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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江城子被迫安置妃子 ...

  •   江城子行礼进言,回答:“回父皇,儿臣未能找到青泪山美人。青泪山上只有一片荒草丛生的斑竹林,不曾有人生活的痕迹,所以儿臣判断,青泪山美人不存在这个世上,只是一个传说而已。”
      “传说……传说……”丹兰王一听没有找到青泪山美人,心中失落,瘫躺在龙椅上,休息着眩晕的眼睛,少时片刻他清醒地坐起身来,点头称是,“是啊,都是梦,都是传说。天地之间怎么会有如此绝色美人住在荒山野岭呢?”
      “父皇……那……”
      “噢,皇儿先等一下,朕还有话跟你说。”丹兰王蹒跚地走下台阶,在龙榻的后面取出几幅画卷,一一在大殿里面平铺开来,上面每张画卷上都画了各姿各态的女子,个个都是美人胚子,容貌丰美的佳人。
      江城子疑惑不解,认真地看着每一幅图上画的美人以及画上的落款题词,他问道:“父皇,您这是要选妃吗?”
      “不只是为朕,还为了你。”丹兰王哈哈地笑着,甩开袍袖背在身后,满面红光,“看看这十一个美人,如何?她们都是邻国的佼佼者,也有本国贵族的女儿,你看看你喜欢哪一个?朕便赐予你做太子妃。”
      “儿臣不敢,请父皇先选。”江城子审视每一幅美人图之后,退后三步,恭恭敬敬,“儿臣不急于一时。此画卷有十一幅,卷卷都是美人,万望父皇先行。”
      丹兰王点点头走到几幅画面前,一幅一幅地解读给江城子听:“第一幅,墨棠国公主满庭芳,她的题词《海棠》,写的别有韵味。”
      江城子看到画卷上下面角落里的几行蝇头小楷写道:
      一树惊春,春头缀满,落残花怨浮魂。错缘无分,独叹转回轮。不掠风寂寞,葬天雪,还请飞尘。娇艳嫩,玉白蕊翠,零叶寒吞。
      黄昏,飘夏逸,晴空万里,甘苦共存。哪知女儿情,心属谁人?面语柳花累累,伤碧透,勿念杂陈。堪怜憾,不埋悲愤,撩恨瘦阳春。
      江城子读后,自持心中不喜欢,摇摇头,心中暗想:“也是悲情深闺怨妇一个,太忧郁。想来父皇喜欢,就留给父皇充盈后宫吧。太子妃只此一个,乃合我心性者方可胜任。”
      丹兰王好似看出江城子的心事,在他肩头一拍,说:“朕倒觉得这个满庭芳不错,朕很是喜欢,朕就封她为‘芳妃’,记着记着。”
      江城子走进书房取来纸笔,一一记下。
      他又继续往下看第二幅美人图,丹兰王捋着胡须,笑逐颜开:“第二幅,蓝鸢国公主采桑子。她眉间若蹙,是个美丽的女子。她的题词不算是委婉吧。”
      “是不委婉,多几分妖媚倒是真的。”江城子字字斟酌,“朱砂泪去谁争辉,温婉抛眉。月上依偎,半璧君兰待字闺。风愁倒挂心中事,何处湘霏。妲己妖悲,步入随她不相陪。”
      “哎,这是风情万种,朕喜欢!封她为‘采妃’,留下留下。”丹兰王一览千遍,分别挑出:绿梨国公主醉花阴封为‘梨妃’;紫杏国公主蝶恋花封为‘蝶妃’;青花国大公主清平乐封为‘乐妃’。
      丹兰王心中大喜,拍手叫好:“这三位公主果然是颜色清绝,朕要抄写下来她们的附词,另外朕再赐采妃两首词。皇儿,拿笔来。”
      “是,父皇。”
      丹兰王御笔挥洒,抄写题词共五首,江城子默观。
      梨妃的题词写道:
      浮锦光华藏树后,独照双红豆。佳人莫红妆,泪满天河,浑暗凉心瘦。 阴柔内恨痴庇佑,抚手淘沙蔻。语漫似长歌,梨子袖云,终饮冬寒透。
      蝶妃的题词写道:
      融雪燕飞情已在,冰火重开,惆怅唯林黛。玉靠珠光常掩怪,寄辞镜陌痛爱。 苦恋凝仇血债。莫问孤灯,全是因而来。心悸眉闲纵横快,惊如忆梦无奈。
      乐妃的题词写道:
      雀儿飞乱,慌落枝头颤。冷月孤风吞妆盼,谁俯身来探看?
      浴火重裹玉盘,誓要登顶封天。不屑千花争艳,只唯我是残鸾。
      赐采妃两词,
      其一:
      一烛燃尽流双泪,昏暗光微。昏暗光微,灯画屏风,融点有春悲。
      伤心落幕明朝采,又泣金蕾。又泣金蕾,愁煞宫中,了没自飞灰。
      其二:
      秋霜片片梧桐雨,漫漫天宫,遗落惊鸿。惹媚飞花传恨空,一霸苦相融。 去时香掩声声慢,待到凉传,香馥朦胧,胧雪纱帘透几层,叹叹叹寒终。
      江城子摆手道:“父皇的词是好词,只是太凄凉了,怎的不送她们些好的?”
      丹兰王丢下御笔,将词作挂起风晾,浓浓墨香染,说:“能成为朕的女人怎能不凄凉?她们自己也说了,个个都不是乐观的人,你叫朕该当如何?皇儿,朕退位后就是你登上这个宝座,这些蒲柳之姿打发了就行,留做你的妃子,可也不能白白害了你。”
      “父皇思虑周全。可儿臣对所剩的这几位真的是毫无感觉,况且儿臣现在毫无成家之意……”江城子心中留有青玉案的一席之地,岂又能再容他人?他又不能私自娶他国灭门将军之女为太子妃,一来史无前例,而来国颜有损,身为太子顿时陷入两难境地。
      丹兰王思绪片刻,取出一幅搁置在书架后面的卷轴,阴沉着脸,叹着一口长气,久久没有打开画卷:“皇儿,原本各邻国进献的美人图是十二幅,这每一幅朕都仔仔细细地看过,唯此一幅……朕实在是难以接受她的容貌,所以没有拿出来,本想着选完之后找个理由退回去,既然你提出来要看,那朕就拿出来给你看看。”
      江城子看丹兰王表情凝重,犹豫不决,到底要不要展开那幅久久未见世面的画卷,想拆解金丝玉带又不敢去拆,思索片刻之后,他决定拆开这幅画卷,直立打开,他看到的是一位侧颜亭亭玉立的娇柔冰美人,眉眼皆含笑,唇弯带善良,手托青纱蝶,倾落留浣香,怀迷啼柳绿,花红莺声长,水泉盈盈吐,唯此散忧伤。
      他看了之后大喜,连连拍手叫好,说:“父皇,儿臣便要了这女子!”
      “什么什么?”丹兰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次看那幅画,他看到的女子和太子江城子看到的恰恰相反,他看到的是一位心宽体胖,麻点占半山,柳月不是眉,偏是逢露干,厚唇突止望,还有一黑斑的丑女子,“皇儿,你确定是这个女子?”
      “是,儿臣确定。”江城子满心欢喜地不停地看赏,顾不得丹兰王异样的眼神,说,“她就是唯一的太子妃。”
      “皇儿,终身大事要考虑清楚。”
      “父皇,请赐她为儿臣的太子妃!”江城子托着画卷下跪请旨,丹兰王说:“她是青花国小公主青玉案,你若真心喜欢,朕便把她赐给你做太子妃。不过你要答应父皇,把其她人也收作侧妃或侍妾,位分你自己定。亲不亲近是你自己的事,朕不管,只当收进太子东宫中养着。”
      江城子为娶青玉案只得勉强答应,拟道:“青玉案嫁我于正室,为太子妃;鹊桥仙、如梦令居于侧室,为侧妃;沁园春、西江月为妾室,为庶妃;渔歌子、临江仙为侍姬,为良娣。如是而已。”
      “好,朕择日让她们一同进宫,领旨谢恩,再分居入住各宫。”丹兰王盛颜开怀,无比欣喜,夸着龙步走出大殿,江城子把画卷揽入怀中,暗自窃喜:“原来她叫青玉案,不是外界所传的灭门将军之女,而是青花国的小公主。真乃‘阳春白雪觅蹊径,高山流水遇知音’。”
      深处东宫院中的青玉案对此事一无所知,可是她心里隐约有种惴惴不安的感觉,在阁楼上走来走去,丝凉的手绢儿在手指上不知缠了多少圈儿,这下看得元夕都耐不住性子了:“小姐,您都这样转了一天了,病刚刚好,咱们还是坐下来歇会儿吧,小心再着了身子。”
      “元夕,我总觉得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心里火热火热的,不知道所为何事?扑扑腾腾的,像个小兔子一样。”青玉案花容紧紧收在一起,嘴唇儿一咬颇为心痛,“不行,咱们现在就要出宫去,回青泪山。”
      “小姐,您现在身子还没有痊愈,现在走怕是……”
      “咱们慢慢地走回去也一样,大白天的飞来飞去怕是要吓坏很多人的。更何况你是凡人,还没有修行护体,若是在空中时间长久,也是要折寿的。”青玉案好言相劝,和元夕一起整理好房间,又留下一张字条儿,才离开皇宫。
      主仆二人走在大街上,轻摇蒲扇,桃花神情,遮掩半璧无瑕,盈盈一笑似春花。虽不惹得街中祸乱,但也是扎眼过目,一眼万年。她们的行踪一出宫就是招风络幡,不例外没见过气质如兰的人儿,更别说从外地受旨过来的各国公主们、小姐们。
      说来也巧,清平乐公主带着阙珠也在来兮客栈小住,她是受皇恩前来听赏婚的。她一接到圣旨,立刻转换了角色,幻想着自己嫁给太子的情景,妄想成为皇后的样子,来的路上对宫女们呼来喝去,趾高气昂,丝毫不给颜面。
      在客房里,清平乐公主斜卧在床榻边上,阙珠敲着她酸麻的腿,绕指按摩:“公主,咱们接到丹兰国公公的口信就启程赶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进宫呢?想想嫁给太子就很美。奴婢是否要提前参见太子妃呢?”
      “哈哈,你倒是个机灵的丫头。只是丹兰国公公只告诉咱们让咱们今日到达这来兮客栈,没说其他的事情啊?嗬,那也没关系,凭借我的性子,没有做不成的太子妃!”清平乐公主眼神凶煞,“现在担心的是,青玉案那个狐媚子小妖精去哪里了?父王为何也要让她来?”
      “公主天生丽质,还怕她顶了你去?”
      清平乐公主收放下她的腿,提上罗裙,说:“交不出这个小公主,顶不上那个空缺,咱们国家就完了,你懂不懂?”
      “奴婢想,丹兰国的人谁也没见过青玉案,不如找个人代替……反正她是做不了太子妃的。”阙珠心随主人一样黑,“公主,这事儿您看……”
      “哼!想得太美太天真了吧?”清平乐不分青红皂白,对着阙珠就是一巴掌,清脆而响亮,打得阙珠半边脸火辣辣地疼,半天不能言语,哭哭泣泣地跪在地上,如此一来,清平乐公主更是恼怒,喝斥道,“你哭什么哭?还有理由了?”
      “奴婢,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啊?”清平乐公主抬脚把阙珠踹在地上,恶狠狠地逼问,“你给我说清楚!”
      阙珠颤抖着身体,唯唯诺诺地回答:“回公主,奴婢是想找个人代替她,没说奴婢自己要去啊,公主误会奴婢了。”
      “哦?!”清平乐公主阴阳怪气地斜了一眼阙珠,平复了刚才的怒气,转眼就变换了一张面具,盈盈温柔地扶着阙珠起身,声音也娇俏了不少,“你个死丫头,为什么不说清楚?害得我这么冤枉你,这多没面子啊。”
      “公主,是奴婢的错。”阙珠的泪水还挂在睫毛上,嘤嘤泣诉,“奴婢这就去给公主找个称心的人来顶替。”说完就跑出了来兮客栈,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这,希望在无意间能够找到自己的目标,可是大街上的女子都是相貌平平,毫无贵气可言,也没有青玉案那么灵动的灵气,若是随便抓一个顶包,露了馅儿谁也逃脱不了这个责任,再说这个春日里头,没有那家姑娘小姐的出来晒,真的很难寻。
      阙珠的匆忙行迹被青玉案主仆看到,她们觉得奇怪:“元夕,你看,来兮客栈门口的那个像不像清平乐公主身边的阙珠?”
      元夕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看过去,说:“小姐,不是像,她就是阙珠。唉?!她怎么到丹兰国来了呢?难道发现我们跑了,来追我们的?”
      “如果是来追我们的怎么会不带着兵力?应该是另有所图。”青玉案侧身面向路边的古玩摊子,细细地拂过每一件玉器,说,“玉是极好的玉,倒是多了些冷气罢了。”
      “姑娘,这些玉都是千年寒玉,自然会多了些冷气。”古玩小贩解释,青玉案又问:“敢问这位小哥,最近城中可有大事发生?怎么那家来兮客栈里头如此热闹?”
      “哦,姑娘定是外地来的,不了解当地风情。来兮客栈是皇宫御用客栈,往里边儿的都是预选的妃子,供皇上的。今年巧了,皇上下旨,捎带手给当今太子也选送了太子妃、侧妃、庶妃、侍姬、良娣。”古玩小贩用手遮掩住口唇,压低声音说道,怕别人听了去,“方才我挤进去看热闹,听宫里的公公说的。”
      “太子可统一这么多妃子?”元夕的心揪起来,替青玉案说出口。
      古玩小贩言道:“听宫中那些个碎嘴子说,当今太子只选娶一位太子妃,其他的小房小妾没有仪式,挂个空名分而已。还听说那位被选中的太子妃来自青花国,是个公主呢。”
      “那公主当真是有福气了,一定很漂亮,才能入了太子的法眼。”青玉案不知是喜还是悲,略微轻轻一带笑,已是醉苍生,“多谢小哥指点,我和小妹恰逢此地游玩,遇上这般喜庆的日子,定要沾沾风头和喜气。”青玉案行礼后,带着元夕离开,她问元夕:“元夕,你可知我为何要执意离宫?”
      “小姐,奴婢愚钝。”
      “咱们隐藏在太子东宫院虽然没有人打扰,但总有透风的墙,一旦有人告发我们,我们有口也会说不清楚,难免太子不会受连累。我留下字条于太子,他若是聪明的人,定会明白我的意思。我回青泪山也是潜心修炼,修成正果后便可报答他的救命之恩。”青玉案柳眉愁,“可是现在看来,他将有大麻烦了。我必须留下来保护他。”
      “小姐可是看出什么来了?”
      青玉案望着来兮客栈,屋顶层层紫红烟在笼罩,眼珠变成青玉色,乌云扣罩了半边天,阴风细细蔓延着,她知道,在进宫的女子中还有一个同类,只怕来者不善,所以她要留在宫中:“元夕,你是凡人你看不到,来兮客栈上空有妖气,不知是何处的妖精混进来的。”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小姐,宫中一定有它想要的东西,不然它干嘛要千方百计地混入宫中想做宫中的女人?”元夕是个机灵鬼,她洞悉了那妖精的心机,转了念的想,又愁怀了,“小姐,咱们都出宫了,该怎么回去呢?”
      “这……”青玉案犹豫了,一时想不出什么对策来,顺着人流往前面走,从阙珠面前光明正大地走过去,她的体香钻进阙珠的鼻子,点醒了阙珠。
      元夕有些担心:“小姐,阙珠会带我们进宫吗?她们一直都视我们为敌,怎么肯带我们进宫呢?”
      “她一般都是跟着清平乐公主在一起的,现在怎么有闲情雅致独自出来在门口发呆呢?估计是清平乐公主派她出来做什么事儿吧。愁眉上蹙,想来是没找到合适的。看见熟人,她能不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吗?清平乐公主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办不成的事情,丫头们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元夕点点头,小心打扇儿,面容也舒展了许多。
      就在她们要离开的时候,阙珠出现在她们面前,伸开胳膊挡住她们的去路,没好气地说:“哎,你到底是怎么跑出来的?现在你到有个将功折罪的机会,要不要?”
      青玉案笑着看了阙珠,按下她伸开的手臂,说:“将功折罪?!那我倒要问问,功在哪儿?罪在何处?”
      阙珠上前一步,贴耳说话:“青花王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为了不祸害青花国,封你为‘青花国小公主’,并为你画了肖像送入丹兰宫中参与太子妃的选拔。本来想带你一起来的,没想到你倒是先来了!走,跟着我去见清平乐公主!”说着便对青玉案拉拉扯扯,想拖青玉案去见清平乐公主,谁知青玉案却甩开她的手,说:“既然青花王封我为青花国小公主,那小公主的手岂能是你这个小丫头说拉扯就拉扯的?跟你去见她可以,我自己可以走!元夕,我们走!”
      “你!”阙珠心里气得很,却又说不出什么岔子,只得窝了一肚子的火儿跟上去,领着她们去见清平乐公主。
      来兮客栈的客房里,清平乐公主早已经等待得不耐烦了,拿着桌案撒气,对它又打又踹,自己的脚还痛,碎碎念个不停:“怎么还不来?这个死丫头!”
      “公主,奴婢找到了。”阙珠及时出现,让她欣喜不已,当见到来人是青玉案的时候,她还给了阙珠一巴掌:“你怎么找来她了呢?”
      “她……可是青花王亲自封的青花国小公主啊,货真价实啊。”阙珠两头受苦受气,心里一阵憋屈,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怯懦地回答。
      清平乐一想也是,挥手让阙珠下去,门外头候着,自己扭扭捏捏地在行李中取出一包药,明目张胆地倒进茶壶里,说:“阙珠说得没错,你是青花国的小公主,也是要嫁给太子的。只不过太子妃只有一个,你充其量只能是个侍妾。”
      青玉案不知清平乐公主在茶水中掺了什么药,稍稍有些警惕:“公主,我来这儿只需服从安排,做不做太子妃根本不是我想要的。青玉案只是有一点不明白,若是公主有个真本事,又何必怕我这个处处不及公主的小女子呢?”
      “怕?!本公主什么时候怕过?”清平乐公主摇晃着手中的茶壶,倒出一抔清澈的茶水,递到青玉案的面前说,“人人都有弱处,你要想证明不对我构成威胁,就把这杯失声茶喝下去!”
      “小姐,不能啊。”元夕努力地摇头劝阻着青玉案,希望她不要喝下着蛊惑的毒药,泪已纵横。
      青玉案思索一番,又见清平乐公主得意的眼神,也是回之一微笑,端过茶杯将失声茶一饮而尽。之后,青玉案丢掉茶杯,双手捂着喉咙处苦不堪言,句句话梗在心头不得语,只能靠着眼神传情递恨。
      元夕搀扶起青玉案,柔顺着气息:“小姐,您这是做什么呀?小姐,您以后的日子怎么办呀?”
      青玉案摆摆手,闭上双眼,抬袖掩抹垂泪,颗颗青泪珍珠把握在手心里,串成一串青玉泪手串戴在手上,拍拍元夕的手,又朝门的方向望了一眼,撤到一边,让开的门打开了,一个公公模样的人走进来,手里拿着一道圣旨和一道拂尘。
      公公眼神一瞟四周,笑着用专属的公鸭嗓说:“呦,这是清平乐公主的分房吧?”
      “正是。”
      “那就没错了。”公公定下心神,宣读圣旨,清平乐等人跪听接旨,公公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青花国长公主清平乐因相貌出众,被丹兰王收入后宫,封为乐妃。次日清晨入宫受封礼。”
      “丹兰王?!”清平乐公主震惊,恰似当头一棒,浑身激灵都在颤抖,声音也不似从前高傲了,她如跌进万丈深渊,“公公,丹兰国可是新皇继位了?”
      公公摇摇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移了话题,又取出拂尘掸掸灰尘,指着青玉案问道:
      “公主,请问一同来自青花国的小公主是这位小姐吗?”
      “是。”清平乐把头侧到一边去。
      公公笑呵呵地宣布圣旨:“啊,那就是了。奴才把这道圣旨一并宣读了吧。”他清清嗓子,一本正经地宣读着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青花国小公主青玉案深受蒙宠,特此许给太子江城子为太子妃。次日清晨入宫举行仪式。”
      公公的旨意未能让青玉案惊喜,也未能让她恐慌,她的镇定让一旁的清平乐公主心有不甘:“公公公可有无宣读错旨意?”
      “回公主的话,皇上的旨意奴才不敢怠慢。小公主,哦不,太子妃,接旨吧。”
      青玉案有口不能言,只得叩首跪谢,身边的元夕机灵着:“太子妃因喉疾不能开口谢恩,奴婢替太子妃谢过。”
      “太子妃身体抱恙,还请多休息,奴才明日一早会给太子妃梳妆,请太子妃明日不要误了时辰。”
      青玉案点头,又将那串青玉石手串幻化成玉石打赏给公公,元夕说:“公公,这是我们太子妃打赏给您的,您留着使吧。”
      公公接过青玉石,看着心里万分高兴,说:“奴才谢太子妃赏赐。奴才先行告退。”
      “公公慢走。”元夕也喜上眉梢,她看到青玉案脸颊微微泛起红晕,暗自明了她的心思,扶着青玉案对清平乐公主说,“乐妃娘娘,太子妃身子不适,不能久站,还请谅解,我们就先告退了。”
      “下去下去都下去!”清平乐瞬间爆发,一怒之下把桌案上的茶具都扫在地方上,红了眼眶,浊泪流进嘴里,苦咸的滋味流进心头。阙珠轻轻推开门,清理地上的碎片,然后跪坐在清平乐公主的身边:“公主……”
      “我是乐妃娘娘!”
      “呃……娘娘,”阙珠为她按摩双肩,不停地安慰她,说些个好听的,“其实做皇上的妃子也不错啊,比太子妃还要高一筹呢,太子还得敬您三分呢,不是吗?”
      清平乐公主终于按下怒气,吸着哭红的鼻子,说:“你说得也有些道理,更何况她吞食了失声茶,不能说话,没有了语言交流,太子会厌倦她的,她的正室之位也就不保了。可是,我就是有点不甘心,我想嫁的是太子啊。”
      “奴婢知道娘娘的心思,可是木已成舟,我们不也得从长计议嘛。”
      “阙珠,以后宫中的路不好走,咱们可要小心应付才是啊。”
      青玉案回到房里,缓缓伏在案边,托起芙蓉面,是忧是喜,亦发呆。元夕倒杯茶水递过去,说:“小姐。”
      青玉案转睛流水,抬眸望着她,微微一笑,接过元夕手里的茶杯,掩袖饮尽杯中水,难以再复得原来的声音。
      元夕放心不下,又帮不上什么忙,急得直掉眼泪:“小姐,明日就是婚礼了,您这喉疾不愈,在皇上和太子面前不说话已算是大不敬啊。没有太子妃的名分算不得什么,到时候怕是连性命都堪忧啊。”
      青玉案起身在房中寻找纸笔,在桌案上写道:该来的总会来的,若是真心,谁也不会分开。可是人妖殊途,我只负责他的安全,报答他的救命之恩,至于……
      “小姐,真爱是没有界限的,人妖虽然殊途,但是殊途同归啊。小姐,你心里是真的爱太子吗?莫不是你心里还有别人?”
      青玉案一怔,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一个模糊的白色背影,纵然不是在赏花会上遇到的江城子,垂泪忧思,微微叹,细流长,因为她还不知道那个让她看不清身影的人马上就要在她生命中出现。她此时尽是无奈,觉得此生嫁不到所爱之人,宁愿失去自己唯一的声音。
      “小姐,事已至此,就走一步算一步吧。明日一到,您就是太子妃了。”元夕心疼青玉案,无奈之下说什么也改变不了事实,青玉案也明白她的意思,温柔地点点头。
      刚刚缓和了情绪,就听见门外传来敲门声,元夕问:“谁呀?”
      一声春雨落池塘,清脆而甜美:“青小姐在吗?我是太子的良娣渔歌子,前来拜访青小姐。不知道青小姐可否愿意见我?”
      元夕得到青玉案的允许之后,才给渔歌子打开门。
      门一打开,就看见渔歌子的真容,那叫一个妖艳美丽:鹅蛋笑脸精致到巴掌大,两道新月眉清新又朴素,仿佛雾里看花一般,杏儿似的水眸美得很灵动,小巧的鼻子下面是点绛唇,曼妙的身材被一身鹅粉色的裙装凸显着,身边跟着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相貌虽然不如渔歌子出众,但也是丫头中的佼佼者,名唤:青箬。
      渔歌子进门之前对青箬说:“青箬,在门口等候,我有话要跟青小姐说,谁来都不能打扰,都要通报。”
      “是,小姐。”青箬知趣地把门从外面关上,渔歌子见元夕在场,说,“不知青小姐能不能让您的丫鬟也出去一会儿呢?”
      “这……”元夕不想离开青玉案的身边,青玉案却点点头示意她先出去,她倒也听了话便出去了。
      渔歌子见丫鬟们都离开了,才放下端着的架子,扑到青玉案的身边,悄声地问:“青妹妹,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说不了话呢?”
      青玉案泪流摇头,步摇在头上颤颤悠悠地晃着,含情在桌案上写道:“狐蛇一族,永联至亲。”
      渔歌子还是紧张到不行,亮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不离不弃,生死存亡。青妹妹,我奉族王之命前来帮你取回情丝。想那一千年之前,你们狐族的过错,被斩断情丝,诅咒于千年之后可以寻回。现在你们狐族只剩下你一个了,若再找不回情丝,你也注定要破灭的。咱们从小要好,我还打探到你的情丝就在丹兰国太子身上,你只要与他结成连理,诞下一个婴儿,你的情丝便可寻回。”
      “我狐族那日惨遭皇宫众人围捕追杀,幸得我出去和青花国将军之女躲避青泪山才免去一死。召回情丝,怎么找到灭族之人?怎么报仇?”青玉案奋笔疾书,字字如铁扎在心尖上,渔歌子劝道:“你若情灭,身也飞灰,何谈报仇?不如先自保,再慢慢地寻仇也不晚啊。狐族和蛇族曾结下誓言,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尽心尽力帮助你。”
      青玉案点点头,强忍着泪水不让它掉出来,因为泪掉出来一定是珍珠玉石,就会认定她是青泪神女,是青狐。
      “青妹妹,你怎么不说话?”
      “误饮清平乐公主的失声茶,已经不能开口说话。姐姐,还好有你在,妹妹在此谢过姐姐。”
      渔歌子看着青玉案写下的句子,也说出自己的想法:“青妹妹,你失声的事情对你在以后寻回情丝的路上有着极大的阻碍,得先帮你恢复声音才行。”
      “嗯。”青玉案答应,她此时心里也在盘算:若是恢复声音就可以将计就计骗过清平乐公主,让她觉得我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了威胁,也少一桩后宫的烦心事,更能保住性命报恩寻仇一起做。渔姐姐,妹妹如此多谢了。
      渔歌子盘腿而坐,双手托住青玉案的手,玉指一搭,青红星芒在不停地闪烁,二妖的腹中一颗珠子在游走,随着气息上浮,直至吐出口来,相互交错着,之间传授着不同的能量。
      青玉案眉心隐约出现一枚青色的狐头,线条优美柔和,如狐狸一般地娇媚,青色点点的钻石点缀在眼角,发着青色的光,睫毛变成了青绿色,弯弯卷卷很是魅惑,唇还是水润的淡橘色,颈上一条青狐项链,眼睛是翠绿色的,披散的发间盘系着一条清雅色的狐狸,原本是清雅色的衣裙,变成拖地长裙狐绒裳,青青之狐媚妖妆。
      经过元珠的条例,青玉案恢复了功力和法术,清除毒素之后,伤口愈合,连失去的声音也回来了,她吞下元珠,猛然睁开眼睛,碧青寒光射出来,又淡然地褪去。再看渔歌子,长发落地有千余,斜髻绕顶顷红蛇,朱眉云鬓丹砂绕,中点一蛇似闪电印记,赤目烈焰恰怒火,一袭黑红穿蛇皮:“青妹妹,感觉怎么样?”
      青玉案舒心一口气,试着说话:“渔姐姐,我都好了,没有问题了,谢谢姐姐。”
      “那就好。”
      “不过我要继续装聋作哑。这样才能保证清平乐公主不会再次找我麻烦,我也有时机找到情丝,为我狐族祭奠!”青玉案愤怒起来眼珠就会变成青色,散发着妖的光芒。
      “嗯,幸好我们都是侍奉在太子身边的,也方便行事。”
      青玉案沉下气息,冲着门口轻唤:“元夕,你们两个小丫头进来吧。”
      “小姐……”元夕听到熟悉的声音惊喜地推开门,又担心隔墙有耳,谨慎地回头一望,关上门,“小姐,您的声音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是渔姐姐的功劳。我俩从小在一起,如今又共同入宫……元夕,我希望你不要把我喉疾恢复的事情传出去,以免带来更多的麻烦甚至杀身之祸。”
      “嗯,元夕知道,元夕不会说出去的。多谢渔小姐。”元夕跪下来给渔歌子磕头道谢,渔歌子扶她起来,说:“快起来,快起来。我看得出你是一个忠仆,和青箬一样。放心,进了宫,我们就是一体的。有什么事情你大可尽管来找我。”
      “渔姐姐,今日你我相认,不便在这里久留,以免招人闲话。妹妹还有最后一件事情想问姐姐。”
      “妹妹你说。”
      “皇上给太子指了太子妃、侧妃、庶妃、侍姬、良娣,不知其他姐妹们位分如何?姐姐又如何?”
      渔歌子把她拉到床榻边,悄声说道:“方才听公公宣读旨意,太子侧妃为临江仙和鹊桥仙;庶妃为沁园春和西江月;侍姬为如梦令;我是良娣。我还听公公说,这位分和之前定的都不一样,太子又临时请命更改的。”
      “良娣……姐姐位分低了呢。”青玉案低头沉吟,犹如漠漠飘落秋叶声,渔歌子握着她的手,笑嘻嘻地说:“无妨,因为我妹妹是太子妃,只要你好了,什么都好了。对了,太子还亲自给我题了一首词,有点你的笔触呢。”
      “嗯?!”青玉案很是好奇,渔歌子竟然可以通篇将那首词背下来:
      一抹红颜系红楼,独缘日落伴凉愁。
      花渐去,月明沟,谁怜勿念未绸缪。
      “格调都那么悲伤……”青玉案隐约觉得这首词的风格很像是一个人,一个让她不知所措甚至错综复杂的人,“细细想来也并没有什么坏处……渔姐姐,我的心好乱,真的好乱,有点点紧张。”
      “代嫁之夜必定紧张,你又是太子妃,本身也不寻常,以后的路不能只靠太子的宠爱做护身符,要有自己的根基,懂吗?”渔歌子顺着青玉案及腰的长发,像是为她指路一般,“我们是妖,想要与人类生下一个人类婴儿就要天时地利人和相互融合。只要其一不同意,妖终究是妖,用真情感化天地,获得情丝,这时候生下的婴儿便是人类。”
      “姐姐,一定要这样吗?”
      “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你只要诞下人类婴儿,你便可修炼成仙。这样你便不是狐妖,而是狐仙。”
      “姐姐为什么不行呢?”
      “因为你是青泪神女,你有这个权利。”
      “青泪神女……”青玉案无奈,她不知道上苍为何给了她一个这样的身份,她也不知道青泪神女本是瑶池荷花里的一滴泪,汇集了真善美爱于一身的仙泪。只因为被风吹落掉于青泪山青狐身上才得以如此,所以她要汇聚人间的真善美爱方能去除狐妖之气,重返天庭,位列仙班。
      “那你好好歇着,明日便是要进宫的了,要漂漂亮亮的,我就不打扰你了。元夕,好生伺候你家小姐。”渔歌子笑靥拂面,招了青箬就离开了,关门转身的那一刻给青玉案温柔的眼神,才从门缝外消失。
      元夕关紧门窗,跪坐在青玉案的膝边,扬起圆圆的小脸儿,忽闪着大大的眼睛,含泪汪汪冲洗着稚嫩的笑容:“小姐,有了渔良娣的帮助,小姐应该如鱼得水了。”
      “元夕,世间万物生灵都是相生相克的,从来都是弱肉强食。既然有我们妖的存在,就必定存在捉妖人。有些东西你们凡人是不怕的,对于我们妖来说就是致命的东西。像皇宫中,想来也少不了捉妖人的。进宫后我们要处处小心,要拿到情丝,生下人类婴儿,脱去妖身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我现在的修为增了不少,妖气还不稳定,若隐若现。若是捉妖人道行不高也就罢了,要是道行高深,我和姐姐加起来也难以敌得过。到时候情丝找不到,反而被打回了原形。”青玉案托着元夕的手说,忧思难解心头苦,何去何从泪涟涟,“我是青狐妖,修炼千年之久,为的就是有一天可以脱去狐妖之身,重返天庭,这样便可以光明正大地帮助需要帮助的人。在他们捉妖人看来,妖就是妖,都是害人的,所以纵使我想帮助他们,也会被误解的。”
      “小姐,元夕一定尽力保护小姐的。”
      青玉案欣慰地看着元夕,又摇摇头,回答:“元夕,你的忠心我都明白,只是唯一一个问题,你是抵挡不住那捉妖人的家伙什儿的。再者,万事要以生命为重,明白吗?”
      “是,奴婢知道了。”
      “起来吧,别总是动不动就跪着,春日里虽说渐渐暖和,但是地上也不免是阴寒的。跪来跪去的,身子都要跪坏了。抱床杯子来,赶快入榻歇了吧。若是歇不好,那两眼儿可是要乌青了。”青玉案嬉笑着推搡着元夕,整理好床榻,柔软了些的丝绸被铺在上面,又放了帘子,吹熄灯火,屋子里暗淡下来。
      红日跳火上树梢,百鸟鸣啼登云霄。锣鼓喜庆花红事,一夜天妃众人高。
      接喜的公公带着梳妆的丫鬟在青玉案的房门外等候这,待元夕开门后,带着妃钗玉粉,红妆嫁衣的丫鬟们接连而入,接喜的公公说:“太子妃可准备好梳妆了?这些都是太子为太子妃精心挑选的梳妆丫鬟,她们的手艺可不是一般的丫头们能比的,个个都是数一数二的。这一大早儿啊,太子就让奴才带着这些丫鬟们来给太子妃梳妆,说是一定要好看的迎进宫中。奴才不敢怠慢,紧赶紧的就过来了。如果太子妃准备好了,就请丫头们为太子妃更衣吧。”
      元夕向接喜的公公行礼,说:“多谢太子,多谢公公。奴婢一定侍候好太子妃梳妆。请公公稍等片刻。”
      此时的青玉案已洗漱完毕,散落长发垂地,对镜凝视着素颜 ,抬手描画螺子黛柳叶眉,温润似溪水流,淡墨柳叶儿新;又扑桃花粉,玉脂染妃韵;朱樱两片,微伤上扬;两侧盘后镂空髻,中头妃钗金玉翠环绕,红颜娇花后髻盘。几滴流玉步生烟,细长倾斜明月珰,汉质儒纱拖地裙,一双轻盈绣凤履,系上冰雪抽丝带,又挂珠翠鸾凤飞青天;妥妥飒飒一美人,出水芙蓉倾城面,渐渐薄纱覆凤头。
      元夕笑盈盈地打开房门,小心翼翼地托着青玉案的手,扶她走上红纱花瓣路。前面有两个教引喜娘撒着花瓣儿,一步一叩首地走下来兮客栈。
      来兮客栈外面有一辆装扮盛大的马车,一匹赤色宝马威风临骏,双目炯炯有神,马鬃顺丰飘逸,嘶鸣长啸破长空。
      红纱花瓣路直通马车旁,教引喜娘分别立在两边。放下登车木,扶青玉案上了马车,待青玉案坐上马车稳定之后,马车才缓缓启动,前方走着的是皇上妃子们的马车,后方走的是太子的妾室们。一行车队,浩浩荡荡,吹新曲报喜讯,围观的百姓无不拍手叫好,喜气洋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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