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妃莉娅的梦魇》靡林

2、玻璃手链

　　海浪拍击着木质的码头，割裂着时间和空气
　　她那双美丽的眼睛垂了下去，看向他身后沉睡的小镇
　　“他们没和你说吗”，她的底气显然没有之前足了
　　“说什么”，他就像故意在逗她玩一样，语气中充满了童趣和笑意
　　“我…”，她看着他那双亚麻色的眼睛，“我们的歌声是致命的”
　　“可我现在不还活得好好的吗”，他扬起一抹真诚的笑，看着她怔住的脸

　　奥妃莉娅发誓，这是她见过最神奇的人了
　　他不怕自己，不憎恶自己，也不想伤害自己
　　此生第一次，她动了想再去见他一面的念头

　　也许冥冥之中都是上天的安排，他们在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午夜再次相遇了
　　这一次，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晶莹剔透的粉色玻璃珠子，递给了她
　　“给”，他努力伸出右臂，极近海平面
　　“这是给我的？”，她着实被这奇怪的小物件迷倒了
　　小心地伸出双手，她有些笨手笨脚地接过那颗珠子，一脸惊奇
　　他有些粗糙的手掌在一瞬间触碰到了她柔滑的指尖，冰凉，不带有一丝温度
　　“你见过这些小珠子吗”，他笑着收回手，看着她好奇的样子
　　“好像见过，在一个死去海员的口袋里，一整串呢”，她呢喃着，看着那珠子在月光下透着莹润的光泽
　　“我也可以给你一整串”，也就是再出一次海的薪酬罢了
　　“真的吗”，她的声音总是那么得没有起伏，平静得就像夜幕笼罩下的海面
　　“嗯”

　　接下来每天夜里，他都会偷溜出来见她
　　她就像控制了他心神的毒药，让他无法自拔
　　那双勾人的眼睛，比正午阳光照射下的海水还要清澈湛蓝，仿佛两块上乘的蓝宝石
　　每天夜里，尼克都会给奥妃莉娅讲述小镇的故事，这家和那家的世仇，市长的情妇们，关于人类的一切
　　她总觉得自己也该说些什么，但当她津津乐道地说着自己是如何让一整艘船的船员都葬身海底后，却发现尼克的面色显然不那么好了
　　自此之后她就再没有提过

　　今天，尼克为她带来了一只苹果
　　“苹果”，奥妃莉娅双手接住了它，“若它是帕里斯的金苹果就好了”
　　“你就不怕阿芙洛狄忒惩罚你吗”，他笑着说，看着她惊慌的样子
　　奥妃莉娅小心地咬着那苹果，她锋利的牙齿深深地嵌入了苹果的表皮
　　汁液顺着她纤细的手臂流淌下来，滴入大海
　　“真甜”，她努力小口吃着
　　她从未吃过如此可口的食物，如此的酥脆多汁，如此的…富有生命力
　　“我明天又要出海了”
　　“明天？去哪儿？”，她有些惊愕地抬起头，单手执着苹果
　　“不远的一个小岛，一周就会回来”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出海”
　　“因为…”，因为想给你那串美丽的玻璃珠子，“没有原因”
　　她突然就沉默了，半晌之后才又吃起了苹果，“好吧”
　　“怎么了”
　　“很危险”
　　“什么？因为你们吗”
　　“嗯”
　　“我知道”
　　“还有风暴”
　　“没关系，我们的船受得住力”
　　“可我一周都见不到你了”
　　“你喜欢见到我吗”
　　“嗯”

　　在岛上的一整周，尼克都心不在焉的
　　他恨不得赛德罗马上下令返航，这样他就又能在午夜同她见面了
　　坐在简陋的船舱里，他拿着纸笔，画着写生
　　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嘴，她的亚麻色湿发，她的肌肤，她的鱼尾
　　她的每一寸都被他牢牢印在了记忆当中
　　“你在画美人鱼吗”，一个多管闲事的船员看着他认真的样子，问道
　　“不，她是一只塞壬”
　　“她？你们很熟吗”
　　“不，不那么熟”
　　“我看你多半是脑子秀逗了”，船员顿觉无聊，翻了个白眼，起身走远了

　　返航第一天，他就去了趟珍宝店
　　“啊，你回来了”，奥妃莉娅笑着看着尼克在岸边坐下
　　她早就闻到了他的气味
　　“给你的”，他从口袋里掏出那串晶莹剔透的手链，放在她的掌心
　　可她似乎有些迟疑，秀气的眉毛微微皱着，连带着他的心也揪了起来
　　“你有喜欢的人吗”，她抬起头来，直直地盯着他
　　她那双碧蓝色的狭长眼睛是如此的勾人魂魄，让他一不小心就能陷进去
　　默不作声地咽了口气，他垂下眸子
　　“算有吧”
　　“哦我知道了，是你说的那个玛利亚吗”，她有些淘气地揣摩着他的神色
　　“不是”，他直直地盯着她，看着她眼神中的玩味
　　“好吧，那她知道你喜欢她吗”
　　“这我可说不准”，逐渐绽放的笑颜
　　“那你应该把这串手链送给她才对啊”，她有些紧张地褪下手链，就往他手里塞
　　“不，这是我给你的”
　　推搡间，他肆意触碰着她的肌肤，他们几乎掌心相对
　　“谢谢”，最后她开开心心地把它戴在了自己的右手上，可没过多久，笑容却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她抬头望着他，眼中满是认真
　　“忍不住想飞奔着来见她的欲望，不管什么时候，只想见到她”，他同样认真地回答着
　　“唔，你们人类可真难懂”，她故作思考地沉寂了几秒，突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