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之草木青》枫叶荻花1016

69、阿絮答应治伤了

　　“我会先封住你的味、触、嗅三觉，留下视觉和听觉，给你留一段适应时间。”沈约说完，就以独特的手法将金针刺入沈木青的各处穴位。
　　扎完针后，沈木青睁开眼，尝试着举起右手。
　　沈约问：“感觉怎么样？”
　　沈木青艰难控制着声带：“像……是被……包裹……在一具……肉盔甲里。”
　　很多以前轻松就能做到的动作，他现在做得有些困难，比如吞咽口水，挪动四肢，转动头颅等。
　　但这些其实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心内骤然涌上来的恐慌和焦虑。前一刻你还是一流武者，这一刻你就沦为了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废人”，两种天差地别的情况足够击溃人的心防。更何况这还只是适应阶段，接下来连视觉听觉都要一起剥夺……
　　沈木青长出一口气，闭上眼睛，开始自我催眠。
　　片刻后，他再睁开眼，眼神已大为不同。
　　从床上站起，沈木青控制着脸上的肌肉露出一个微笑，饶有兴味地抬手捏了自己身上的一块肉：“果然不痛唉。”
　　沈约后仰靠在椅子上，静静地看他表现。
　　沈木青对于丧失三感好像感觉不到害怕，即使他现在手脚僵硬地像机器人，他还是努力控制着自己小步走路，转身，然后打算走到茶几边给自己倒水喝。
　　一不小心摔了一跤，既然感觉不到痛，他也不以为意，反而笑着说：“真是一次有趣的体验。”
　　沈约依然不说话。
　　沈木青喝了一杯水，又转身走回床边，看都不看床头的两个玩具，径直躺下，默背北冥神功的修炼心法。
　　一柱香后，他对沈约说：“可以了。”
　　沈约面无表情地上前，继续用金针封住沈木青的视觉和听觉。不过他瞧了瞧床头的两个玩具，想到什么，封住听觉的针就扎得浅了些。
　　沈木青继续在心中默背北冥神功的修炼心法。可是背着背着，他的思绪开始混乱，注意力不能集中，知道这是难免的，他干脆控制自己先睡一觉。
　　不知多久之后，沈木青的神志清醒了，他又继续默背心法，感到不能集中注意力后，思维逐渐放空，眼前出现了奇怪的幻觉：
　　冰川上的鲜艳蘑菇，纷纷扬扬飘落的羽毛，血从皮肤上迸裂而出……
　　不知不觉中，沈木青又睡过去了。再一次醒来，他只觉得头痛欲裂，是睡眠太多的后果。
　　沈木青接着背心法。这一次，他仿佛灵魂出窍一般，身体躺在床上，灵魂却飘到了半空，默默注视着床上的空壳。
　　熟悉不已的功法萦绕在心中，灵魂伸出手，顺着功法运行的回路，在身体上一遍遍勾画。
　　又是不知过了多久，沈木青的呼吸突然加快，身体轻轻颤抖起来。他额头上出现冷汗，明白这是催眠失效，自己的心理终于支撑不住，开始出现异常情况。
　　这时，耳边传来一阵悦耳熟悉的声音。是沈约，沈约在操纵娃娃哨和陶响球发出声音。
　　节奏很熟悉，应当是前世的歌曲《明天会更好》。沈木青在心里轻轻跟着哼唱，一想到沈约就在旁边，还有温客行和周子舒都在等着他，心中就陡然生出一股力量，支撑着他继续坚持下去。
　　就这样周而复始。
　　直到沈约算算时间，走到床边将沈木青身上的金针全部取下。躺在床上的人手指颤动几下，再没有别的反应。
　　沈约站在床头，开始一字一句地朗诵北冥神功的心法。沈木青仍然闭着眼睛，嘴唇却下意识开始默念，身体内的真气随之流动，直到缓缓走完一个周天。
　　沈约松了一口气，但是他没有离开，而是继续自己的朗诵。沈木青也继续运转心法，精神逐渐从一片黑暗中醒来。
　　“结束了？”他苍白着脸，迷茫地问。
　　“结束了，你做到了。”沈约替他擦了额头上的冷汗。
　　沈木青紧紧抓住沈约温暖的手，眼泪不由自主簌簌而下。
　　他哭得抽噎起来，心中生起劫后余生的感动，沈约不会安慰人，只好任他抓着自己的手哭。
　　等他哭累了，就又睡过去，沈约抽出自己的手，将鸟哨和陶响球放在床头，出去吩咐书坊的人准备饭菜。
　　现在英雄大会正开到一半，沈约算算时间，阿青睡不了多久，一觉醒来吃完饭，子舒和客行应该就会来书坊了。
　　沈约算得不错，温客行和周子舒踏进书坊时，沈木青正好吃完饭菜。
　　“你的感官这几天会有所错乱，五感暂时衰退，出现幻听或幻视都是正常的，不过不要紧，随时间推移，它自己会好的。”
　　沈约说完，沈木青忐忑道：“师父啊，那个，你别告诉阿絮和阿行我到底干了什么，好不好啊？”
　　门外的温客行和周子舒不约而同地蹙眉，一起止住脚步。
　　沈约自然听到了声音，不过他佯装不知，不动声色地问：“你之前不告诉他们是不想他们为你担心，现在你侥幸成功，为什么还不告诉他们？”
　　“咳咳，”沈木青尴尬地咳嗽两声，“避恩如避仇嘛，这还是师父你教我的。”
　　“那是你做银鞭侠客在外行侠仗义时要遵守的准则，”沈约皱眉，不满道，“少敷衍我，说实话。”
　　“那个，因为……”沈木青的声音越来越小，“阿絮还没答应治伤呢。”
　　“什么？”沈约控制不住地提高了声音，“他还没说要治伤你就急急忙忙来找死了？”
　　见沈约气得都口不择言了，沈木青顿时乖得像个鹌鹑：“现在不治不代表以后不治啊……”
　　“等什么以后？”沈约挑眉，“把你为了治好他的伤做了什么一五一十地告诉他，他还能不答应？”
　　“不行！”沈木青顿时反驳道，“我不想逼迫他。”
　　沈约挑眉，凉凉地看着他。
　　沈木青顿时又怂了，小声道：“脱离天窗的人，要打下七窍三秋钉，这是阿絮自己定的规矩，也是他与四季山庄旧部的约定。”
　　“阿絮给自己打下钉子，既是守约，也是赎罪。我不想逼他治伤，他前半生逼不得已的事做得够多了。晋王用权势逼迫是逼迫，我用恩义逼迫就不是逼迫吗？所以，这一次就让他自己选择吧。”
　　沈约对沈木青的死心眼有些头痛：“他收了徒弟，又有了你和客行，分明就是对人世还有留恋，只要你轻轻推一把，他自然会答应治伤。又何必……”
　　“不一样。”沈木青打断他的话，“为了成岭、阿行或者我活着，那是为了肩上的责任而活，可是我希望的，是他能为自己活着。”
　　“阿絮做过大师兄，庄主，首领，那些日子他必须扛起责任和众人的期望，现在他自由了，合该为自己活一次。”
　　“我就是希望，他选择拔钉是因为觉得活着很好，好到能让他不惜违背曾经的约定，好到能让他放弃以自苦来赎罪。而不是我、阿行和成岭哭闹着求他留下来……”
　　沈约用指尖点点桌面，唤回他的注意力：“我可以答应你，不告诉子舒和客行你为了修炼北冥神功做了什么危险的事。”
　　沈木青正要高兴，沈约接着说了一句：“反正他们会自己问的。”
　　笑容僵在脸上，沈木青有种不妙的预感。
　　沈约起身，打开房门，就见两个神情复杂的男人站在门外。
　　“你们的事自己处理。”沈约摆摆手，潇洒地走了。
　　沈木青僵硬地目送师父远去，又将目光转回温客行和周子舒身上：“那个……你们就当没有听见我刚刚的话怎么样？”
　　周子舒几步走到他面前，幽幽地看着他：“我现在就觉得活着很好。”
　　沈木青呆愣片刻，突然笑着流泪：“那真是太好了。”
　　周子舒抿唇微笑，将他从椅子上抱起，轻柔地吻上他的唇。
　　温客行转身关了房门，在一旁静静等待。
　　正在接吻的周子舒和沈木青却越来越激动。周子舒轻柔的力道逐渐加重，大力啃咬另一双柔嫩的嘴唇。沈木青攀在周子舒肩膀的手也逐渐搂紧。
　　眼见两人越发意乱情迷，温客行连忙上前提醒：“阿絮，小心阿青的身体。”
　　周子舒这才如梦初醒，松开紧扣着沈木青的双手一看，对方的脖颈处已经被自己吮出了大片红印子。
　　沈木青脸颊绯红，正急促呼吸着。
　　周子舒将人抱到床上坐好，温客行在沈木青另一边坐下，两人一左一右夹着他。
　　他们一个抚摸着沈木青的背帮助顺气，一个怕人逃走般扣着他的腰，只是俱沉默无言，仿佛正等着沈木青开口说明一切。
　　沈木青拿水汪汪的眼睛去瞧周子舒，见他不为所动，又转过去看温客行。
　　温客行动动唇，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沈木青扁扁嘴，干脆哭了起来：“呜……”
　　就算知道他是故意的，两人也马上急了，一人一边将他搂进怀里。
　　温客行拿袖子给他擦眼泪，见怎么也擦不完，投降道：“阿青你别哭了，你哭得我心痛。”
　　周子舒也摸着他的脸哄道：“大师兄不是怪你，小傻子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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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2分评论拿来，不然拖更（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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