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又帅又撩[娱乐圈]》莫崇酒

2、第二章

　　“一生念”是北辰一家颇有名气的私房菜，但它现在荣幸地加入了夏昼再也不会去吃的菜馆名单，因为夏昼的行踪被饭店人员透露给了他现在最不想看见的人。

　　程之郁站在门外，对方继点头：“好久不见，我听说你们在这里就跑来找你们了，没打扰你们吧。”

　　夏昼心中冷啐一声，你已经打扰了，没点眼力见儿的狗东西。

　　程之郁可是毫不客气，说完就想进入屋内，却被方继不着痕迹地挡住。

　　见方继正望着他，夏昼只好无奈点头，人家都端着酒来了，这点面子总不可能不给。

　　方继侧身让过程之郁时，这才看见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像是那个才签约的小新人。

　　程之郁端着酒杯径直走向夏昼，一边问道：“阿昼，好久不见，你最近怎么样？”

　　方继见那个小明星进退两难的样子，也动了几分恻隐之心，笑着对他说道：“是程少的朋友吧，进来吧。”

　　任谁都希望能有好的生活好的未来，这件事本就错不在他，而在程之郁。

　　方继虽不久前才看过这小明星的照片和履历，却还是忘了他的名字。他余光看到程之郁向夏昼走去，对他略一点头便快步走回夏昼身旁。

　　夏昼演戏生涯共计九年，扮演过最完美的角色就是他自己。

　　在见到程之郁的刹那，原本的不满与厌恶如潮水般褪去，疏离而礼貌的微笑从他脸上浮现，将眼中的怒意与不耐遮盖得严严实实。

　　方继见夏昼不回话，便主动俯身拿过酒杯敬程之郁一杯：“许久未见程少，前日还听说您去奥斯谈生意，没想到这么早就回来了。”

　　程之郁与方继酒杯轻碰：“刚过完年，也想着该赶回来陪陪家人。”他话音刚落，眼尖如方继就看到了夏昼骤缩的手掌。

　　说起过年，方继总会想起年后的二月十四号，夏昼总是要头痛好几天，难得今年二月十四平静度过，实是没有想到原来雷埋在了三月初春时节。

　　方继本可以就着这个话题聊下去，但看到跟在程之郁身边的那个小明星，莫名玩心大起。

　　“说的也是。我们菜也才上，要不一起吃个饭？”方继看似在征询程之郁的意见，眼神却落到了后面的小明星身上。

　　方继感受到落在身上的眼刀，对夏昼略一挑眉：看看他搞什么名堂，你也好做准备。

　　夏昼蹙眉，趁无人看见的时候，对方继示威般地挥着拳头：准备什么？用棒球棍揍还是用撬棍揍？

　　两人的眼神交流也不过一瞬，夏昼的眉头便松开几分，指了指正对面的位置说道：“方继说的没错，好久没见了，坐下聊聊。”

　　虽只不过一个眼神，但夏昼和方继的互动却明明白白地落在了他人眼中。

　　此时的夏昼风度翩翩，眉眼温和，哪有半分怒骂“狗东西”时候横眉冷眼的模样，他身体略一前倾，好似很欢迎这两位不速之客。

　　程之郁略一蹙眉，装作为难地思索一会儿才答应。

　　夏昼轻舔了唇角，心道你这狗东西在演员面前演什么戏。

　　“你也坐吧。”夏昼对跟在程之郁身后的青年说着，示意服务员给他倒一杯酒。

　　夏昼心中冷哼一声，程之郁这么个顾头不顾尾的人，做戏都不知道做全面，还非要装作一副自以为深情的模样，却连对方此时尴尬的境遇都察觉不到。

　　夏昼忍不住又腹诽一句，要不是你老子有本事，哪儿还有你如今混商场的份儿！

　　程之郁自觉地坐在夏昼对面，面上努力想要表现得矜贵又自如，颤抖的手却出卖了他。

　　夏昼对那眉眼带着几分熟悉感的小青年点点头，问道：“这位是？”

　　出于礼貌，夏昼也不好得直勾勾望着他，但几眼下来也大致有了一点映象。这眉眼和自己没有半分相像，他虽然眉眼带笑，却带着年少未受磋磨的盛气。

　　夏昼有些意外。这么个小青年合该是盛气凌人的，怎么会甘愿和程之郁这狗东西扯上关系。旁的不说，就这张脸，虽说大公司有点难出头，小公司总还是愿意捧的。

　　青年看了一眼程之郁，见他点头才自我介绍道：“前辈好，我叫季暄，目前签在了朝皇影视。我很喜欢前辈，衷心希望以后有机会能够和前辈合作。”

　　夏昼稍有几分意外。

　　在影视圈摸爬滚打了九年的夏昼倒是习惯了被人叫前辈，只是没想到这小孩看着挺盛气凌人的，说话做事倒是滴水不漏，一声前辈也叫得他颇是受用。

　　程之郁笑望向季暄：“刚入行不久，以后还要请阿昼多照顾了。”

　　季暄偷偷看夏昼一眼，连忙应承道：“没有没有，我才是个刚入行的新人，哪里敢麻烦前辈，就连认识前辈都觉得很荣幸。”

　　夏昼看季暄耳尖都泛着红，眼神闪避，看起来并不像是装的，顿时心里更是有些不是滋味儿了。这么干净又真诚的孩子怎么就跟了程之郁这个玩意儿。

　　但好在无论程之郁到底有几分玩心，他既然托了关系把人转到了顾辞手底下，那么季暄以后的星途总归不会太坎坷。

　　方继见气氛又冷了下来，举起酒杯又开始敬酒，话一套一套地从嘴里吐出来，从程之郁在奥斯的项目聊到今年过年打算准备一些什么年货。

　　季暄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既不看着饭桌上的人，也不吃饭喝酒，眼前却忽地出现一双筷。他抬头望去，是夏昼。

　　夏昼见季暄望来，温柔笑道：“虽然这里开着空调，但是菜饭还是会冷的，看着它们又不能饱，他们聊他们的，你吃你的。”

　　夏昼本来是不想管他的，可是见他安安静静地坐在那，这模样不禁让他想起小侄女儿。夏昼的筷子一顿，这才想起应该要问问季暄有没有什么忌口：“那个，你能吃羊肉吗？”

　　季暄乖巧点头：“可以的前辈，我不挑食。”

　　夏昼看季暄规规矩矩端碗吃饭的动作像是一个被家长领出门的小孩子，笑着嘱咐他不用太拘谨，季暄连连点头，可依旧没多吃什么。

　　不过夏昼能理解，明星要注意保持身材，今天吃的这一餐对于大部分明星来说可能太油腻。这么一想，夏昼便也不再强迫季暄非要吃点东西。

　　程之郁虽是和方继聊着天，心神却分了一半在夏昼身上，他见夏昼竟然还和季暄有说有笑的，心里顿时有些不得劲。

　　程之郁心中涌起几分古怪，难道夏昼不应该都不理会季暄，甚至见到他们俩应该摔门而走吗？

　　“你经纪人是顾辞？你签的是歌手还是演员？演员的话最近其实不用急着接剧本，与其接小剧本的主角不如去大剧本里历练一下，有老戏骨坐镇的戏毕竟是不一样的……”

　　程之郁竖着耳朵偷听，没想到夏昼竟然还会和季暄说这些，这完全和他想象中的一点都不一样！

　　季暄连忙点头，几次想要摸手机把夏昼的话记下来，但只要夏昼一说话，季暄便不敢动了。

　　夏昼见他几次想要拿手机，略一侧头：“怎么了？要回消息的话你可以直接回的，我们这是私下聚会，你不用这么紧张。”夏昼早就发现了季暄的手在颤抖。

　　季暄注意到了夏昼的目光，立即将手缩了回去，绯色从耳尖一路蔓延到了脖颈：“不……不是，我就是想把前辈说的话记下来。”

　　夏昼被他坐立难安的模样逗笑了：“你记这些做什么，你的经纪人都会帮你安排好的。”

　　见他胡乱点头，手足无措的模样，夏昼就想到自己刚入行的自己。那时候他也是什么都不懂，许多前辈说的话也是不管好坏全记下来，每次做决定之前都要拿出来反复斟酌。

　　“季暄，阿昼给你这么多建议，你还不快好好谢谢他。”

　　夏昼还想说什么，程之郁岔了进来，他笑容未变，却也不说话了。

　　看得出季暄并没有几次这样喝酒的经历，道谢的话还没说出口，程之郁便抢先举起了酒杯，他也只好学着也对夏昼举杯道谢。

　　玻璃酒杯相撞发出脆响，夏昼状似无意般和程之郁的酒杯碰了个空便收回了手。

　　“小季，以后有什么不懂得记得要多请教前辈，阿昼的名气和实力你都清楚的。”程之郁显然是习惯了夏昼的做法，话虽对季暄说着，眼睛却一直落在夏昼身上。

　　夏昼额边突突地疼。

　　“你别看阿昼现在风光，九年里也有很多时候是不如意的。九年后，不说超越阿昼，但大红大紫是没问题的。”程之郁望向季暄，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腿上。

　　夏昼没看到桌下俩人的动作，他只看到季暄垮掉的笑和忽然僵直的身体。

　　方继也放下了筷子。

　　他见夏昼正仔细端详着手边的两杯饮品——一杯是饭店的菊-花枸杞茶，一杯是他自带的高价红酒。

　　菊-花枸杞茶，水温偏高，可有效给人清凉下火。

　　红酒，价格偏高，这么一杯下去有些不值当。

　　夏昼感觉方继在踢自己，只见他指着红酒比着口型：“红酒，不好洗。”

　　妙啊！

　　就在程之郁深情望着季暄时，夏昼起身给他们添酒，顿时让程之郁受宠若惊。

　　夏昼给他们添完酒便转回来为自己添上，一边对季暄说道：“小季，初入这个行当你可能觉得什么都新鲜，但既然今天有缘一起吃饭，我也不想随便糊弄你。”

　　季暄听夏昼叫他，一下便坐直绷紧了后背，眼睛一顺不顺盯着他，像极了上课被老师点点名的学生。

　　“想要获得什么，就努力地去工作，去学习，去追逐。困难痛苦无处不在，想要什么就坚持一下。”

　　酒液慢慢过半，夏昼并没有停下来。

　　季暄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他手略一颤，最终没有开口提醒夏昼。

　　“没有什么是通过努力无法得到的，如果不行就再去试一试。也没有什么是你靠着捷径就可以得到的，如果得到了，也不过只是一时的。你要记住，永远谦卑，永远温柔，就永远强大。”

　　伴随着刚落的话音，满满一杯红酒从程之郁头上倾泻而下。

　　“演员也好，明星也罢，从来都不是情绪化的。你所有的情绪都是属于屏幕和观众的。你需要学会调节生活和身份。此时是我的私人时间，我不是演员夏昼，我只是夏昼。”

　　夏昼见季暄一动不动，眼睫微颤，好似被眼前这一幕给吓到了。

　　程之郁的高定西装上满是酒液，如大片血花一般印在白衬衣上，精致的发型也乱了，落得个满身狼狈。

　　夏昼难得对程之郁摆出一个好脸，和唇角笑容却带着几分寒意：“程少，道不同不相为谋，以后还是少见。”

　　说罢，夏昼重重放下酒杯，举步便向门外走去。

　　方继也笑着对他们道别。

　　临走，他还回头说道：“程少，季暄，这顿饭就当我请你们的，慢用，我们就先走了。”

　　季暄的手还被程之郁握着，此时手掌传来剧痛，但他没有出声提醒，就任由程之郁握着。

　　季暄以为程之郁会暴怒，会破口大骂，但是他只是平静地坐着。

　　半晌过后，程之郁才放开季暄的手，他看到了季暄已经开始泛红变青的手掌，扯开领口清理黏在身上的冰冷酒液。

　　“他果然是在乎我的，他在别人面前可从没这么情绪化过。”

　　程之郁一边擦拭衣领，一边傻笑着。

　　……

　　季暄喉头微动。

　　这个人，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