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生和游戏策划艺术》白昼和光

1、辞职

　　闪光灯亮如白昼，弘益老总和蒙州副市长握手合影，这次苦心筹谋的南北签约终于尘埃落定。
　　陈北静静地站在媒体席最后，隐藏在宴会厅的阴影里，注视着台上台下的欢乐场和上百张标准的笑容。

　　一切该结束了，陈北冷静地思忖着。余光扫到侧门处总监Alan朝他使眼色，看到陈北点头，就转身从门退出去了。估计是烟瘾又犯了，喊他出去吞云吐雾。
　　陈北无声地跟了上去，果然Alan在门外等他：
　　“抽根烟。”

　　SID（战略投资部）无人不吸烟，无论男女。踩猫跟鞋的小姐姐吸细细的蓝莓味Esse，西装革履的男性一般吸Marlboro的电子烟，好像是在烟雾中扩散这种若有若无的精英式颓废。很多信息，就是在天台上隔着烟雾交换的。
　　陈北也吸，但只吸二手的。

　　比如现在，陈北深吸一口气，嗅到了Alan身上的爆米花味。
　　嗯，是Marlboro的摩卡味烟弹。

　　“这次签约成了，你们组今年也能松口气了。看这架势，季云肯定要挖你去他们事业部站台，考虑下不？”
　　Allen惬意地吐了个烟圈，调侃陈北。

　　季云是陈北小组对接的事业部的老大，负责公司金融事业部的拓展。以前陈北只管业务分析，这次在年底出手帮季云拿下了大单子，喜得季云最近脸上都笑眯眯的。
　　公司都在传季云要跟Allen抢人，但是Allen倒是没有很急，他和陈北正副搭配了一阵子，虽然是上下级，但关系不错。他知道陈北虽然长着一副亲切温柔的好面貌，主意却大，轻易不容易被人说服。
　　想也知道，事业部薪水高，风险却大，活儿也脏；更何况，陈北把SID这个项目顺利结了，明年有望再升一级，那就是公司最年轻的总监了。

　　“不了，我不干了。”陈北慢吞吞地说。
　　“我就知道……
　　——什么？！！”
　　Allen一下把烟圈吸了回去，呛得咳嗽起来。

　　陈北不干了。
　　面对各种规劝或试探，他一概解释为“私人原因”，与公司或者他人无干。

　　坐在工位上接了十几个电话，Allen又找他谈了两次，丝毫没有动摇他的决心。
　　同事都在私下议论是哪个友商挖走了SID这尊小佛。

　　组里的老何跑过来和他交接，顺便打探情报:
　　“组长，真走啦？去哪啊？”
　　“走呗，带你们这么久，这个项目好好收尾，明年这组就归你了。”陈北轻松地扫他一眼。

　　老何被这一眼剐的一激灵，仿佛又回到了陈北刚带组的时候，他一度以为陈北资历浅、好说话，仗着经验想把自己一个有关系的小公司敷衍到给投资初筛名单上，结果被陈北礼貌地在组会上拿数据按死，就差把“你不专业”盖章到他的老脸上了。
　　那之后，他就格外怵这个年轻人。
　　这次陈北撤了，他是最高兴的一个，不过却也有点酸——公司给总监title都留不住，估计挖人薪资得翻个番。

　　想到这儿，老何晃晃头，又不甘心地小声追问:“难道是青理挖你？组长要是拉团队把我也带走算了，组里那几个小崽子我可带不动…”
　　他其实没猜错，青理的猎头倒是一直盯着友商弘益的动态，那边战略分析部一直缺个核心人物去和行业分析师打交道，也诚挚邀请陈北过去，承诺为他组个新团队。
　　可惜，襄王有梦，神女无心。陈北既然已经厌倦了□□英和老板们的果味二手烟，就从未想过要再去下一家吸。

　　陈北看着装模作样的老何，心中哂笑，正要开口，桌面上的手机却嗡嗡振动。
　　他便比了个手势，去天台接电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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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樊济之刚打听到消息，就赶忙给哥们儿陈北打电话汇报。
　　电音没响几声，熟悉的柔和嗓音从话筒中传来，带着一丝笑意：
　　“济之，有消息啦？”
　　“嗯，正好归侠游戏公司的一个发行经理来京城出差，我托关系组了个局，刚吃完饭。”
　　陈北听樊济之那得意的声音，就知道成了：“快说。”

　　樊济之不再卖关子：“是好消息。你问的新游戏是公司未来的重心，听说他们老板韩霁亲自担任主策划，光游戏立项报告就过了几十版，按照之前游戏吸金上亿的水准，这个项目八成血赚不亏。”
　　说到这，樊济之又好奇道：“怎么？你们弘益开始看游戏领域了？不对，这个项目还半封闭开发状态呢，你从哪得到的消息？”

　　陈北原本心里有七分底，和樊济之确认后已下了决定：
　　“韩霁找我聊的，我打算过去做策划了。”
　　“不是吧？”樊济之哀嚎，“哥们儿你认真的？弘益的分红不拿了？京城的房子不买了？我你不要了？……归侠公司可是在海城，离这十万八千里，你就忍心扔下我不管？”
　　说到最后，樊济之带上了真情实感。

　　“当然忍心。”陈北忍着笑说道。“济之，说正经的，弘益是不错，但是在SID这四年我也看明白不少，天花板是看得见摸得着的。”
　　陈北越说越认真，“钱够花、有地方住，就没什么可愁的。我倒是想试试，做做自己喜欢做的事，随随便便地快活一点……”

　　樊济之在心里点了点头，有点明白过来了。
　　陈北不像他，樊济之特别爱交朋友，见谁都能说上两句，陈北就内向多了。两人大学时期在系里一个活动上认识，陈北不怎么吭声呆在角落，还是樊济之发现了他，主动过去搭讪。

　　那时的陈北还不像现在总板着一张脸，冷冷清清让人望而却步。樊济之看到陈北的时候，他安静地微垂着头站着，正专注地读一本宣传折页，长长的睫毛半掩住眼眸，颇有点不谙世事的天真感。
　　樊济之自身闹腾，就更偏爱和安静的人相处，好像自己也能稳重点、感染一点文艺气质。所以他当时就眼前一亮，看陈北顺眼、投缘。

　　一般人往往长着对号入座的眼睛，认为一个努力学习、成绩上佳、安静的人就是他们熟悉的那种好学生类型，更何况陈北的确温柔爱笑、不爱争执。后来他和陈北交情深了，才清楚陈北其实有坚不可摧的原则和边界，只不过陈北懒怠社交，把一切包容在他的安静和微笑之下而已。

　　这几年来，陈北笑得确实越来越少了，柔和的脸部线条也越绷越紧，有时候樊济之都替他感到窒息。

　　樊济之觉得该到自己给哥们儿撑腰的时候了，爽快地说：“明白了，你去呼吸自由的空气吧，吃不上饭回来找我。”
　　陈北笑着应“好”，果然依言深吸一口气，又“噗”地吐了出来。
　　——北京进入隆冬季节，常刮妖风，这天难得没一丝风，陈北不含糊地吸了一口霾，全无自由的味道。

　　樊济之不愧是商业分析界的交际花，陈北还从樊济之这听到了一个“内部消息”：
　　归侠这个新项目正在联系独立游戏制作人“虚室生白”，似乎有意私下合作。

　　归侠已经是业内数一数二的游戏自研厂商，一向对自己的游戏开发能力极为自信；这次不管是不是出于韩霁的授意，能拉下脸皮去争取“虚室生白”这种级别的独立游戏工作室合作，也算是敢想敢做，足以证明他们捧起新项目的决心了。
　　这个消息连韩霁本人都没有向陈北透露，也不知道樊济之是不是把归侠的那位兄弟喝大了，不小心吐出这种密辛。

　　陈北诚心诚意地谢过樊济之，才挂了电话。

　　其实韩霁最开始找上陈北并不是做游戏策划，而是做战略分析，给新游戏做一点定位规划什么的。陈北一般对挖人的老板、猎头圈都不假辞色，但学生时期对归侠的一款老游戏多有偏爱，才和韩霁多聊了几句。

　　陈北对商业逻辑极其敏锐，很快就发现韩老板已有一套成熟的游戏上线操盘规划，他过去归侠估计只能做些现状评估之类的活儿，创新价值不高。
　　因此，他对韩霁亲自花大价钱挖自己深感不解，不知道这位年近不惑却精神奕奕如同大学生的游戏圈老板为什么突发奇想，又敢跨行找上自己。

　　从常人的角度理性衡量，陈北这几年在京城战投圈多多少少建立了人脉，做起事来得心应手，已经步上了许多人孜孜以求的“正轨”；换行业、换城市意味着四年多苦心经营的一切都化为泡影。无数的行业新秀正在毕业，陈北有弘益这么高的起点，铆足劲儿向上爬才是最好的选择，绝不可能、也没必要跑去一个游戏公司从头来过。

　　但是韩霁却恰恰也找对了人。
　　对陈北来说，这样一丝不苟、前途光明的正轨正让他越来越颓丧。
　　每每游走在觥筹交错的人群里，他都能感受到一种灵魂与躯壳的剥离，看着别人做着利益最大化的事情，陈北却并不想从其中看到自己。
　　甚至每个工作日的早上，他都兴趣乏乏，好像听到心中不断发问：
　　“人为什么要上班呢？”
　　“难道以后就要这样了吗…”
　　……
　　这些无意义的想法曾经让他想要破坏、想要呐喊，但最终他听到自己冷静地对韩霁说：
　　“找我做分析就算了，游戏策划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韩霁竟然毫不犹豫地同意了，甚至是有点满意的意思，不知道是求贤若渴还是异想天开。
　　这个未来的老板，有点东西，陈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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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开了新文《真财神，从不回头看内卷》，必须好看
淡定贫穷大佬财神攻 vs 白切黑人美路子野倒霉小明星穷神受

近日天庭有三愁：穷神顶了财神的岗，功德投资人卷款潜逃，希腊众神无人外交。
归根结底，财神爷他下凡跑啦！
穷神那个原天界知名小可怜，翻脸不认神，守着功德箱就是不拨款外交，眼看天庭就要丢老大的脸！
神仙1：拿水镜看看财神在哪……我去！
神仙2：不会吧不会吧，财神不会真住老破小吧……
神仙3：不会吧不会吧，财神不会真在同学会上被群嘲吧……
大家怕财神下界观光却神格不保，决定发挥神仙爱，捞他一把。
善财童子哭丧着脸：问题是，我们老大不想有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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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子乙从来人穷志短，只想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用他的话说“上辈子赚钱累了”，奈何总有人在他面前掉个彩票、议论个股市内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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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子乙：喜欢，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