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简时意深》你梅事吧

9、他们的关系不一样了

　　本来疲惫不堪的孟意白听到这句话，沉默了良久，才开口道：“冰释前嫌个鬼。”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身体却很诚实，孟意白在话语的末尾轻声说：“算吧。”
　　烈阳带来的炎热铺满人间，树荫投下的影子是同学们的天堂，仿佛在这里得到了所有的慰藉。两位少年背对而坐，炽热的温度从背后蔓延全身，隔着衣服的肌肤触碰使皮上组织变得敏感。
　　他们坐于长椅上，夏日的气温烧得滚烫，参天大树为少年们带来户外唯一的清凉。相对无言，孟意白耳边原本平息下来的呼吸再度变得急促，背后的身体接触让气氛显现微妙。
　　一个声音打破了旖旎的氛围：“老大！打球去啊！”
　　孟意白才如梦初醒，连忙起身走去：“来了来了！”
　　他甩了甩头，打算用运动冲散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我刚刚都在想些什么……
　　因为奇奇怪怪的想法充斥着大脑，导致大脑跟浆糊一般，手上的动作变得迟钝，甚至孟意白都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干嘛。
　　“传球啊老大！你站着干嘛呢！”邹豪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扣下篮球投入篮筐，心痛得不得了，走到孟意白身边拍拍他的肩，说道：“老大，你状态怎么回事，跑步跑虚了？”
　　孟意白没好气地拍掉邹豪的手：“你虚了我也不会虚的。”
　　“那你怎么——”邹豪的话刚说一半，一个篮球夹着风声飞驰而来，重重地砸在他脚边的橡胶地面。被吓到的邹豪没忍住爆了声粗口：“我草！”
　　篮球滚到了场外，正好停在秦简言脚边。他起身拾起篮球，看向远处装模作样跑过来的人，脸色沉下来，声音冰冷：“怎么，这次也是不小心？”
　　来人正是刚挑事没多久的王霁：“嘿哟，我真的是不小心嘛，秦大学神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生气吧？”
　　“手有问题可以去截了，别出来害人。”秦简言面对王霁的假惺惺并不买账，冷冷讥讽道。
　　王霁看秦简言不吃这套，瞬间换了一副面孔，眼神阴戾：“秦简言你有什么好嘚瑟的，不就是仗着自己脑子好使吗，我告诉你，我跟你的事没完！”
　　秦简言的薄唇轻勾出一段冰冷的弧度：“好啊，放学，学校门口的‘黑巷’，别拉人壮胆哦。”
　　“黑巷”是盛阳一中门口附近，夹在两栋楼房之间的一条小巷子，是盛阳一中里那些混日子的学生还有其他学校的学生约架的地方。因为其偏僻的环境和常年压抑的氛围，被盛阳一中的学生称为“黑巷”。盛阳一中也很头疼，本想整治封锁巷子，可奈何这条巷子超过了学校的管辖范围。又因为这条巷子通往居民楼和大街，有很多居民为了抄近路来来往往，所以当地警察不方便将这条巷子封锁。为了确保学生们的安全，无奈之下，学校只好自掏腰包在巷子外面装了一个监控。

　　放完狠话的秦简言当场就后悔了，一股羞耻感油然而生：我为什么要跟他计较啊，还约架，太……
　　很显然，王霁当真了。
　　“行！谁不来谁孙子！”
　　说罢，王霁就抢过秦简言手中的篮球转身走了，只留下秦简言在原地风中凌乱。
　　我为什么要招惹这个傻叉啊！秦简言正懊恼时，孟意白也从另一边走了过来。他刚才看见球的走向很明显是冲秦简言去的，后来王霁跑过去跟秦简言说了什么就走了，他怕王霁这个傻缺又哪根筋没搭对找秦简言麻烦。
　　“王霁那个傻……咳，他跟你说什么了？”孟意白想说出某个词时想到面前这个人是只会规规矩矩读书的年级第一，说出来怕教坏他，就硬生生给咽回去了。
　　“没说什么。”秦简言烦躁地把额前碎发捎至脑后，拿来带下来的书开始看了起来。
　　孟意白盯着秦简言看了良久，见对方没有任何想要回答他问题的动静，只能从鼻腔呼出一股气，转身跑回球场继续打球了。

　　很快来到了放学时间，秦简言收拾好书籍就把书包扔给正沉迷于解题的同桌：“我出去一下，帮我带回宿舍，谢谢了。”
　　孟意白正在思考数学作业的压轴题，思路突然被一个沉重的书包打断，心中涌起不爽，抬眸看人：“滚。”但秦简言顾不上理睬这个此时浑身上下都充斥着戾气的同桌，迈开长腿就往校门口走去。
　　秦简言一脸淡漠地朝小巷的方向走去，身旁放学的学生吵吵嚷嚷，像极那树间叫闹的雏鸟。直到走到了监控的盲区，秦简言的步伐才停下来。他抬头看看藏匿于角落的摄像头，唇边勾出诡异的笑容，随后拿出手机打开录音功能，整理好自己的面部表情，让自己看起来是个软弱可欺的学生。做完这一切，秦简言走进了监控视野，踏进了那条小巷。
　　当然，在摄像头的角度看来，他只是一个被人恐吓威胁来到这被殴打的受害者。
　　秦简言走入小巷，看见王霁独自一人倚在墙壁上。王霁后背靠着仅有红砖砌成的墙，巷子把黄昏的霞光尽数遮住，使整条小巷变得昏暗，他沉浸在这种环境中，自认为自己此刻特酷。秦简言看着王霁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无法自拔，顿感一阵后悔：我为什么要跟这么一个傻叉约架啊……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王霁总算回过味来，他正了正身子，仰起半张脸与秦简言对视。对视了半晌，王霁才开口：“秦简言，谁让你处处抢我风头，该好好收拾收拾你了。”
　　连台词都这么智障。
　　还前言不搭后语。
　　秦简言的五官精致，像一个洋娃娃，但面无表情时却像蓄势待发的狮子，但在王霁的眼中这就是不屑和挑衅。
　　王霁挥舞着拳头，用力朝秦简言脸上打去，奇怪的是秦简言并不闪躲，反倒正面挡下了这力道不小的一拳。秦简言因为这一拳带来的惯性往后退了几步，巷子窄小，很快就退到了墙壁处。而这一拳刚好落在秦简言左脸，原本白皙的皮肤起了一块不小的淤青。
　　“怎么样，知道我的厉害了吧，看你以后还敢抢我风头！”
　　秦简言抬起修长的指节，指腹按了按淤青处。疼。他抬眸看了一眼王霁，唇边扬起嘲讽的笑容：“你不会就这能耐吧。”
　　年轻气盛的少年果然经不起激将法，王霁闻言更是怒不可遏，立马又挥拳上去。
　　但秦简言依旧没有还手，王霁在挥拳的同时还说着秽语。直到秦简言身上挂了不少彩，他这才拍了拍身上蹭到的灰，唇边勾出一抹邪笑：“打够了就该我了。”
　　一开始王霁并没有理解他的意思，直到拳头落在自己腹部才转醒。
　　王霁被这一拳打得后退，腹部传来的疼痛使意识模糊又“清醒”。王霁骂了一句脏话，挥拳上前和秦简言扭打在一起。秦简言打架方式和王霁的鲁莽不同，他讲究快准狠，还可以使其皮肤表面不留痕迹。
　　打到最后，秦简言突然松了力道让王霁摁在地上打，紧接着一个学校保安就跑了过来拉开二人距离：“干嘛呢！当摄像头不存在吗！殴打同学，想记过处分吗！”
　　王霁打红了眼，直到保安过来拉开距离才恢复些理智，他看向还躺在地上的秦简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竟在秦简言唇边瞥见一抹狡诈的邪笑。
　　很显然，秦简言听见了保安赶过来的声音才会任着王霁打。
　　保安推开王霁，扶起在地上的秦简言。这个男孩他认识，这是一个遵纪守法成绩特好的好学生，再加上刚才赶过来时只看见王霁按着人打，保安就觉得是王霁单方面殴打秦简言。人类总是喜欢偏袒弱者且乐意用主观看世界。
　　而秦简言也没辜负保安大叔的希望，装得柔弱可欺，怎么看怎么像一个被霸凌的学生，就连平日里凶狠无情保安见了语气都要柔上几分。
　　保安在安慰关心了几句秦简言就放他走了，留下王霁狠狠训斥。秦简言走出早已暗得彻底的小巷，路边的路灯照耀在他身上，肉眼可见的肌肤全是淤青和伤痕，身后不时传来保安厉声训斥王霁的动静。
　　秦简言抬首望向天上的那半轮明月，眸中各种情绪复杂交错，像是在看着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他舒出一口浊气，晚风拂过少年分明的下颌线，细碎的短发随着风摇动，阖眸感受夏夜清凉，迈腿走向那道装潢气派的校门。

　　孟意白在解完压轴题后抬头，同学们早走了个没影，站起身收拾好书籍，看向被自己扔在旁的秦简言的书包，沉思很久拿起书包往宿舍楼走去。
　　回到宿舍的孟意白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匆匆洗了澡准备去晚自习，临走前他看一眼空荡的椅子，愣了好久才回神关闭宿舍门去教室。
　　秦简言回到学校的时候晚自习已经开始，他悄悄地来到教室前门，趁老师没注意溜到了座位上。孟意白正看着语文留作作业的阅读题，听见身旁的声响抬头，就看到满脸伤痕的秦简言猫着腰快步溜到座位上。等秦简言坐好他向身旁倾了倾身：“脸上，怎么回事？”秦简言刚刚坐好就听到他的声音，也把头凑过去：“王霁找事，打了一架，没啥事，别担心。”
　　“谁担心。”孟意白继续看着题，没过一会又问道：“他打你不知道还手吗，满脸伤，丑死了。”
　　秦简言愣了愣，大概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啊，我还手了。”只是是我任着他打。
　　孟意白没有再说话，只是放下写题的笔，拉起秦简言就往外走，老师都被他的动作惊住了：“孟意白，你干什么去！”
　　“肚子疼，去医务室。”孟意白拉着秦简言头也不回地走出教室。
　　教室外的走廊漆黑，唯有皎月的光亮照亮前方的道路。秦简言的目光落在与孟意白相牵的手上，少年炽热的掌心与自己的掌心相印，心跳变得急促，浑身感觉酥麻。在月光的照亮下，两位少年一前一后地牵着手走在黑暗的走廊上，树上的蝉鸣似乎在吟唱盛夏的心动。
　　孟意白一路牵着秦简言的手来到医务室，校医检查了一下伤势，给秦简言上药：“都不是重伤，没什么大碍，拿药敷几天就好了。”孟意白站在一旁看着，上次在医务室好像是他躺在床上，这回轮到秦简言了。
　　等校医处理好伤口，晚自习也快进行到一半了，孟意白看着秦简言脸上的纱布，这片白色倒给他添上几分痞气：“走吧，回教室了。”秦简言还在回味刚刚牵手的余温：“啊，好。你不是肚子疼吗？”孟意白转身就走：“骗人的，这你也信。”
　　秦简言看着孟意白的背影，很想说回去的时候再牵一次吧，没牵够……这个念头一出来秦简言就被自己吓到了，什么时候自己对这个一直以来的对手开始有这种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