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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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来的时候，窗外旭阳初升，天光渐亮。
周围很安静，偶尔听到几声鸟叫。我躺在床上稍微清醒了那么一会儿后，摸着头发拆上面带的发饰。
直接把我撂床上不给被子就算了，好歹给我包扎换衣服了，可头上这么叮铃咣啷一大堆就没看到？不晓得帮我拆一下，戴这些玩意儿躺着睡觉有多硌脑袋不知道吗？
一点都不贴心，连刀妹万分之一都比不上。
……对了，我刀妹呢？！我那么大一个刀妹呢？！！
我这才想起缺了什么，不顾头上的首饰和头发才拆了一半，我猛地坐了起来。
然后因为起的太猛扯到了伤口，嗷的一声又躺了回去，差点哭出来QAQ
“疼疼疼——！！疼死我了！！！”
我疼得大呼小叫，揣着爪爪趴在枕头边上的猫咪被我的吵出的动静惊醒，金色的竖瞳猫眼半睁着，有些没力气的咪呜了一声。
我这才注意到它，我忍着疼痛，很慢很慢的从仰躺的姿势变成了侧躺，伸出手试图撸猫，“哦哦乖乖对不起啊！我没看到你，没吓到吧。”
猫猫又咪呜一声，眯着眼睛被我揉了揉，呼噜呼噜的声音响的不得了。
摸摸小黑猫有点粗糙的皮毛，我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
救天雨如晴……好吧，那时候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最后关头推开了她，结果是我自己替她挡了一刀。
话说血神那犊子是真的心黑手辣，一剑直接透心凉，还好我有怪异体质死不了，换了天雨如晴她指定是落不着好。
“嘶，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当积阴德了，这波没亏。”
我安慰了一下自己，继续歪着身子撸猫。还没等我摸几下，门就砰砰砰的被敲了好几声。
就我翻个身都困难的状态，开门是想都不要想，好在门外面的人也没指望我，门被敲了几下后，很快就被打开了。
是提着药的乐师。
他刚一进来看到我就把头偏一边背过身去了，耳边带着一抹薄红。
我蜷着腿，撑着手勉强能抬起身子来，把堆积在大腿处的裙摆往下捋捋，看到他都快红到脖子根的样子，有点摸不着头脑。
“我早就说过，你该自重些，”乐师像是深呼吸了好几下，许久才接着用平静的语气对说道：“霸王饶你性命，留你在身边侍候，你却对他人肆意勾引，实在是不安分。”
？
你有事吗？还是说你脑子是有什么大病吗？
我特么自己老老实实躺屋里睡觉，我勾引谁了？我哪儿不安分了？
“呼……呼——去你老母的不自重！！”胸口猛烈起伏，因为乐师那带着不自觉轻视的语气，本来我还算比较平静，嗡的一下脑子被气的要跟炸开的一样，我立刻爆骂出声：“本姑娘还没嫁人呢就在这儿胡说八道！脑补是病该治你得治啊！”
乐师顿了顿，但还是很认真的回答了我骂他的话，“我没有病，说的是事实。”
“霸王不杀你，留下你的命，你就该明白自己做什么，”乐师一字一句说着，像是在说既定的事实，“况且霸王这是吩咐过的事。今夜，你就去侍候霸王。”
我怒火中烧，气得不顾伤口疼，腾地就坐了起来，“他奶奶的我忍你很久了知道吗？！一回两回就算了我当你说说开玩笑，三回四回你是真把自己当成了后宫管家，想给你家霸王选秀？！”
“我不要你给我送药，我也不想看见你！滚！你给我滚出去！”
一边骂，我一边抄起枕头砸了过去，直接砸到乐师身上。可我受伤连带力气都用不上，砸他那下他身子都没歪一歪。
他像要再说什么，最终什么都没说，放下药推门离开了。
我呼呼的喘着气，觉得脸颊有点痒又有点凉，抬手摸了摸，摸到了一手的水。
——这不是水，是眼泪。
眼泪不光湿了眼眶，还把面纱也给淌湿一片。我吸了下鼻子，把淌湿的面纱摘下来，用手帕擦擦脸。
一边擦一边我又在训自己，骂人没把别人骂哭，反而把自己给气哭了，真是不争气。
“万雪夜为霸王领路去见逍遥游，尚且离开不久，他们很快就会回来。”
没多长时间，门外传来乐师的声音，我恨恨的抬手拿起另一个枕头扔了过去，砸到门上发出砰的一声响后滚到地上，和前一个枕头做伴。
被砸了门后，乐师人影在门后不见了。
我捂胸深呼吸好几下，后知后觉的发觉自己伤口疼得不行，才擦干的眼睛又要委屈的涌出眼泪来。
“要是刀妹在，那个乐师敢对我说这种混账话，她一定会打他的嘴巴。”
我撇着嘴自言自语，可惜身边只有一只除了喵喵叫什么也不会说的小猫仔，身边也没有其他人能听懂我说的话了。
低头看看伤口处，厚厚的绑带居然渗出了血线，我不得不挪下床，用手去够乐师留下来的药。
等我拿出药瓶的时候，我有种诡异的熟悉感，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似的……
可不就是忘了嘛！
我坐在棺材板上，捂着伤口疼得哆嗦，原本渗出血线的绑带现在都是红色，近了还能闻见血腥味。
“血神不在，眼下这是你离开的最好时机，”我疼得嘶嘶吸冷气，“一旦他回来，就算你能恢复完全也未必能走的了，还不如趁着现在。”
“你们学宗该有可供逃生的暗径密道吧，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库房外没什么动静，没有刀妹为我放风，我尽量加快语速把话说完。
檐前负笈看着我，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我皱着眉看他，他在犹豫什么？
“学宗弟子还未被全部救出，身为阴阳学宗辅士，我不能就此离开，”檐前负笈沉思片刻后摇摇头，完全没答应我的建议，“况且你与万少侠救了我的命，于情于理，该是我想办法让你们离开才是。”
“万少侠不在，我可以送万姑娘你先走。”
说这话时檐前负笈表情很真诚，没有试探之类的乱七八糟的情绪，我抿嘴，想着昨晚发生的事情，给他透露些消息。
“他们是被血神精神控制，昨晚上血神和两个用刀的打了一场，如晴姐姐趁机弄醒不少人，让他们逃了。”
说完，我又补上了对他的回答，“还有，送我离开？不说我不会离刀妹太远，现在你我都有伤在身行动不便，万一被抓到，我不知道我会怎么样，但你呢？”
大哥你可千万不要说跟血神单挑之类的话，别送人头别送啊！浪费心血好不容易才把你从血神眼皮子底下救回来的！千万别送啊！
我适时又摆出诚恳的表情，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接着不自然扭过脸，“我……我明白。”
哈？
明白？
你明白个锤子！要是明白就做啊！你该立刻马上头也不回的滚蛋！不是杵在这儿跟我废话个没完啊！！
伤口越发的痛意让我暴躁非常，脑子都开始发懵，我捂着伤口勉强笑道：“既然如此，那……那你就快走吧。”
好在檐前负笈不算痴人，还知道现在这个情况优柔寡断真的会要了他的命，所以没再拒绝我的提议。临走前，他郑重的向我行了一礼，“大恩大德，裕铂没齿难忘，待我与三宗会和，必定前来救你与万少侠离开。”
还是那句话，长姐什么性格他可太了解了，学宗元气大伤，连万学天府都被血神攻占。如果当初这一切并未发生，或者说发生在其余三宗，哪怕是表面做做样子，长姐也一定会派门下弟子出动，前来营救血神手中人质。
但是现在，门人死伤甚重，学宗险些灭宗，这样的局面……
檐前负笈不敢想象，他性情偏执的长姐突然上头后，可能会做出什么令人发指的决定了。
越想越心焦，还是赶紧离开吧。
对着檐前负笈渐行渐远的背影我挥挥手帕，至于他刚才说来救我和刀妹的话，我表示大可不必。
赶紧滚蛋别让血神知道我们有关系迁怒我和刀妹就谢天谢地了，我可还没把生死看淡，等血神放松警惕，不用别人说我就拉着刀妹扯呼。
——疯子受虐狂才愿意待这儿受他的鸟气！！
眼见檐前负笈远远离去，仿佛扼住我脖颈的无形的手也一同移开，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血神从头到尾都没发现檐前负笈还活着这件事。
长舒一口气后，我刚迈步想往前走，脚麻了腿一软摔到在地上，直接让伤口和大地来了一个亲密热吻！
我：“……”
啊啊啊啊啊啊啊淦！！！！
我恨恨的捶了好几下地面，用尽全力缓慢地给自己来了个咸鱼翻身，期间尽可能的不碰到伤口。最后我仰躺在地面上，像只鼓起来的河豚一样无能狂怒。
摸摸伤口，手上是种濡湿的触感，又把手伸到眼前看，掌心一片刺目的血红。
早知道我先换了药再过来了。
我蜷缩在地上痛苦的想道，起码不会现在这样，衣服沾土又粘血，就算洗干净，这套衫子也废了。
……刀妹去哪儿了？！她怎么还不回来？
伤口好疼啊……不能打滚！绝对不能！衣服还可以抢救，再打几个滚衣服就真废了！
混乱的思绪湊成了一团，像是堆满的线头，它们缠在一起越缠越紧，脑袋都要跟着被撑裂开。
伤口疼，连头也跟着疼，体温也跟痛意水涨船高，恍惚我自己周围架起了火堆，浑身发烫。
“够了，麦吵。”
带着阴冷气息的手掌覆在我伤口上，瞬间驱散了我满身的炎气，连疼痛也被压制的几乎不见。
这让我清醒了几分，视线模糊看不见前方一切，但来人脚步稳重，气息冰凉，面前这个人这一定就是刀妹。
我哭着抱上眼前人的脖子，呜呜大哭着告状：“呜呜呜你怎么才来！你去哪儿了啊？！呜……那，那个乐师他仗着你不在欺负我！我讨厌他！我不想再看见他了！”
没人理我还好，有人愿意宠着我我就娇气的要命，一边告状，我一边哭哭啼啼，“他说给我送药，我让他进来了，结果他看我一个人呆着就说了好多难听的话，本来身体就不爽快，听完我心情变得一点都不好了！”
这话真……真是，呕——
平常这么茶里茶气白莲花的话我一般不说，原因就是我自己听着都恶心倒胃口，可我但凡我说了，刀妹一定能听进耳朵里，然后帮我去把欺负我的人揍一顿！
我有种预感，这种事虽然现在没发生，但以前绝对发生过。
当然了，我没打算怎么那个乐师，毕竟现在大家都在血神手里，不听话的大概会被他直接捏死，刀妹不能杀乐师，教训一顿还是没问题的。
谁让乐师和刀妹在血神眼里地位不同，乐师纯纯的工具人，用完就扔的那种。
我的演技极为拙劣，但来人对我的表演饶有兴致，抬手按在我的后腰上，泛着凉气的手掌熟悉又陌生，拇指隔着轻薄素衫在我腰窝上轻轻一划，酥麻的痒意顺着脊椎骨浑身过电。
噫……这人，这个手它，不大对劲啊……
我不记得刀妹对我做过这种事啊。
我也哭够了，或者说我哭不出来了。拿出身上带出的丝帕擦眼泪，拥着我的人也抬手拭去我的眼泪，终于让眼前清明起来。
面如冠玉，眉长入鬓，双目有神，暗红的瞳中似有细碎的金光浮沉。
我看着他的脸，默默松开他的脖子收回手，拉开原本紧贴的上身距离。
尴尬使人主动静音。
我说刚才怎么触感不对劲，现在带着刀妹打包行李离开道域还来得及吗？
啧，好像晚了。
“讲啊，怎的又不讲了？”
他的手还缠在我的腰上，停留在我脸上的另一只手则是滑到我脖颈间，用指尖轻轻描绘着我的琵琶骨的形状，“你总是这样，说出的话和做出的事无时无刻不在引诱我的好奇心，在我想继续听下去之时，你反而又缄默不言。”
他叹气，“无忆啊，我该拿你怎样办？”
我目光发散，忍不住想到另外的事，心里开始发虚——檐前负笈他跑远了吧？没被发现吧？万一被发现他绝对凉了的呀！
希望我的演技过关，别被血神发现端倪，檐前负笈你也得给力啊，虽然这种情况下我露馅的可能性比较大些……
还有别摸了！别摸了！！有什么好摸的？！我真怀疑这货会不会摸着摸着突然就起杀心掐死我！
死变态！王八蛋！刀妹救命呜呜呜QAQ！！
“算了，”听到这两个字，我心瞬间放到了肚子里，听到下一句话的时候，心跳狂飙成一百八，“你在此地有何要事？无缘无故到这里来做什么。”
这句话很平淡，比起之前带着几分暧昧气息的质问正常不少，但危险程度可不一点都没低。
库房里东西尽是些杂物，因为血神控制了大部分学宗弟子，也没派人多注意整理，因此库房里灰尘遍地乱糟糟的。
我老是跟在刀妹身边，她在哪儿我在哪儿，需要什么东西会有乐师送来，再加上我有点洁癖，有空闲就打扫打扫房间，也讨厌不干净的地方，因此我独自一人出现在这里，在别人看来这个情况真的很突兀。
想想之前我想好的扯淡理由，我漂移了一下视线，然后不经意发现了血神背后棺材里还放着的药碗和歪着的几个伤药瓶子。
瞳孔地震——！
夭寿哦！忘记处理掉了！！
血神的神情似有所感，在他即将回头我及时抱上他的脖子，委委屈屈的用那种撒娇的语气说话：“人家准备养的小猫猫跑不见了啦，刚刚看到它往这儿跑，就过来看看在不在嘛～”
我真的……呕——
檐前负笈，你要是能活着跑出去，不赔我个十万两的精神损失费，回去我就放刀妹砍你去！！
在我主动抱上去，趴在血神耳边轻轻说话的时候，我非常明显的感觉到血神的身体僵了一下，差点松手把我扔地上。
也不知道他是被我恶心到了，还是害羞。
不过，都这样了也没对我动手，指定是没安好心，他肯定要利用我。
但要利用我什么，我还真猜不出来。这货翻脸如翻书，按他意思来他不满意，不听他的他又要发怒，喜怒无常太难讨好，鬼知道他中意的点在哪儿。
话又说回来，他都要拿我当工具人了，不作一下回敬他，我是不是有点对不起他这几天对我的“特别照顾”？
#不打算揍我，那我就皮给你看#
#让你体会体会什么叫给我三分颜色我就敢开个染坊#
#来啊，互相伤害啊！#
对了，还有那个混蛋乐师，我要连他一起收拾。
“霸王——那个乐师欺负我！”扯虎皮狐假虎威这事儿我干的不能更顺溜。确定血神对我的态度后，我立刻扔了个黑锅给乐师背上，“他口口声声我是你的人，进我房间却连门都不敲，他这是什么意思，摆明了他没把霸王您放在眼里嘛～”
说是黑锅，可也不算特别黑，至少乐师他确实总拿我是血神看上的女人为由说教我，说我不检点——拜托，刀妹和我生活好几年都没说过我什么不是，偶尔还会给我提建议，比如哪件衣服配哪件首饰。
比起刀妹，乐师简直一言难尽。
血神的反应……他没什么反应，只是看着我的脸，挑了下眉。
我尴尬不失礼貌的假笑。
“他惹恼了你，就该受惩罚，”他松开我，慢条斯理的说道：“我手下的人才不多，他勉强算一个，别弄坏他。”
弄坏他？呃，怎么弄坏？让刀妹打他一顿吗？
这也太暴力血腥了——虽然我很想这么干。
我歪着头不自觉发了个呆，等回过神才发现，血神看着我的表情居然有点无语。
在我露出疑惑的表情后，他直接扭过头去表示他不想理我。
喂！你刚才不是这样的，默契呢？说好我给你当工具人你给我虎皮扯的呢？！这么早就抛下我是不是不给我面子！
我气的哼哼好几声，前脚血神刚不见影，后脚刀妹挂着担忧又焦虑的表情跑进了库房，和我正对上脸。
“无忆！”她快走几步，手按在我的胳膊和肩膀上，上下打量我一眼后看到我渗出血的绑带，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很不好看。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抱着她的腰我仰头看她，“没事，大概跑的太急伤口裂开了，血神他给我止血了。”
“幸亏我跑得快，通风报信让檐前负笈跑掉了，不然他留在这里，绝对会被发现，”我庆幸的拍拍胸口，“今天血神可是直接就冲过来了，对了，要处理一下这里，把棺材里那些东西都扔掉。”
刀妹点点头，找了块破布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包了起来，顺便用剩下的伤药和绑带给我换了药。
该扔的扔掉，处理好后，刀妹拍拍手上灰尘，直接一把把我抱了起来。
“知道你爱干净，回去就给你换衣服，”视线突然增高，刀妹俊秀的面孔近在咫尺，“就换你最近爱穿的绣海棠花的那件如何？”
她转头看我，我嘻嘻笑了几声，毫不犹豫抱上她的脖子腻腻歪歪的贴脸,“好啊好啊，我一切都听你的~”
刀妹的笑声很低沉，低低的笑声听得我耳朵发麻脸也忍不住发红。
抱着我往外走的时候，刀妹在库房台阶上被什么东西绊到了，我顺着她的视线和她一起往下看，一只黑色的小家伙正仰着头，用它金灿灿的大眼睛直愣愣地看我们。
哎呀，我的小宝贝怎么找来了？
在刀妹把它拎到我怀里以后，我摸摸小黑猫有点扎手的毛毛，但是小黑还是呆呆地，好久才对着我喵了一声。
“看来没傻，还是有救的，”从脑壳揉到尾巴，最后我把呆成雕像的小猫一把按在胸口，“不过就算傻了我也会一直养着你的，妈妈爱你！”
多少年了，十丈内别说是小猫小狗了，苍蝇蚊子我都碰不见啊，好容易遇到一只不仅能靠近我还很亲近我，我死也不会放过这小家伙的！【抹泪】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