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爱情》梦里一乔

48、有事儿咱们一起扛

　　“你都知道了……”张星竹把脸埋在安良的怀里。

　　“知道得不全，但差不多了解一点，没关系的星竹，有我在呢，你不用自己一个人扛着，我妈也来了，现在在医院陪着呢，你不要觉得只有你自己一个人撑着，我们都一起撑着你呢，你别怕，啊，乖。”安良心疼极了，他看到张星竹狼狈又双眼无神的样子，只想这样抱着他，紧紧地抱着他。

　　张星竹顿了顿，说道：“你妈也来了？”

　　安良又抱紧了些张星竹：“嗯，来了，我爸他诊所走不开，所以我妈跟我来了，我们都是你的后盾。”

　　后盾啊。

　　张星竹鼻子发酸，莫大的委屈，和莫大的感动交织在一起，说不上来心里是股什么样复杂的情绪。

　　他觉得如果见到安良，自己会有好多话想说，安良也是，可是满腹想说的话，在见到之后忽然就不用说了，因为不说，他们也都懂了彼此的心意。

　　不知道抱了多长时间，最后安良反手关了门，拉着张星竹坐到床上，看到张星竹额头上的伤时，心里又是生气，又是难受，又是心疼。

　　“我带了创可贴，你等一下，我去洗个毛巾来给你擦擦。”安良去卫生间洗了毛巾，然后回来给张星竹处理头上的伤口。

　　看得出来安良脸色有点差，张星竹沉默着让他给自己处理伤，直到创可贴贴到了脑袋上，张星竹才开口：“不是故意的，站起来的时候有点晕，撞到门框了。”

　　不是故意的。

　　这五个字对安良来说特别重要，因为张星竹不会再做自我伤害这件事情，对安良来说，是张星竹在乎他的证明。

　　“嗯。”安良只回应了一个字，然后伸手摸了摸张星竹的脸颊，不自觉地眼泪就滚了出来。

　　星老师啊……你怎么就这么让人心疼呢？

　　张星竹没再说话，只是把头垂下了：“对不起，我没把我家里的情况告诉你，没有把我妈的病情跟你说，一直以来，我都挺害怕的，我不知道我妈的情况变得很糟糕的时候我要怎么面对接下来的生活，所以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告诉你之后我又能怎么办，所以对不起，让你用这种方式知道了我家……是这样的。”

　　“星老师，你遇到的这些情况真心有点cao蛋，以前我觉得我总挨我妈骂就挺难以忍受的，我觉得我要是打架打不过别人吃了亏就挺烦人的，但是我是真的没想到你会遇到这样的事情，而且一直以来都是自己一个人扛着。”

　　安良伸手抚上张星竹的眉头：“怪不得你总是皱着眉头，怪不得你总是伤害你自己，怪不得……你那么瘦……”

　　“让你为我担心了。”张星竹说：“其实你不用为这事儿担心上火的，我现在是破罐子破摔的状态了，再差劲还能差劲到什么程度呢？总不会让我也疯了，也傻了，也幻想出一个不存在的人吧。”

　　说到这儿，张星竹忽然抬起头，抓住安良正在抚摸自己眉心的手：“安良，你不会是我想象出来的吧，你不会也是假的吧，会不会你只存在在我自己的世界里，哈哈……你瞧瞧我，我也疯了，我说得这都是什么话……”

　　混乱的思维，薄弱的意识，可能张星竹不会再有比现在更差的状态了，好像随时随地要精神紊乱，随时随地要晕倒一样。

　　“星竹，星竹你看着我。”安良掰过张星竹的肩膀，让张星竹看着自己的脸：“我是真的，你和我，都是真的，你不能睡着，你得醒过来，知道吗？你得醒过来。”

　　不能陷入那样的紊乱之中。

　　是真的，这个世界是真的。

　　“我醒着呢，安良我醒着呢。”张星竹又是一阵苦笑，眼泪顺着脸颊宣泄下来：“我恨我自己醒着，我恨我自己没疯，是不是……是不是我疯了，才会把这一切都给忘记。”

　　那糟糕的童年生活。

　　那压抑的成年人生。

　　是不是只有疯了，傻子，痴了，呆了，脑子不清醒了，才能把那些痛苦全都忘了，一干二净，彻彻底底。

　　“你疯了我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安良捧着张星竹的脸哭道：“你的人生不只是有你妈妈一个人啊，你还有我啊，你不要我了吗？”

　　不要安良了吗？

　　张星竹抽泣着盯着安良的眼睛，他没有忘了安良在自己身边的时候自己是多么开心，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全都被他牢牢地记在心里。

　　不要他了吗？

　　不。

　　“我要你，我想要你，可是……可是我害怕……”

　　没有人会永远温暖他，在之前的二十三年里，他觉得迷茫，即使父亲活着，母亲在他身边，他仍旧觉得自己总是孤身走在寒风刺骨的悬崖峭壁之上。

　　安良是那个散发着暖意的人，走进了他冰封的世界，将他满山遍海的风雪冰川一一融化。

　　他懂他的脆弱，他也保护着他的脆弱。

　　这样一个像是盖世英雄一样闯进他生活的男人，他想要得不得了，他想让他在自己的生活里，天长地久。

　　可越是爱，越是喜欢，越是离不开，就越是害怕。

　　张星竹害怕会拖累，害怕这样的家庭成为安良的负担，他怕有一天安良会离开自己，就像自己一路走来遇到的每一个过客一样。

　　踏着祥云而来，来的时候天光乍现，云影祥和，走的时候乌云密布，风雨皆静，连一点声音都没有。一点痕迹都不留。

　　“不怕。”

　　安良的声音无比温和，他像是抚摸着一个幼猫一样温柔地抚摸张星竹的头：“你是张星竹，我是安良，所以咱不怕，安良会永远在星竹身边，再苦再难的事儿咱们都一起扛着，在来的路上，我妈跟我说了，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你家有什么困难，都是我们两家一起扛，绝对不会让你自己一个人承受压力。”

　　张星竹眼睛更加红肿了，但他还是忍不住想哭，也不知道要该说点什么了。

　　“星竹，我是你男朋友，正儿八经的男朋友，我知道承诺说得再好听都只是一句话，所以以后，我会用实际行动跟你证明，你不是一个人了，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你都有我。”

　　张星竹终于主动张开双臂抱住了安良。

　　一直到现在，他都还是很混乱的，但唯一让他清醒的，是安良一次又一次对他的拯救。

　　他觉得他吊在深渊中间，做着垂死挣扎，最绝望的时候，是安良出现了，他用绳索将自己牢牢捆住，把自己从里面拉了出来。

　　天，好像真的亮了许多。

　　张星竹睡着了，好几天了，这是他第一次真真正正睡着了。

　　太累了。

　　睡着就好像昏死过去一样。

　　安良去卫生间洗了热毛巾，回来给张星竹擦去脸上的泪痕，又帮他擦了擦脖子，手。

　　他看到张星竹红肿的眼皮，心里倒腾着难受，外卖订了点需要的东西，送来的时候很明显张星竹动了一下，被吵到了。

　　取了东西，安良轻手轻脚地走回床边，拿了冰敷眼罩给张星竹戴上了，这么肿的眼睛，再不消肿该更疼了。

　　又准备了一点消炎药和润喉含片，等张星竹醒了，要让他吃了东西以后吃药。

　　这事儿来得太突然了，虽然张星竹一直都知道张秋萍的病情，但是这么严重的发作一次，还直接影响了别人的人身安全，他一定急火攻心了。

　　所以安良还买了败火的茶包，准备等张星竹醒了一起给他用上。

　　他来找张星竹的时候张星竹的大姨说了，今天不用让张星竹到医院了，反正现在张秋萍的状态不好，医院不让有人进去探病，她知道张星竹状态太差，就让他在酒店休息一天。

　　这样也好，安良看着熟睡的张星竹，他这样，就算是让他去也去不了，说不定就晕倒在路上了，亦或是情绪持续崩溃。

　　现在张星竹需要休息，需要让情绪彻底冷静下来。

　　安良知道，其实张星竹还没有完全接受这件事情，不断地用同一件事情去刺激他，只会让他越来越压抑。

　　缓缓吧，让他缓缓吧，他真的紧绷太久了。

　　为了让张星竹睡得安心一些，安良躺到他身边，把他搂在怀里。

　　或许真的是太久没有依靠过任何人了，张星竹被抱住的时候忍不住主动环住安良的腰，还死死抓住安良的衣服。

　　他真的好怕失去他。

　　“星老师，你安心地睡，我在呢，我就在你身边，你别怕。”

　　修长的手指在张星竹肩膀上轻轻地拍着，安良像是哄婴儿一样哄着张星竹睡觉，哄着哄着眼眶就发酸了。

　　他是真的心疼张星竹。

　　张星竹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他是被自己肚子咕噜噜地声音叫醒的，睁开眼睛往窗户处望去，天色已经暗了。

　　睡了一下午！

　　还没去医院呢！

　　张星竹彻底惊醒，猛然坐了起来。

　　“你醒了？别慌，大姨说今天不用你去医院了，我妈和她都在那儿呢，那边没啥事儿，今天也没有会诊，你就好好休息一下吧。”安良端了一碗温热的粥走到张星竹身边坐下：“你醒得太是时候了，刚好粥不烫了……几天没好好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