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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众妃入宫心计多 ...

  •   皇宫内院,琉璃五彩黄金瓦,朱砂玉石磨面墙。清凉平坦石子路,刚柔并济众殿堂。皇妃不可倾一室,太子嫡妻福天长。
      今儿是皇上,太子大喜的日子,特请王公大臣们前来道喜。
      宽敞的大殿上,五妃立于前,颔首不抬头,微微笑靥羞怯怯,不敢自君颜;太子妃立于后,侍妾们紧随太子妃身后,下跪慢行礼,声声问候安。
      丹兰王上座,威严四起虎生威,说:“五位爱妃抬起头来,给朕瞧瞧。”
      “是。”五妃缓缓抬起头来,明似珍珠璀璨,媚如春风送暖,眼神里多些娇柔献媚的感情,尴尬在这会儿全都烟消云散。此时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年纪尚轻的醉花阴小眼神不断,东瞅瞅,西望望,忍不住自己的小性子,天真可爱的小女子一般,那股灵气劲儿被丹兰王一眼看中,说:“殿下是哪位妃子如此灵动?一来深得朕心,快上前来让朕仔细瞧瞧。”
      醉花阴听了心里甚是高兴,提裙上行,不顾君仪龙颜如何视,跪卧在丹兰王的脚下,媚视似狐的身子整个儿伏在丹兰王的腿上,说话的声音细若烟柳,缥缥缈缈:“回皇上,臣妾是您的梨妃,绿梨国的醉花阴公主。”
      “梨妃天生丽质难自弃,什么花花容貌都不及你吧?”丹兰王的讽刺醉花阴她没有听懂,只是还搔闷骚着太阳穴,深深地望着丹兰王,殿堂中的文武大臣以及皇太子都在发笑,连新晋的妃子们都在掩面窃喜,这时候的醉花阴才反应过来,羞红了脸儿退下去,脸上带着愤恨,咬着小嘴唇,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丹兰王平息了满殿的笑声,说:“梨妃天真率直,长得又有个性,朕喜欢,无妨无妨。待仪式举行以后,你就去梨妃宫,里面种了很多稀奇的梨花,你可以去看看,比较一下是否有你们绿梨国的梨花美。”
      “谢皇上。”醉花阴高傲地抬起头,一副神气的样子。
      “戚公公。”
      “奴才在。”
      “带着乐妃、采妃、蝶妃、芳妃和梨妃去各自的宫殿休息。接下来是朕的太子迎娶正妻的仪式,你去准备准备开始吧。”丹兰王安排新晋妃子先下去休息,又让人带太子的侧室侍妾们去太子宫苑,满场只留下还跪在地上久久不敢起身的青玉案和她的小丫鬟元夕,美丽的红嫁衣衬托着她清丽脱俗的气质,恰似一株幽兰静静地绽放在大殿上,释放着幽香,那么安然,那么恬美,不知不觉让丹兰王也看呆了眼睛。
      太子江城子走上前去,跪坐在青玉案的身边,说:“父皇,儿臣携青花国小公主青玉案给您行礼,愿父皇龙体康健。”
      青玉案心里咯噔一下,暗暗沉想:“声音浑厚有力,字字震撼我心,犹如春暖花开,却又不是那种贴近的感觉。咦?!怎听得他的声音如此熟悉?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还是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嗯,皇儿,快快将你的太子妃扶起来吧。”丹兰王听得江城子的话虽然表面上不是很愿意,但是还是很窝心的,和刚才的容色完全不同,随手又叫来专门负责皇家婚庆的宫人,让他即刻准备开始成亲仪式,“来人,今日太子和太子妃喜结连理,朕就送他们一句‘百年恩爱’的祝福。现在请各位王公大臣们决定见证,成亲仪式现在就开始了,别错过吉时。”
      “是,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拜天地,结成连理好福气;二拜皇上,早生贵子儿满堂;
      夫妻对拜,永结同心比金爱;送入洞房,娇妻美艳又善良。
      新人迈步过长廊,恩爱地久胜天长;
      新人莲步过宫苑,日子甜蜜一年年;
      新人浅步过荷塘,鱼儿春荷促成双;
      新人移步过殿门,牛鬼蛇神也避魂;
      新人漫步入花房,花烛之夜喜洋洋。
      深月夜,花烛光,暖尽心里却流觞。泉眸隔纱望情郎,又怕心儿跳彷徨,静坐床边不语事,待有挑去绕余梁。
      青玉案的心儿扑扑腾腾地在心口乱跳,直直地如调皮的白兔在喉咙里堵塞着,手中的绢儿拧成麻花儿的形状,没了元夕在身边,还真不习惯和一个男子在房中相对,女儿家的情怀让她紧张得不能呼吸,她的咽干得都要冒出青烟了,她不懂得人间烟火,情为何物,也不理解为何要那么繁琐。就在她心乱如麻的瞬间,江城子脱去外面的红衣,里面的则是玉如仙骨的绸缎衣,他笑容可掬地走到青玉案身边,伸手触碰到她的红纱盖头,掩藏住的是江城子喜欢的那张温美的脸。
      江城子欲揭去那层薄薄的障碍,转辗又停止,把手又收了回来,坐在青玉案身边,这倒让青玉案浑身打了一个冷战激灵,心里更加慌慌张张的了。
      “哈哈,娘子这是怕我?”江城子故意这么称呼她,想让她放松一些,她倒是也会平息一口气,努力平静下来杂乱的心情,摇摇头。
      江城子似乎想起了什么,收敛了几分小声,让声音柔和下来,说:“我听接亲的公公说你患了喉疾,且不能说话,那我便不再逗你说笑了,你只道摇头点头,动动手指写出来便罢。”
      青玉案连忙起身行礼,江城子将她拉入怀中,猛然揭去她的红盖头,日思夜想的面容出现在眼睛里,双手紧紧环住她的肩儿和腰儿,让她轻轻靠在他的肩头,伴着那阵阵的发香,如痴如醉:“你我既是夫妻,又是洞房花烛夜,什么繁文缛节的就一概免了吧,若是再行礼,可就见外了。”
      青玉案低头藏娇地羞掩笑,霎时一点春枝头,两弯新柳洞夜月,一双清泉映双眸。她轻轻地推开江城子,一个柔旋恰似雪中舞女,坐在梳妆镜边,对着金花儿镜照起来:沉重的妃钗金玉枝头凤,宛若丝发中带坠儿的小花儿,眉心的一点红配着她温柔的性子简直是天上下来的女子,恰似遥远星宫中掌宫的神女。她思考来又思考去,把点缀头饰件件拆下,瞬间黑发如瀑布,一泻千里。
      江城子此情此景拍手赞叹:“好一抹美丽的秀发,仙子也不过如此吧。”
      烛光下的柔情,她梳着一缕青丝,婉转地背过身去,挺直的身躯就像青翠的竹子一样,悄悄的花靥绽放出愁容,兰花指一翘,淑而不媚。
      “你的美不只是外貌的灵动,还有气质的闪现。太子妃应当如此。”江城子看着镜中的人儿,心神皆动,“我记得你的诗词文采都很好的,天色还早,不如我们再切磋一下,如何?”
      青玉案点点头,从桌案上取来两沓纸,一方砚,两支笔,江城子一份,自己一份。二人相对跪坐在蒲团上,提笔凝思,一旁的灯花儿跳动着,甚是活跃。
      江城子放下笔,提议道:“今日众妃皆喜,堪比万花争艳,不如我们以花为题,纪念一下这从未有过的景象?想来以你的才情应该不在话下吧?”
      青玉案在纸上写道:“殿下先请。”
      “咱们一起写,不过先说好了,不许偷看。”
      青玉案同意了。
      灯火瞭望,挑灯题诗写词,夫妻二人的你弄我弄,情深义重在外人看来都是羡慕的。只可惜这仅仅是江城子一人认为,青玉案还在懵懵懂懂,搞不清楚爱到底是什么,把这段爱情当做是纯友情,因她的情丝当年被斩断,掉落在丹兰国太子身上,所以她要取回,她要完成她的狐族大业。
      闲看灯花已快要落尽,满案铺满诗作之纸,情调暖暖,同时落笔同时收,同时起坐同时换位,在对方的诗作面前欣赏着,情难自禁有笑容,称心如意合到自己的心坎儿里去。
      江城子先读出青玉案的词作,娟娟字体秀气灵动,干净大方:
      暮雨春桃粉雾,照曲和鸣一处。霜谢再开时,喜上眉梢蝶妒。花簇,花簇,盛颜浮香幽路。
      国色天露贡香,雍容富贵金黄。蜂引绕蝶浪,扇扑采蕊荧光。流芳,流芳,笑靥惦渲痴忙。
      夏日落荷菊盼,玉簌空天望卷。妙画舞浮妆,何来君王贪看?金碎,墨淡,秋意正浓犹浣。
      “好词,好词呀。不愧为青花国的小公主,满腹经纶,才华横溢。”江城子对青玉案是越看越喜欢,青玉案却笑着看他的词作,每一笔都写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冬雪玉寒风怨,痴簇堆雪唯断。吟唱渡梅川,诗魂不坠回还。娇艳,灵艳,谁敢逆风独占?
      缚雨飞香传破,岂有履霜降落。一笑去城郭,杏骨攀墙越错。攀墙越错,听雨盈华柔弱。
      犹似花王影在,不是花王形赖。再者着红颜,终究难成一块。何怪,何怪,唯有孤独求败。
      青玉案沾染笔墨,在江城子每一幅词作上点墨成画:墨梅,墨杏,墨芍药,线条柔顺如流水,好似一朵有清香。
      “诗情画意大概就是如此吧,等一下。”江城子从最下面的纸里抽出一张,蘸上浓墨,笔锋一转,挥洒写下一首《百合》词:
      昔日青山偶遇,终日难得回忆。如是再相依,必握佳人心迹。寻觅,寻觅,天赐妙容难弃。
      青玉案侍奉一侧,静静地看他写完最后一笔,指弹花间露,滴水成渍,轻俯淡吹开片片水印花,拂袖捻住,略勾几笔,寥寥之数变成神来之笔,一株新鲜的百合并蒂双开在纸上,又行令一行小字作赋:“如痴如梦,令佳人难忘矣。”
      江城子一时之内对青玉案刮目相看,随口问道:“青花国的公主们都像你这样诗情画意吗?”
      听到这里,青玉案暗沉了脸色,她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她压根儿就不是什么公主,也不知道青花国的公主们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于是她轻轻放下笔,退离桌案,满脑袋里都是清平乐公主的所作所为,骄傲高贵的容貌,尖酸刻薄的声音时时干扰她的思绪,不仅让她头疼一阵。
      “青儿,你怎么了?”江城子从后面托住青玉案的身体,柔柔如若若,不堪一击,“青儿。”
      “唔……咳……咳……”青玉案心底有一种感觉,她总觉得瞒着他是一种罪过,便在两声咳嗽之后开口说话了:“我没事的,请殿下放心。”
      “青儿,你的咳疾好了?你可以说话了?”
      青玉案双目含泪,跪在江城子面前,说:“请殿下治罪。青玉案并非喉疾,是误食了失声散才失声的,后来有位高人相助才得以治愈。青玉案之所以不讲话,是因为怕惹来事端。殿下,青玉案知罪。”
      “为什么非要这样呢?再大的事情总归有解决的办法呀。”江城子不是草草了结的人,他一定要问出个结果,“你是怎么误食的?不讲话又会避开什么事情?青儿,你一定得告诉我。”
      “我……”青玉案欲言又止,慎重思考之后才说出来,“是清平乐公主送给我的茶水导致失声的,我怕开口说话会招惹来更多的是非,所以就假装不开口。”
      “那可是你的姐姐啊,她怎么能忍心下得了手?”江城子托着她泪痕犹在的小脸儿,心中痛之又痛,不免碎碎几口,青玉案却阻拦他:“殿下,她不是我姐姐,我也不是什么青花国小公主。知识青花皇族有恩于我,我留在宫中报恩,哪想青花王阴差阳错地就把我送到这里来了。”
      “那你又是谁家的女儿?”
      青玉案没作答,对于自己的身份真的难以启齿,江城子看出她的紧张不安,揽过她的肩膀说:“不是皇家的公主,想来也是贵人家的千金,不然也不会这么知书达理,才华横溢。”
      “殿下,青玉案有一事相求。”
      “你说吧,青儿。”
      “请殿下为青儿保密,不然将有大麻烦了。”
      “来,起来。”江城子说,“青儿,你的用心我都知道,你的这两个秘密我都会替你保密。如果一旦揭出去,后果确实很严重。你是我选进来的太子妃,我一定保护你的周全。”
      “多谢殿下。”
      “青儿,快歇息吧。”
      “嗯。”青玉案吞咽一口涎,轻轻地没让任何人发觉,她身姿微微颤抖,脸红得眼染了全盒的胭脂似的,瘫软在江城子的怀中。
      “青儿。”
      “我……我紧张……”青玉案像受了惊吓一样蜷缩在那儿,江城子打横抱把她抱起来,放在床上,说:“你要是紧张,那我就去外面休息。”
      “殿下。”青玉案狠下心来,她抓住了江城子的手,可怜又带着忧郁,为了情丝,她也算是豁出去了,诺诺地说,“这样被人看到会说闲话的,你还是……还是……毕竟我们有夫妻名分了,也没什么的吧。”说着脱去薄纱衣,只剩一方红色的,上面绣着白狐的肚兜儿,披散的长发掩着玉骨肌肤,细丝堪比风中弱柳的身材,恬恬淡淡的性子与其更为相配,再有低眉浅笑更是令人心动。
      江城子躺在最外面,望着青玉案绯红的脸蛋儿,不由得环在她被子里,让她靠着他的胸口,听着强烈的心跳,触动着她丝一般的肌肤,不免也有些紧张,安睡的青玉案娇柔清雅,嘴角还带着一缕笑容。
      梦中佳人成为现实,青玉案在江城子身上探觉许久也没有找到情丝所在,难道情丝已经不在江城子身上?她不敢确认,只能留下来用心观察,就这样在朦胧中睡去,直到第二日元夕在门外叩门,她才醒来:“太子,太子妃,请洗漱更衣,待会儿还要去给皇上请安呢。”
      江城子翻身叫醒青玉案,才回答元夕:“知道了,稍等一会儿。”
      “是。”元夕规规矩矩地在门外等候。
      青玉案穿上纱衣长裙,去一旁的衣架上取来江城子的衣服,金丝玉线走绣图,雪中飘仙踏灵气,一层又一层地为他穿戴好,系上腰带,上面还有当时她送的青花玉石坠儿:“殿下稍等,我去取盆水来。”
      “哎,青儿,不忙。坐下来,先把头梳了。”江城子把她拉到梳妆台前,按下在椅子上,拿起镜子架上的桃木梳,梳子顺着黑黑的长发一直到底,手抚一段果然是柔发似水,绵绵飘逸,翻手绾花髻,斜穿流水垂绦,侧缕偏丝遮半眉,点缀青绒花系,轻挂翠玉雪珍珠,又添柔情一朱砂,粉黛青春不古素,细流长眉伴水滴,眸情深远落暮羞,隐藏笑语堪称奇,淡雅青兰纱妆绣,玉雪柔裙旋土地,绝一美人空前绝后,只待凤凰永相依。
      “多谢殿下。”
      “叫我城子,只有你才可以有这权利。”江城子为她戴上一支妃钗步摇,珠光闪闪,尤物是九天仙女下凡。
      “是。”青玉案行礼屈膝,如蜻蜓点水,轻盈畅快,“城子,请元夕进来吧,她一个小丫头也不容易,待时日成熟便给她许个好人家。”
      “嗯,我自会多留意,元夕是个好姑娘。”
      青玉案打开房门,唤元夕:“元夕,进来吧。”
      元夕一听,青玉案开口说话了,先是一怔,又想了想缘由,若是太子不知,她没必要说话,想来是太子妃自己有所打算,神情也放松了,进门前还特意还特意留意宫苑上下内外的情况:
      “主子,您怎么开口了呀?”
      “对信任的人不应该欺上瞒下,不然要遭报应的。”
      “是,奴婢记住了。请太子、太子妃洗漱,奴婢在外面候着。”元夕是个机灵的丫头,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也懂得青玉案已经把江城子视为信任的人,才放心地退出去。
      梳洗完毕,青玉案略施粉黛便随江城子前去拜见皇上,丫头元夕在身后跟着,闻莺探柳暗飞声,移莲寸步于宫行。一路上的宫女,小太监们都停下手中的活儿跪一地,口中行安问候:“太子、太子妃安。”
      青玉案头一回受这么多人跪拜,心里竟有些不适应,一时间不知到如何面对,江城子猜出她的心思,悄悄耳语:“在宫中多年竟不习惯么?哈哈,等咱们过去,他们自会起身,无妨。”
      “嗯。”青玉案倾头斜望身后,果然如此。
      离开东宫太子宫,他们走进丹兰王的正殿,丹兰王正等他们到来请安,笑而不语只静坐。江城子和青玉案撩衣下跪,贴伏于地倾于首:“儿臣给父皇请安,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好好,皇儿请起。”
      “谢父皇。”青玉案谢恩起身后就低着头不敢直视,只叩首不言语的行为也让丹兰王有些疑惑不解:“皇儿,你的太子妃为何不言不语呢?”
      “回父皇,青儿最近有喉疾,不能言语,还请父皇莫怪。”
      “哦……那你好生照料着。”丹兰王没有怪罪,反而又对她低头之姿产生兴趣,“太子妃,抬起头来,朕恕你无罪。”
      青玉案缓缓抬起头,绝世倾颜露相的一瞬间,丹兰王条件反射似的从龙椅上弹起来,惊惶地指着她,说:“你是青泪神女!”神情错乱的丹兰王慌不择措施,几步走下台阶,顶着威严呵斥青玉案:“你是青泪神女!就是朕画卷中的女子,朕日思夜想都想纳你为妃啊。怎可惜……你却成了太子妃……”
      丹兰王的举动让青玉案躲在江城子的身后,羞涩难见,江城子护着青玉案周全,与之争辩:“父皇,当时选妃,您只看到她是面相丑陋的女子,才把她赐给儿臣,儿臣却看她貌美心灵才让她做了太子妃。父皇,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青泪神女,她们只是相像而已啊。她是青花国小公主啊。”
      “青花国小公主?!”丹兰王还是不相信,转着圈儿地大量,这让青玉案躲闪不及,脸儿不知道藏在何处。
      站在一旁的元夕看丹兰王一脸不相信的样子,自告奋勇地跪在丹兰王面前,说:“皇上,奴婢自幼服侍太子妃,确信太子妃是青花国小公主,不敢作假,请皇上明鉴。”
      丹兰王平稳了情绪,把眼中的泪努力地收回,唉声叹气道:“罢了罢了,是朕的错,朕不该生活在空梦之中。皇儿,你们先下去吧,朕想一个人静静。”
      “父皇安歇,儿臣告退。”
      丹兰王背对着殿门站了许久,他没想到青花国小公主竟有如此惊天气质,活脱脱就是天上的冷颜仙女下凡到人间,怎么也不能想象,儿子的眼光竟如此毒辣,一挑便挑出一个气质美人作了太子妃,只可惜现在长吁短叹都没有用了,认了命运。
      说实在的,丹兰王年岁已久,时间不长便要传位于江城子,知足常乐平淡后生才最好,更何况有年轻貌美之心的几个妃子相陪,也不枉走完余生了。
      想到这里,丹兰王会心一笑,捋着胡须,一转身就看见满庭芳端着水果点心站在殿门口,额饰花穗眉心坠儿,峰棱绣眉水凤眼。纤纤腰姿系柳带,活灵活现风韵存。音容豪情却甘露,只道句句攻人心。
      “皇上。”满庭芳故意放低姿态,迈着花步走进大殿,把水果点心放在案上,又返回丹兰王的身边,瞥见丹兰王满脸是汗,善意地取出手绢儿拂去他脸颊的汗珠,“皇上因何而叹?”
      “芳妃呀,人生苦短,你说该怎样才能快乐起来呢?”丹兰王没有正眼相看满庭芳,直径走向她端来的水果点心。
      满庭芳想想回答,说:“皇上,既知人生苦短,应该着眼当下,做好自己喜欢的事情,不越矩,不过分,吃喝玩乐自是最美的了。话说烦恼忧愁,每个人都会有,只待看他自己怎么去想了。”
      “芳妃说的有道理。来吧,咱们坐下来吃点水果点心。”丹兰王坐于案前,望着盘中的点心,龙心大悦,“芳妃,这些水果点心倒也做得奇巧,不知道你是用什么东西做的?还有一种奇香呢。”
      “回皇上,臣妾用各式的水果和了面粉做的,也是臣妾家乡中广为流传的做法。臣妾想,皇上还没见过,就想拿来与皇上尝尝。不知皇上喜不喜欢。”满庭芳滔滔不绝地讲着,递上一块精巧的点心送到丹兰王嘴边。
      丹兰王一口吞下这小巧的点心,闭口大嚼,满腹享受的样子,唇齿都留着果香。甜香味则满足了口腹之欲:“嗯,芳妃的点心实属不错,朕待会儿赏你一番。朕有许多珠宝首饰在后室殿,吃过点心后你且去挑选几样喜欢的,朕都赏赐给你。”
      “多谢皇上。”满庭芳伏地叩谢丹兰王的赏赐。
      江城子陪青玉案在花园池子的边缘散心,青柳白纱飞燕子,唱花黄莺又鸣啼。池中荷枝方初露,锦鲤游嘻合玉璧。青兰美人盈盈笑,妒煞暗草羞容低。
      江城子宽大的衣袖揽在青玉案的身后,刚刚把她情美的身子裹住,二人相互依偎着,惹得玉蝶绕其飞:“青儿,春色是情的开始,我希望我们的未来的一切也都是美好的。恰如这白玉蝶翩翩双飞,不折百花桂枝低。它像极了你的纯粹,你的温柔,你的气质,那么地让人倾心;它像的是你诗情画意的心灵,纯洁的美丽让人着迷。”
      “你如此夸人也不怕闪了舌头。”青玉案玩笑地说着,可是脸上带着淡淡的愁容,一点心思都提不起来,总觉得内心有一个总也解不开的疙瘩,“我哪有那么好呢?那么完美?诗词什么的,只是我随手之作,如无伤大雅便是好的了。”
      “哪里是夸大呢?你在我眼里就是这样的,你就胜过一切。我知道你就算犯了错也会认真地改掉,听从他人的意见,会做得更好。方才父皇的举动有没有吓到你?我也是没有想到会这样。青儿,希望你看到这里的美景会心情好些。”江城子将青玉案拥进怀里,浅吻着她的额头,一股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在青玉案身体中流淌着,酥酥麻麻的,震动着那颗纯善的心:“我喜欢自然中的美感,喜欢花鸟鱼虫,那种清晰的画面很难得。”
      “如果你喜欢,有时间就带你去外圈游玩,总比束缚在这宫里好。我知道一处景色十分和你的性子,你去了一定会喜欢的。”
      “是个什么地方?”青玉案用期待的眼神望着江城子,江城子说:“北边行宫附近有一片四亩桃花林,春日里漫山遍野的桃花如粉雾一般,香味之雅,引有百蝶翩跹,绿茵延伸至行宫四周,边路上有一条清水河环绕,此乃人间仙境。微风吹花摇曳,漫天飞花如飞雪,甚是美丽。”
      “百闻不如一见,听着着实是个好地方。”
      “七日之后,我带你去北方行宫进香,随时就去那里一观。”
      “嗯,多谢太子。”
      “又叫错了不是?”
      “是,城子。”
      江城子和青玉案双双打情骂俏的样子被隔岸赏春的鹊桥仙、西江月和临江仙看在眼里。
      万绿丛中的两位侧妃和一位庶妃穿着金光闪闪,华丽头饰压过似千斤,浓妆烈唇渲染了白色的皮肤更是吓人,走起路来各有风骚姿态。
      侧妃鹊桥仙,尖尖瘦容似病态,凝眉双墨一飞天,美得灵动的大眼睛和嘟嘟粉嫩的小嘴唇各有千秋,一个骨子里的倔劲让人退避三舍,从没见过她脸上挂着笑容,高冷孤傲,仰头不见旁人。声音虽然好听,却字字戳心,犹如一盆冰水冰冻人心。这看到江城子和青玉案的情,更是气得直翻白眼儿,怒气冲冲地折断眼前的花枝抛落在地上:“太子未免也太偏心了,一心只为和太子妃欢声笑语,哪知冷落了咱们几个姐妹。”
      “姐姐,你一向目中无人,这孤僻性冷的段子不应该是我的吗?”侧妃临江仙稚气未脱,白皙娇嫩的小脸儿清秀可人,粉嘟嘟水灵灵的小嘴儿滋润得特别透亮,金粉饰品衣裳也压不住她的一枝头彩,“太子妃,她除了漂亮点,身材好点,哪点比得上咱们的尊位?好歹我们也是附属国中的长公主,凭什么让一国小公主占尽了风头?”
      介于中间的西江月听两位侧妃说得头头是道,一时间不知道该附和谁,也因她只屈于庶妃,说话更没有什么地位,小心观察颜色未出。其实西江月的相貌并不在青玉案之下,唯唯诺诺柳烟眉,似雾非雾多忧愁,鹅蛋精巧的脸儿像是天上的仙女无可挑剔,一身飘飘玉骨病中之弱,细葱十指,白皙娇嫩,一折就要折断似的,走路静无声,袅娜难再寻到此尤物,声音小的连风儿都嫌轻:“两位姐姐说的是。听说太子妃精通诗词,骨子里特别有气质文采,脾气性格又好,太子还是头一个指定她的。听说,太子当时只想要太子妃一个人,连我们这几个都要退回去的呢。”
      “什么?!”临江仙一听就要爆发了所有的脾气,身后的丫头太监们也不顾了,直接就发起牢骚来,喋喋不休,什么混账话儿都说出来了,“她算什么东西?倚仗自己会拽诗拽文就能得到宠爱了?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狐媚子,净会使些肮脏的手段,更不知道安的是什么心!”
      “就是!在太子面前拽这些东西,显摆自己么?拍马屁还是要抱大腿?再看她身边的那个小丫头,也不是什么好货色,整天走哪里跟那里,捧她主子倒是有一绝。她主子不能开口,到让她占尽了风头!”鹊桥仙言语更是犀利,更难听,高高在上的样子仿佛下一个能晋位的就是她。
      临江仙赶忙接过话头,说:“她捧她主子,也不知道是她的意思还是她主子的意思。”
      鹊桥仙用力掐下一朵刚开放的花,几下就撕得粉碎:“不管是谁的主意,在我们看来都是自己捧自己!没关系,现在的女人没几个手段就看不住男人,等到男人看清楚女人的真面目就知道了。到时候不用我们出手,时间久了,太子一定会明白谁轻谁重的。”
      “坐山观虎斗?!”西江月虽然是墙头草的类型,但也是沉稳内敛型的姑娘,可她说出的话儿几乎都没有什么意义,她怯懦,她胆小,她怕事,她从来没有自己的主见,如今面对侧妃们的唇枪舌战,她也只能默认着,找个中立的借口躲避风头。
      鹊桥仙妩媚地绕着西江月搔首弄姿,眼神似邪魔似魅惑,手里拿了一方手绢儿,上面绣了一首词,她拿给西江月看,边撩边讲:“你看看这首词,这是太子亲自题写的,为我题写的。我视若珍宝,便绣在手绢儿上以作思念。可我现在想错了,也真正明白这首词的意义。他根本就瞧不上我,因为我根本就不符合他心里的标准!你看看吧。”
      西江月推开手绢儿,看手绢儿上用黑线绣着《忘情》词一首:
      吾心标准,黑长直顺,胜似西施粉润。柳眉纯齿吐诗文,目中露柔情风韵。 佳人约梦,浮香无恨,莺转幽啼差逊。若比青玉案流美,再难盼得生死困。
      “最后一句可真是招人恨了。”临江仙又急又跺脚,“那也没太子写给我的题词伤人脾胃。”
      “太子说什么了?”
      “你们且听着!”临江仙一字不落地将江城子写的词背出来:
      漫意相投情不遇,只闻花语飘虚。黄粱一梦碎河渠。泪滴洒地,莫苦追婕妤。生世无缘难复见,轮回百次颓居。丝烟孤寂侧卑屈。泣别客姬,何去等青菊?
      堪信广寒宫月,绝情断落难折。犹花怜雾不嫦娥。桂林浮动散,双目愧清泽。拈妙痴痴人苦,题思只望宫车。月明吹雪又风遮。乌云潇醉魄,一泪映天河。
      公主宫中皆寂寞,奈何春去几多?谢残叶落几回说。不如割子孽,辗转复邻国。难束天仙来过错,又裁苦等无诺。流芳百世古风戳,摇手相合破,迟暮已着魔。
      错错错还上,错缘错误,屏上吟香。打庭扇,轻盈案落花黄。离伤。泪飞顿塞,飘飘渺渺万里天罡。诗情矣,尔不足称王,不是临江。空怅。 三三两两,谁不言语堪盲。两厢情缘愿,更有痴郎。慌张。岂忧思绪,枯枝芳雪也绛妆。孤独冷,燕子飞旋舞,终不成双。
      西江月更是觉得心有空荡,默默地在心里流泪。
      鹊桥仙也耐不住性子,直接冲上去掐住临江仙的脖子,说:“太子居然给你写了四首词?为何待遇如此不公?”
      “四首词一首比一首冷漠,像把冰刀冷冷地插在我的心里,怎能好受呢?你以为我会比你好到哪里?因为一个青玉案就把我们全部冷落,哼,她可真是有本事!你有本事弄她去呀,在这里掐自己人算什么!”临江仙大力甩开鹊桥仙的手,自己摔倒在地上,“哎呦,好痛呦。”
      “哼,少装可怜了,你这样才不会得到太子的怜惜,放弃吧!”鹊桥仙的白眼好像永远也翻不完似的,西江月在一旁早就被二人打架的情形吓得脸惨白惨白的,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太子,太子妃到!”太监的一嗓子让临江仙一骨碌爬起来,和鹊桥仙、西江月跪在地上:“太子万安,太子妃安。”
      青玉案温柔的眼神扫视过地上的三人,却让三人感觉浑身的毛骨悚然。
      江城子说:“你们同为侧妃位,还是这么的不老实,在宫中又吵又闹又打架,成什么样子?幸亏今日是我和太子妃撞见,若是被父皇听去,杀了你们千百遍也不为过!不要以为你们干什么我都不知道,都小心一点儿!闲话要是传出去,也不是你们受苦能弥补的!我既然答应父皇养着你们,就自然会供着你们,别的你们只要不过分,我便不再追究!到时候,我再替你们许个好人家便是!”
      “太子,我们已经是你的侧室,怎么还能下嫁他人?”鹊桥仙低伏姿态高气焰,江城子也不甘示弱:“我们之间无名无实,天下人只承认青玉案一个,所以自然可以下嫁他人!我希望你们不要把我现在对你们的好用得肆无忌惮!”
      西江月此时发声:“姐姐,不爱就是不爱,强求不来的。何不知足常乐呢?”
      鹊桥仙冷冷地回应一个目光,西江月便低下头去不再说话,江城子点头道:“你说得对,强求不来!你们若是看上了哪位,大大方方地说出来,我请旨赐婚好不好?女人哪真是麻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妾室庶妃西江月。”
      “嗯,这倒是个头脑清楚的人。你们都起来吧。”
      “谢太子!”
      江城子满意地带着青玉案离开。回宫的路上,青玉案不解:“城子,举行仪式那天所有的王公大臣都在,她们也在后面待礼,你为何又说你和她们之间无名无实?这岂不是很矛盾吗?”
      “青儿,我只是震慑他们一下,若是再有下次,可要严惩不贷的!不过,她们的确是我养在功力充数的,美人自当以诗词为心,这……非你莫属。”
      “原来,她们只是一个过场而已。”
      “愿得一人心,只为一人诺。”
      青玉案侧目偷看江城子的脸颊,有棱有角十分地吸引人,她眯起眼睛在江城子身上扫视,突然发现他的额心处有一丝光亮,若隐若现的,她心里暗暗高兴,堵在江城子面前仔细查看。这下让江城子很奇怪:“青儿,你怎么突然不走了?反而盯着我看?”
      “哦?!呃……没什么,就是想看看你。”青玉案羞赧地捂着脸躲开,她确认情丝就在江城子身上,那日搜索无果,只是搜错了地方,还没窃喜完就被江城子揽过去:“俏皮!”
      在湖边的鹊桥仙和临江仙在江城子走后立刻恢复原来的样子,对胆小怯懦的西江月一顿臭骂:“哼,你到底是哪头的?为了讨好太子不惜贬低我们是吧?哼,今日子你算是得罪我们了!以后你不会有好日子过的!咱们走!”
      西江月是打不还口,骂不还手,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一行清泪尽情地流着,她的贴身丫头青锦把她搀扶起来,说:“主子千万别哭坏了身子,咱们回去吧。谁让那两位主子压咱们一头呢?白白这样子,倒是不好呀。”
      “青锦,咱们走吧。”西江月走路晃晃悠悠,双腿有股麻筋儿,每走一步路都很像踩在针尖儿上一样,针针刺心,回去的路上,她在回味入宫之前的情景,江城子给她的五首词作:
      止浣平沙雁卷,怅啼泪渍流泉。知其心地话归难,只待初颜犹看。 好去好来往事,有缘无分别欢。误成春夏痛深处,又打梨花梦断。
      一缕湖边柳燕,双双飞尘盘旋。当枝画笔绘春寒,照水佳人婉转。 莫恨心头傍走,镜花千月无还。酒杯落碎玉缠绵,怎奈倾城玉案?
      风袅袅惜雪绛,雨飘沥沥春殇。晚窗怨寄扫思荒,谁结悠悠惆怅。 香冢青苔披裳,瘦骨脸儿冰霜。可言途路苦茶芳,折影薄云推上。
      泣骨羞赧莺夕,凝心醉失梦乡。渡浮劫愧不敢当,苇子又来渐忘。 扁舟顺水荡起去,瑶华柳絮堪凉。夜庭茅谢踏泥塘,葬下暗吟珠黄。
      调蕊拨音烛晃,雨帘清冷微霜。燕归巢穴拢橘黄,倩影桐花,花在玉瓶藏。 水动白纱叶醉,独眠睡意秋香。嫦娥轻去不回光,也要错情,缘后有吴刚。
      西江月每每想起一首词就会泪洒曲裾,手绢儿已为拭泪而透得可以拧出水来,心中的委屈好像说不尽道不明似的,青锦也难以劝住,只得让她随了性子去。在自己宫的门口,西江月和一个满身香粉味的人撞在一起,她红着眼睛不敢抬头看来人是谁,呜呜咽咽地说:“对不起,是我莽撞了。”
      来着是个标致的清纯美人儿,和鹊桥仙有几分相像,却没有鹊桥仙的刁蛮任性的刻薄像,眉目分明,嘴巴小巧玲珑,能说会道,腰肢缠绵情意随风飘荡,步步生莲点波纹。她也是庶妃,名唤沁园春。
      沁园春的性子恰恰与外表相反,她的自来熟的活泼让她在宫中活动自如。
      她虽然被撞了一个满怀,却也不生气,观察到西江月的每一处细节,看她如此伤心,便拉起她的手说:“姐姐如何哭泣?”
      “有花堪折直须折,却要花谢笑枯枝。是我心情不好,冲撞到妹妹你了。”西江月拂去眼泪,勉强笑意迎人,这才看清沁园春的真容,“原来是沁园春妹妹。”
      “西江月姐姐。”沁园春二人相互行了礼,便开口安慰,“姐姐如此哭岂不是太不值了?再多泣两行泪都要泣到坟堆里去了,这样也难盼到意中人啊?太子不来,那就不来,咱们日日笙歌,乐得自在。反正他死了有太子妃呢。”
      西江月一听这话自然心里有些不舒服,她即使再不喜欢太子,也不会说个“死”字,躲闪开了沁园春的目光和双手:“妹妹,我原有不来的意思,只是不喜欢太子,怎奈被父皇逼迫,才来这里俯首帖耳的。”
      “那就更不用伤心啦,总比哭死得好。你说是吧,姐姐。”沁园春完全没有顾及到自己的言行已经引起西江月的不快,还在沾沾自喜。
      西江月愁容难掩泪泣,淅沥沥的泪珠儿扫尽思念的荒芜,脸蛋儿像是扑了一层秋霜,误入宫中的日子终归如夏天的雷深深地扎进心里:“妹妹,我有些不舒服,就不陪着了。”
      “嗯,姐姐走好。”沁园春像是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一样,所有的喜庆都表现在脸上,她还沾沾自喜地向身边的须晴炫耀,“须晴,这个姐姐我喜欢呢。哎,我记得太子给我题了一首词对吧?”
      “回主子,题在了扇子上。”
      “那……扇子在哪里?”
      须晴停下摇扇,把扇子递过去。
      沁园春兴致勃勃地读道:
      烈火如贞,侧影葳蕤,泣墨巧追。睹相思泪下,绝歌曲贵,笺颜饮醉,唯入皇妃。载舞升平,云灯巷照,何斥衣紫负若辉。芳铃草,探里杯中碎,梳鬓采薇。
      凋零花落玄黑,岂寄故凉寒不难回。映星无月归,娶妻青玉,非春瘦弱。不让须眉,晴雪潇湘,壮迟风退,幽兰千年独采贝。猜心狠,越墨规成守,花落为谁。
      “主子,这词写的不甚欢喜啊。太子显然不喜欢主子。”须晴小小丫头伶牙俐齿,她忠心跟随沁园春多年,深得沁园春真传的诗词功底,也读懂了江城子这首词的意思为何,拒绝得决绝果断,无情冷血。
      沁园春反而笑嘻嘻地安慰她说:“须晴,来这里之前我便知道会是这个样子,也无妨,太子不是我想嫁的类型,所以他的死活都不关我的事!咱们只需过好咱们的日子,看得上眼的聊几句,看不顺眼的就不理,免得生生得罪人!”
      “是,奴婢记住了。”
      沁园春的这一幕被丹兰王新晋的采妃在不远处看见。
      采桑子天性丽质琼玉泪,丝丝温婉出芙蓉,贤淑静质柳飞花,独来气空孤心地。她眉目墨画,杏花灵动,藏蓝色白瓷襦裙,一瀑长发倾斜下来,沉稳帘动微风起,标标致致的美人胚子,若起珠唇,望回身一侧的丫头:“天容,那是何人?”
      “回娘娘,那是太子的庶妃沁园春。”
      “唉……”采桑子深深地叹气,拐过宫角,两旁的宫女们屈膝行礼:“采妃娘娘吉祥。”
      “起来吧。”采桑子病容百态,娇胜西子,安抚心口,愁眉紧锁,慢慢悠悠地向自己的宫门走去,途径翠云台时,束之高阁的一块危石落下来,她浑然不觉,只听一阵风啸,将她身边的天容移开,又快速地将她带离危险境地。
      采桑子惊魂未定,颜儿汗珠滚滚落,不知何人救了自己,卷目微微行透色,朦胧唯有堪称奇。
      救下采桑子的正是太子身边的宋瓷。
      石破天惊皆粉碎,采叶孤寂撩东城。
      采桑子紧紧抓住宋瓷的衣服不敢松手,一双杏目久久不敢睁开,玉齿含唇珠,娇莺亦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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