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与他掌心的绵羊》芝士鱼丸

18、乞丐

　　那一顿饭，其实大家吃的也并非那般开心。沈南知的手艺自是一绝，但小陶母女一想到她们几个要走，皆连一个像样的笑容都挤不出来。
　　半个月前，听闻玉檀山上一场大火。紧接着，他们三人就这样闯入了他们的生活。姑娘发着高烧似乎失去了神智，她本以为自己哭哭钻研的医术终能得到施展，不曾想那苏大人找到这里，不过是看中了他们院门口挂的的药材。而那人的医术远比自己高上千倍万倍，自己不过是个可怜巴巴的工具人罢了。
　　然而为了感激自己这个工具人，他除了拿出了远够支撑她们母女二人一整年开销的报酬，南知跟微雨更是同她相处的如朋友般好。这些日子虽累却也有打有闹好玩的紧，今后真是不知何时才能再遇到他们。
　　可是小陶却不明白，为何告别之前，苏止行会对着母亲说:希望我永远不会牵连到你们。
　　平白无故的，为何偏要提到“牵连”？
　　*
　　南知等人收拾好了东西，决定最后再去一趟南市买些路上吃的点心。一路上，她挑挑拣拣逛逛，光是杏仁糖就买了足足三盒。他们的马车宽敞，却也被她这一路买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占了足足三分之一。
　　微雨打趣道:赶路回京城又不是在外头游山玩水，况且你一个小姑娘，难不成还有十个胃能吃得下这么多么？
　　南知累的一头是汗，手里拿着不知从何处买来的糖水，自己喝了一碗不够，竟还给他们二人一人塞了一碗。
　　“微雨你是不是傻呀，又不是只有我一个胃能塞东西，不是还有你们俩呢么？不然我干嘛每样东西都买三样？”
　　微雨不过是个小跟班的，自然没想到南知会带了他的份儿出来。苏止行也是未曾想到，他的姑娘只需要好好的照顾好自己便罢了，又如何需要考虑我呢。
　　这种感觉，突然让他想到了很小很小的时候，母亲带着他和弟弟出去踏青，也是这样大包小裹的张罗。准备的越多，越觉得不够。
　　微雨更是一仰头就将手中清甜的糖水吞了下去，因为南知，他人生中终于有了被人重视的感觉。激动的都要哭出声来。也正是那一刻，他决定了无论如何，都要让这位漂亮姐姐跟在永远大人的身边，做他的夫人。
　　“差不多了，再逛最后一家，我们便走吧。”
　　苏止行温柔地朝他笑道。
　　南知点头，转身就朝南市买的最好的那家点心铺子跑去。注意到了身后有人，苏止行缓缓扭头。
　　这一路上跟着他的，原来是一位其貌不扬，看似没有任何身份背景，身着落魄的中年乞丐。
　　苏止行实意微雨继续紧随在南知的身后，自己则缓缓地停下了步子。
　　“你是何人，为何跟我？”
　　“敢问，大人可是监察寮的大人。”那人压低了声音，问道。
　　他这样的人竟然跟监察寮有关？苏止行蹙眉。
　　“这与你无关。”
　　“我知道大人您的身份是不同的。数日前，我曾亲眼看到过您的手下训斥过挑事的银衣卫。所以您不光来自于监察寮，甚至味高权重。在下斗胆猜测，您是否正式那监察寮的主簿，苏止行苏大人。”
　　区区一个穷酸的乞丐，竟然能否将他的身份摸的如此清楚，若说他只是一个简单的乞丐恐怕谁都不会相信。
　　苏止行紧盯着他的双眼，那“乞丐”果然毫不畏惧。
　　“您果然是苏大人。”
　　“为何寻我？”他冷冷凝眉。
　　“并非是我要寻你，是这世上仅存的正义之士们想要寻求一位明主。我们想要射下如今这天下的太阳。苏大人，您能明白么？”
　　他的声音沙哑而又坚定，眉眼皆是无尽的恨意。
　　而他张口闭口所言，竟然沾上了够诛九族的“谋逆”二字。
　　“你难道是……”
　　他难道是秦王的后人？
　　不，如若真是按他所言，这扬州城里，应该还藏了不止一位秦王的后人，又或者说，是当年同他父母一样的拥护者。
　　*
　　微雨一路以一个合适又并不碍眼的位置紧随着南知，却唯有一次，是在南知请他去偿市面上卖的最好的糯米饼后，她一个不注意就蹿上了二楼，将自己扎进了一个人堆里面，随后也不知道她跑到了哪去。随后的长达半刻之中，他竟然生生的跟丢了人。
　　再次注意到她时，他隐隐发现，她的身边，好像还站着另外一个女人。而待微雨冲上楼去打算细瞧，那另一个女人却已同她匆匆告别，南知依旧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抢着折扣最大的那几块酥饼。
　　“我说大小姐，刚刚跟您说话的那位……”
　　“不认识。”南知匆忙摇头，却并未看他。
　　“您真不认得？”
　　那姑娘，他虽未瞧清楚五官长相，但是就凭自己的直觉和那姑娘走路的背影，微雨几乎可以断定，她绝对就是荔枝。
　　然而南知却想也未想，再次摇头。
　　这就怪了，荔枝是从小同南知一起在沈宅里长大的。沈南知如今虽然失忆，忘记的也是沈家出事之后的事情。怎么会连荔枝也给忘了。
　　而那荔枝的神态，看上去竟也无丝毫的惊讶。
　　莫不是……
　　微雨的脑子里，突然涌上来一股奇怪的念头。
　　*
　　该买的东西都买好了。微雨帮着她大包小裹的提着，二人一路上了马车。却不见了苏止行的影子。微雨在这四周好好瞧了瞧，又去马车上自习看了看，果然，苏止行是留下了一封信的。
　　微雨将他仔细的拆开，南知也跟着凑了过来。
　　“他说了什么？”
　　微雨将其合上，长呼了口气。
　　“大人说，临时有事需得他去处理。让咱们别在扬州城里继续耽搁，正午之前就出发离开。”
　　“不等他了么？”
　　“若是他速度够快，明日这个时候，他应该能在信上约定好的这里汇合。”
　　“那他到底要做什么？是什么危险的要紧事么？可会受伤？”
　　“傻姐姐，你家景哥哥已经有好几年未曾被别人伤过了。这样的担心，今后你这辈子都不需要有。”
　　沈南知有些木讷地点了点头，只能听从着微雨的安排乖乖地在马车上坐好。
　　微雨怕她一个人在马车上坐着无趣，所以便时不时的同她打趣。从前很少与她单独说话，如今终于找到了机会。虽不知她是否真的是对他藏着心事，不过她乖乖坐在马车上捧着小蛋糕软软糯糯同他聊天的样子，倒真有些像大人口中的小绵羊了。
　　“对了，沈姐姐，若是将来你实在厌烦了大人这样的人，会不会真的就离开他呀。”
　　“我永远都不会厌烦他的。”沈南知突然摇头，可有缓缓的低下了头，“可总觉得他并不是真的对我好。我也说不清楚这种事情，虽然他也确确实实对我很好，但却不是那种未婚夫该有的好。罢了，你年纪小，理解不了的。”
　　微雨听这话是有些慌了。
　　“那你觉得，什么样的好才是那种未婚夫该有的好？”
　　“嗯……”南知若有所思的眨了眨眼，“我其实也说不清楚，不过我从前在话本子上看的，都是英雄救美，一同逛街，一起吃饭洗澡还有时不时的吃飞醋这种。”
　　原来她最喜欢的是英雄救美啊，微雨沉思了片刻，笑笑。
　　二人就这样匆匆忙忙的离开了扬州。出城的那一刹那，沈南知默默地掀开了帘子，最后望了望这片养育了自己六年的土地。
　　而逃离了六年之久的京城，这一次，她终于要随他一起回去了。
　　*
　　一切不出苏止行的所料，果然，穿过了一个又一个巷子，眼见着周围的环境越来越偏僻是，那带路的乞丐，才在他身前缓缓地停下身来。
　　推开了一扇破旧的门，“乞丐”接连触碰了三五个机关，这才打开了这屋子的密室。这样的布置虽然算不上精妙，但一般的暗卫或许并不容易察觉。
　　穿过了一条阴暗的地道，又踏上了石阶，就这样他们走了差不多整整三刻，苏止行才见到了那些所谓的秦王后人。
　　那不大不小的四方院儿里，一排排站着约摸七八十人。他们的身后摆着无数的箭靶还有□□，衣着虽然都破破烂烂，但是苏止行只一眼就可见他们的怀里，藏着至少不下十把短刀和匕首。
　　苏止行起初为掩人耳目，在扬州城南郊的这段时间衣着一向十分简陋，不过是寻常人家的布艺而已。可他周身气质宛如风光月华，与这群人站在一起，看上去十分的格格不入。
　　“您就是苏止行么？”
　　问话的时个不过才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儿，见苏止行无反应，沉默了一瞬，然后瞬间便抽出了腰中的短刀。
　　见他动手，身后几个年长的亦不约而同地朝着他的方向奔去。苏止行的面色日常，甚至没有丝毫的闪躲。可就在小男孩儿手中的刀刃就快触碰到他身体的那一刻，他却突然一个闪身。
　　再然后，小男孩儿手中不见了短刀，刀背在他的脖颈处留下了一个夺目的红印。除他意外，其余跟随他一起冲过来的那些个中年人除了脖上的这道红印之外，均被一股奇怪的内里打到在了地上。
　　这到伤口，再深一厘，他们必然一命呜呼。
　　他果然是苏止行。江湖传言，凡他出手，招招致命。他仿佛不屑于伤害任何一个除了喉咙以外的地方。
　　没了刚刚的试探与警惕，此刻，院内的众人都确认了面前之人就是他们千盼万盼的苏止行无疑，竟接二连三，跪在了自己的面前。小男孩儿虽受了伤，但也一样喜出望外。
　　“苏大人，我们大家已经期盼你多时。这次听说你出现在了扬州，还一直在想办法找寻，如今终于寻见了你的影子。您这一到，我们今后也就有盼头了。”
　　何为盼头？苏止行苦笑，他缓缓地走下了石阶，走到了小男孩儿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