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之草木青》枫叶荻花1016

102、第 102 章

　　成岭惊喜道：“小兔子！”
　　温客行心情甚好，逗他道：“叫三声好温叔，就把兔子抓来给你玩儿。”
　　成岭眼里闪着狡黠的光，商量道：“叫好师叔成不成？”
　　周子舒拍了拍成岭肩膀：“你俩别皮了。这山里的兔子大多都是你太师娘养的那窝的后代。看在你太师娘的份儿上，放过她的兔子兔孙吧。”
　　成岭笑道：“太师娘怎么和我娘一样，都喜欢养小动物啊？”
　　周子舒回忆道：“是啊，你太师娘和毕大嫂最为心善，山里啊，要是有什么受伤的动物，她们都会治好，然后放在山上养。要是谁敢打来吃，被你太师娘知道了那可不得了。有一回师父和张伯伯打赌，抓了一只鹿来下酒，我不忍心，告诉了你太师娘。你太师娘追着你太师父漫山遍野的揍。”
　　众人想着这一幕都觉得十分好玩，不禁开怀大笑。
　　沈约浅笑着看向自己徒弟：“前半段给动物治伤的人，倒跟你差不多习惯。”
　　沈木青但笑不语。
　　成岭好奇道：“沈叔也如此心善吗？”说到后来却又觉得意料之中，毕竟他的沈叔是银鞭侠客啊！
　　沈木青有点尴尬：“啊这……”
　　沈约笑了两声，调侃道：“你沈叔该心善的时候心善，该心狠的时候也不留情面啊。我们进山打猎之时，他可从不对那些被他救过的动物手下留情。”
　　成岭迷惑道：“既救了，为何又要杀？”
　　“治伤时我是大夫，打猎时我是猎人，”沈木青拍拍张成岭的肩膀，笑着说，“对我来说，什么身份就要做什么事情。”
　　成岭点头：“哦。”可他脸上仍然有些不解。
　　看着这张稚嫩的脸，沈木青一瞬间有种时空错乱的恍惚感。
　　“什么身份就要做什么事情，你就当角色扮演。”甘棠教导的声音犹在耳旁，那认真的表情也历历在目，仿佛事情就发生在昨天，自己一转身就能……
　　沈木青眨走眼中的泪花，面上笑容的弧度更大。
　　敏锐的温客行适时抓起他的手，五指嵌入其中成十指相扣，亲昵调笑道：“我们阿青真是天生一幅菩萨心肠。”
　　沈木青颇感好笑道：“什么菩萨心肠？你没听我师父说我打猎之时从不留情吗？”
　　温客行见他笑容自然无所滞塞，也不反驳，反而开心道：“是是是，我说错话了。”
　　周子舒走上前揽住沈木青的肩膀，带着他和温客行走到前面：“阿青行事，应时对景，无可指摘。”又与他们分享了更多自己幼年的事情。
　　到得山脚下，一道瀑布飞流直下，气势磅礴。周子舒说：“看，那摩崖石刻是我师弟秦九霄满月宴上我师父刻的。”
　　只见峭壁之上，“不思归”三个石刻大字遒劲有力。看着这字，温客行只觉当年秦怀章于峭壁上挥剑刻字的矫健身姿如在眼前。
　　周子舒心里突然一阵难过，近乡情更怯：他回来了，其他人却都不在了。沈木青这时突然紧紧握住了周子舒的手，周子舒转头看他，只见他脸上除了温柔鼓舞的笑容，还藏着一丝淡淡的酸涩和悲戚。
　　周子舒突然有一种直觉：阿青也已离乡多年了。
　　温客行方才的心神被那石刻吸引，此时回头一瞧，周沈二人对视，空气中似乎弥漫着悲伤的气氛。他连忙上前拉住周子舒的另一只手，嬉笑着说：“哎呦，阿絮，你可是此间主人，别在这傻站着了，带路吧。”
　　温客行一闹，悲伤的氛围被打破了。周子舒也觉得当着众人的面沉浸于自己的心绪中不好，有失待客之道，便继续拉着沈木青和温客行的手，边往前走，边介绍四季山庄。
　　到了山门，以前的房屋楼舍皆在，只是，锁头早被锈死，风灯也早已残破。
　　周子舒站在门前，眼含热泪：“师父，弟子回来了！”紧接着，他挥动白衣剑斩去那锁头，七人人推门而入，却是满目荒芜，偌大的院子里长满杂草，房檐下覆着密密的蛛网，走廊、窗下俱是经年的尘土。
　　周子舒不敢置信道：“以前不是这样的。一定是太久没人住，所以院子荒了。没事的，收拾收拾就好了。”
　　他这些话，既是向其他人解释，更是安慰自己。
　　温客行忙接话：“对，收拾收拾就好了。院子没人住自然会破败。咱们不是回来了吗？对吧？”
　　沈木青将头靠在周子舒的肩上，柔声道：“阿絮，我们会将这里变得像原先一样漂亮的。”
　　两人轮番安慰，驱散了周子舒心头的荒凉：“没事，我先带你们四处转转，等下山采买一些东西，回来再好好收拾。”
　　说着，周子舒走到院子右手边一个看似阵法的地方，只见这块儿四周布有十六根石柱子，每个柱子大约和成岭身高相仿。那柱子顶端都落有精美的形态各异的石刻小狮子。
　　周子舒对徒弟说：“成岭，你可别小看这庭院里的一石一木，都是有讲究的。这亭外有二十八星宿阵。如有敌人来犯，我们只需要在这里便能御敌于外。这些啊，还是你龙师父设计的呢。”
　　成岭听闻很是好奇，便伸手去摆弄那小狮子。
　　周子舒忙阻止他：“别碰。这些机关年久失修，可能都已经锈了。等修好了我再给你们展示。”
　　周子舒又带着一行人来到议事厅：“这里便是议事厅。小时候，师父就会坐在那儿，考我们的功课。逢年过节，大伙儿都会聚在一起围炉守岁。”
　　议事厅宽敞明亮，依旧是落满尘土，好在家具用具都还完好。可能是有小动物自窗子里钻进来过，将桌椅打翻了几处。
　　周子舒怔怔看着北面墙上中堂处，一副红梅图散落于地上。
　　温客行与沈木青见状，二人一齐走过去将那幅画收拾起来，只见上面写着“四季花常在，九州事尽知”。
　　温客行问：“阿絮，这幅画是……”
　　周子舒却看着那副画出神,似乎没听到温客行说话。
　　温客行于是知道，这画肯定触动了他某个深刻的回忆，便叫醒他道：“阿絮！”
　　周子舒这才回神，眼睛依旧盯着那幅画：“这画是我师父所画。上面八十一朵梅花，代表着我们四季山庄这一代八十一人。九九归一，全部葬送在我手里。”
　　温客行与沈木青对视一眼，想来，这定是一段痛彻心扉的回忆。二人很有默契，谁也没有追问什么。
　　接下来他们做了分工，温客行、沈木青与成岭下山去买些必须品，其余人留在原地收拾庭院。
　　下山的路上，三人人闲聊解闷。成岭好奇问：“两位叔叔，师父说四季山庄九九归一，全部葬送在他手里……”
　　温客行打断他：“你别问！”
　　成岭说：“哎呀，我又没在师父面前说。温叔，你快跟我说明白，我看师父那么难受，心里不好受。”
　　温客行严肃叮嘱道：“无论这期间发生了什么，这都是他的隐私，亦或是他极大的伤痛。他若未曾准备好告诉我们，亦或是他不想再提，我都希望你不要去逼他。”
　　沈木青被周子舒的近乡情怯勾起了回忆，此时心情有些低落，见温客行说得很对，他也不想开口。
　　成岭道：“嗯，我明白的。”随即，这孩子又说：“温叔，你和师父都好有默契呀，他也这样吩咐过我。他说，戳人伤疤非义人所为，叫我绝不要……”说到这儿，他才发现自己又要说漏嘴了，便停住了话题。
　　温客行却等着下文：“嗯?”
　　成岭没办法，只得接着说：“就是问……温大侠夫妇，你父母的事儿。”
　　果然，温客行听了，神色暗下来。
　　成岭慌忙道：“我不是故意的，师叔，你别见怪！”
　　温客行纠正他：“你叫我什么？”
　　成岭干脆趁机将闷在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哎呀，本来就该叫你师叔的嘛。什么话不能摊开来说个清楚?干嘛非要打哑谜？师父一早就说，不管你认不认他，他都认你做师弟。但又嘱咐过我，要等你自己确认心意，甘愿回归师门再改口，绝不可勉强。”
　　成岭哪里知道他师父和温叔曲折的过往，不解地问：“你俩这弯弯绕的图什么？”
　　温客行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明白，只好叹了口气。
　　旁观的沈木青突然想到什么，摸摸身上，问温客行道：“阿行，你带钱了吗？”
　　温客行摇头：“我身上哪有钱，不都是用阿絮……”
　　说到此处，温客行也反应过来了：他们三个都没带钱！
　　正好他也不想跟成岭解释：“你们在这等着，我回去找阿絮拿钱。”说完他便运起轻功回了山庄。
　　成岭见温叔走了，看看心情好像有些低落的沈叔，实在抵不过心中的好奇，凑过去问：“沈叔，你知不知道师父和温叔为什么要兜这么大个圈子啊？”
　　沈木青想着成岭今年十四，有些道理是应该跟他说明白了。
　　那边温客行走了没多久就看见周子舒赶过来。他从怀里掏出钱袋，塞到温客行手上，无奈道：“你们俩真是……”
　　温客行嘿嘿笑着拉住他的手，劝道：“阿絮啊，来都来了，就跟我和阿青一起去山下走走呗，山庄里有阿湘和姓曹的收拾，你别给他们帮倒忙了。”
　　周子舒也知道自己在那做不了多少活，下山散散心也好。于是他瞪了温客行一眼，抽出手，自顾自往前走了。
　　温客行开心地摇着扇子跟在他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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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竟然没有人愿意给我写阿青的彩虹屁（呜呜呜），一群没良心的（指指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