，姜袭不自觉皱起了眉。
而江昼呢，那个喝醉了不认识路的人，此刻正坐在沙发边上，笑容灿烂的和一个女生唱着情歌，那女生居然还搂着他的腰，居然还把头靠在他肩膀上！
姜袭暗自握紧了拳头。
还是胡放先发现了姜袭，走过去拍了江昼一下，“你弟来接你回家啦！”
“啊？”江昼放下话筒，朝姜袭的方向看过来，居然还笑着挥了挥手。
姜袭掉头就走。
江昼踉踉跄跄的追出来，捉住他的手，“走这么快干什么，那些哥哥姐姐还想让你去唱首歌呢。”
我哪有这么多哥哥姐姐，姜袭听着不舒服，想甩开他的手，“没兴趣。”
“没兴趣也别扫兴啊，不然回去听哥哥唱？”江昼腆着脸说。
“不去。”姜袭真的要被他气死了，“要唱你自己回去唱，唱完让你那些弟弟妹妹送你回家！”
江昼眸光闪了一下，瞬间把姜袭按在墙上，得意的勾起唇角，“吃醋了，是吧。”
作者有话说第45章 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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