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之草木青》枫叶荻花1016

8、再修版

　　“不过，我听闻当代鬼谷之主虽年轻，但是在位已有八年，这些人也有可能是他上位以后培养出来的，”沈木青想了想，又否定到，“不，如果当代鬼谷谷主真的有这样的能力和野心，那鬼谷的标志就不会是容易被模仿的鬼面具还有纸钱了。”
　　他的话刚落，顾湘便高兴道：“你好聪明啊。”
　　周子舒也在心里认可他的推断。
　　张成岭则迷茫问：“为什么配合默契就不会是鬼谷出来的呢？。”
　　沈木青奇怪地看了一眼顾湘，对张成岭耐心解释道：“在一个弱肉强食，胜者为王的混乱之地，比如鬼谷，里面的人是没有办法互相信任的，偶有例外，也是预先为了这份信任支付了成本，比如血缘的联系，比如互相掌握了对方的弱点，比如知道自己死了对方一定不会好过之类。”
　　“而在遵守秩序之地，信任的成本已经被预先支付了。背叛会被视为对整个秩序的挑衅，当一个人的背叛行为被众人所知之后，不需要被他背叛的人亲自出手，其他遵守同一套秩序的人自然会惩罚他。配合默契，能以性命相托的团队，只能出自这种地方。”
　　“所以，我们今日所见的鬼面人，不可能出自鬼谷。”
　　“那，那害了我全家的人，到底是谁？”张成岭只觉得眼前是一片茫茫大雾。
　　“不管是谁，”周子舒起身，舒展了下腰身，接着说，“江湖上的事啊，无非就是贪嗔痴三字，既然假借鬼谷之名，而不是以自己门派本来面目打上门来，那就不是与镜湖剑派有仇，秋月剑素来洁身自好与世无争，也谈不上痴，那便只有贪了。这不知名势力灭了镜湖派，想必是贪图什么东西。”
　　温客行看向周子舒，道：“不知道周兄有没有听说过一首童谣，五湖水，天下汇……”
　　“武林至尊舍其谁。"周子舒接。
　　“没错，这首童谣在过去数月传遍了江南，人人都知道这是五湖盟为了争夺武林盟主而造势。但是前几日从越州城传来了奇怪的下半阙。"温客行自己说的兴趣盎然，说道关键点又停了下来，想着卖个关子。
　　周子舒却不理会他，似乎并不感兴趣。
　　沈木青见此，知道他这是想在周子舒面前卖弄，便忍笑道：“那下半阙是什么？”
　　温客行眼含笑意地望了他一眼，满意地站起来，冲着周子舒说，“彩云散，琉璃碎，青崖山鬼谁与悲。”
　　周子舒听闻，轻斥一声：“呵。这青崖山鬼有什么可悲的。哪一个不是恶贯满盈走投无路才遁入鬼谷的。”
　　“周兄此言差矣，”沈木青说道，“其他的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鬼谷薄情司给了被负心汉们抛弃的女子一条活路，那些女子也实在说不上恶贯满盈。”
　　周子舒想起银鞭侠客怜香惜玉的传闻，而且又亲自送了一名女子进入薄情司，便道：“是我失言了。”
　　沈木青有些惊讶，他没想到周子舒会这么轻易认错。周兄对我的态度是不是太好了？
　　温客行继续说：“这青崖山鬼四个字指的不是群鬼，而是二十年前在青崖山伏诛的大魔头容炫。相传这个姓容的魔头身后留有名为天下武库的武学宝藏，那里藏有各大门派失传已久的至高武学，能令任一凡夫俗子无敌于天下。而开启这武库的钥匙被称之为琉璃甲。”
　　周子舒不屑道：“令人无敌于天下的宝藏？这种江湖怪谈骗骗村野渔夫罢了。温公子，你也信？”
　　“怎么，周兄不信？”
　　“宝藏，神兵利器，武功秘籍，仙丹灵药，每过些年头啊，总要编一些什么东西，让江湖上的人啊争争抢抢，死个七七八八，方才皆大欢喜，可笑。”
　　“如何可笑？”
　　“不可笑吗？这些宝藏啊，其实都有一个名字，叫不劳而获大法。简单点说，贪欲罢了。”
　　沈木青“噗嗤”一声笑了：“周兄说得不错，我看编造这个传闻的人根本没有长脑子。既然这宝藏能令人无敌于天下，那容炫作为留下他的人，自己肯定无敌于天下了，为什么他还会死在青崖山外？”他既然是来劝张玉森销毁琉璃甲的，自然不会对天下武库里的宝藏起心思。
　　“啊呵呵呵，”温客行冷眼笑，笑声透着对世间的嘲讽。他凝视周子舒与沈木青，眼中有欣赏之色，皱眉感叹：“想不到周兄和阿青竟然和我有相同的看法。”
　　周子舒和沈木青对他的话并不感兴趣。
　　温客行又望向半空，冷目凝眸：“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阿行对贪图宝藏的人有很强的恶意啊，考虑到他的年纪，是他的上一辈跟宝藏有牵扯并深受其害吗？
　　沈木青决定之后要去信给师父问问当年的事。
　　温客行又转身问张成岭：“张小公子，你觉得呢？”
　　张成岭抬眼看了看他。
　　“他能说什么？不过是个孩子。”大概是做银鞭侠客久了，沈木青下意识维护弱小。
　　周子舒见状道：“小憩片刻吧，天就快亮了。”说完就自己找地方休息了。
　　沈木青不挑地方，倒头就睡。
　　温客行神秘自语道：“天，是快要亮了。”

　　破庙之内，天色见明，温客行倚着一根倾倒的廊柱专注瞧着周子舒。周子舒盘腿坐在一尊佛像旁调息，沈木青睡在地上枕着自己的手臂，张成岭心力俱竭倒在一束稻草上还在睡。
　　也不知道温客行看了多久，反正连定力超强的周子舒都忍不住了，他嗫了嗫腮帮子，睁眼对上温客行的目光，无奈问：“你看够了没有？”
　　沈木青觉浅，听到有人说话便迅速醒来。
　　温客行始终凝望着周子舒，微微一笑：“我只是在想，你这副面具之下会是怎样的一副尊容。”
　　周子舒没有再搭理温客行，看看正揉脸醒神沈木青，又看向身边睡着的张成岭，捡了一颗稻草就去搔他的耳朵。
　　可能是昨夜惊吓过度，有点风吹草动就让张成岭吓得一激灵坐了起来。等起来才看见周子舒和温客行正看着他。他身上搭着周子舒一件外衣。
　　周子舒起身，说：“天色已明，多谢两位。咱们有缘……”
　　“有缘自会相见。”温客行笑眯眯接话。
　　周子舒莞尔一笑，起身带了张成岭就要和沈木青一起走。
　　温客行赶紧追过来，探身凑近周子舒，示好道：“唉，周兄，其实何必等他日再聚，你和阿青要送这孩子去太湖，路途迢迢，我呢，正好有一艘画舫，也正想领略一番太湖风光，我们不妨一同走水路去，岂不舒坦？”
　　周子舒并不稀罕也不在乎什么画舫，不过沈木青跟温客行关系比较好，他怕沈木青被说动，同意了温客行的提议，便看向沈木青。沈木青对他摇摇头，示意以他的意见为优先，于是周子舒又向张成岭撇一撇头，然后自己先走，沈木青和张成岭忙跟在他后面。
　　温客行却还不放弃，试图从沈木青下手：“唉，阿青……”
　　沈木青抬手制止：“这事我听周兄的。”
　　随后三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温客行含笑追望周子舒的背影：“有意思，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谁。”
　　顾湘见主人还对着走远的人发呆，跳着脚在他面前挥手截断温客行的目光，道，“有缘人？我的主人啊，那痨病鬼面黄肌瘦的，出气多进气少，说不定在路上嘎嘣就过去了，你带着沈公子就算了，还要带着他，是嫌日子过得太舒坦了吗？”
　　“你才见过几个鼻子眼睛长全的人。这二人声若凤鸣，神清骨秀，尤其是他们背上那对蝴蝶骨，万中无一，没想到却一下子让我看见两个。”温客行笑着说。
　　顾湘一边替温客行整理压皱了的衣衫一边说，“说的跟花似的，那还不是两个大男人嘛？”
　　“废话，我不知道他们是男人吗？但是周兄的容貌和骨相全然不符，却丝毫看不出易容的痕迹。这点江湖小把戏得有多大的本事，连我都看不岀破绽来。还有，他那把软剑……”温客行的话中充满着对周子舒深深的兴趣，又说道沈木青，“银鞭银面，亦正亦邪，既邪得不惧世俗眼光，又正得恍如古之侠客。难得有人如此合我心意啊……”你既然不介意跟鬼谷的人扯上关系，那也一定不介意跟鬼主有所牵扯吧？
　　顾湘可没兴趣听他家主人深度分析两个大男人，转移话题道，“主人，昨天晚上那帮人为什么装神弄鬼？那个领头的还自称是吊死鬼，哼，当我们是傻子啊？”
　　温客行并没有回答顾湘，而是慢慢摇着那柄白扇，大步疾行出庙门。
　　“唉唉，主人，咱们去哪里啊？”顾湘带了行囊紧紧追着他跑。
　　温客行脸上露出藏不住的笑意：“有缘，相聚去。”一想到他的两位有缘人就在前方等着自己，温客行便心情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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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