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蝉梦鲸记》少城时雨

118、解毒之人

　　厢房外，两名年幼的丫鬟端着食盒走过。
　　“紫烟，少爷……还被关起来的吗？”一名丫鬟说道。
　　“不仅是关起来……听说还被老爷绑起来了……”另一名丫鬟说道。
　　紫烟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画伶，你说老爷是不是因为少爷逃婚的缘故，才……”
　　“不不不……”画伶压低了声音说道：“少爷带了一位公子回来，据说……他们两好上了……”
　　“啊？”紫烟瞪大了眼睛，“难怪老爷……”
　　“倒也不是……”画伶叹了口气：“前几日不是有个妖女来袭击我们吗？那名公子为了救少爷中了妖女的剧毒，据说非得要最爱的人以命换命才可以活……少爷便想要拿自己的命去换那位公子……老爷当然不答应了，怕公子冲动，故而才用采兰索将少爷捆住……”
　　二人正在偷偷说着话，房间里却传来了云蝉的声音：“紫烟……画伶……那位公子可还好？”云蝉的声音听起来极其疲惫沙哑，似是久未休息极度疲劳所致。
　　“啊……少爷……”听见云蝉这般问话，两个丫鬟瞬间慌了神，紫烟就势想要匆匆退去，一边的画伶叹了口气，伏身到了窗口，隔窗低语道：“少爷放心……那位公子现下还好，只是昏迷着，倒没什么大碍……”
　　说罢，画伶也匆匆转身，跟在紫烟身后急急离去。
　　他还好……
　　他都一直昏迷着了，怎么能算好呢？
　　云蝉又用力挣扎了一番，这彩兰索也是戴离玺的至宝之一，被其缚住，纵有再厉害的本事也施展不出来，云蝉沉沉地叹了口气。
　　“你想救他？”
　　身后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
　　云蝉转过头去，黑暗之中，一名黑衣少年正靠在墙角，冷冷地看着自己。
　　“司徒灯！”云蝉被这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继而忿怒咆哮起来：“你们这些个蒲杏渔的走狗！你是怎么混进少城的！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司徒灯缓缓走到云蝉面前，冷冷说道：“我说我是来救他的，你信吗？”
　　云蝉一脸惊异的表情盯着面前的司徒灯，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但从他的表情来看，未必是在说些假话调笑自己。
　　“你怎么救他……”云蝉不再咆哮，语气缓和了许多。
　　司徒灯只是看着云蝉，脸上露出了一丝冰冷的笑意，在云蝉看来，那笑意中含着一丝之前的司徒灯不曾有过的神情，似乎是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
　　“他在哪里，你带我去。”司徒灯冷冷说道。
　　“你怎么去？”云蝉疑惑地问道：“现下我家老头就在少城，还有青州五子和诸多末代弟子、杂役丫鬟等……”
　　司徒灯咧嘴一笑：“这世上，只要我想去，哪里都可以去。”
　　司徒灯走到云蝉身边，一手拎起被采兰索牢牢捆住的云蝉，“你只管回想一下，他在哪个房间便好了。”
　　云蝉也顾不得许多，仿佛面前这个曾经的敌人现下却成了唯一能让自己去救回梦鲸的朋友。
　　“还有……”司徒灯冷冷说道：“我其实叫庄沧州。”

　　梦鲸沉沉地昏睡在床榻之上。
　　云蝉被采兰索捆绑着默默地坐在一边，看着庄沧州走到了梦鲸的床边，然后从口中吐出一粒金色的元丹，喂到梦鲸口中，然后一脸复杂的表情看着梦鲸一动不动。
　　云蝉总归还是有些按捺不住了，低声吼道：“喂！你不要那样一直盯着他看！”
　　庄沧州方才回过神来，转过头来冲着云蝉笑了一笑，那笑意中竟带了一丝暖意。
　　“蛇姬说……”云蝉总归还是有些忍不住想问，“这必须得相爱之人的灵魄炼成的元丹才能管用……你怎么……”
　　“我爱他啊。”庄沧州温柔地看着昏睡中的梦鲸，说道。
　　“不可能！”云蝉瞬间急了眼，“什么爱不爱的！你别瞎说！”
　　庄沧州看着云蝉，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放心，我不会和你抢他的，我爱的不是这孩子，我自始至终只爱着一个人，司徒灯……”
　　云蝉狐疑地看着庄沧州：“你说的话我越来越听不懂了……你不就是司徒灯吗？还有……你说爱这呆子，你又说你只爱司徒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庄沧州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别急……我这将死之人都不急，你也别急，我慢慢讲给你听。”说罢，庄沧州走到了云蝉面前，坐到了他身旁，然后问道：“我想，你们之前在天乾山一定请净空行母推演过我的底细吧，是不是什么都测不出来？”
　　云蝉吃惊问道：“你怎么知道？”
　　庄沧州笑着摇了摇头：“那是因为，净空行母的推演之术只能推演出这六道轮回之中的生灵魂魄的底细。”
　　“什么鬼？”云蝉一脸怀疑的表情盯着庄沧州：“你是说……你……你们都不在六道轮回之中？”
　　庄沧州盯着云蝉，认真回应道：“我原本是百年前已从世间消失的浮屠门的末代弟子，后也已修成散仙，梦神子庄沧州便是我。”
　　“不可能！”云蝉用力摇了摇头，“梦神子早就因为走火入魔，被仙门围剿，百年前就形神俱灭了！”
　　“所以我说，我不在这六道之中啊。”庄沧州笑了笑。
　　云蝉疑惑问道：“可是你现在不是活生生地坐在我面前吗？”
　　庄沧州长叹了一口气。
　　“诃梨帝母环。”庄沧州说道。
　　云蝉不明就里：“那是……”
　　“那是名为冥息的天魔从外道带回来的神匙之一。”庄沧州沉沉说道：“因是唯一一件存在于外道的神匙，故而带有外道灵力，能跳脱人世间的六道轮回束缚。蒲杏渔用诃梨帝母环之力，召唤了六位已死去千百年的散仙亡灵，并用诃梨帝母环之力让我们俯首称臣，为其所用。”
　　“啊……这……”云蝉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所以说，你们其实都是早已死去多时的散仙，因外道之力复活，故而跳出了六道束缚……难怪净空行母前辈无法推演你们……”
　　庄沧州点了点头，“我乃是浮屠门梦神子庄沧州，蛇姬则是蛮岭施象峰的麻女，剩下三人，分别是种花人龚迷、千面神君穆知秋和上古剑圣贺畏风，我们皆都是几百年前的散仙一流的人物。”
　　云蝉听完，沉默了片刻，复又问道：“那你为何又自称司徒灯？现下你为何会突然出现在少城告诉我这些，还救了呆子……”云蝉没等庄沧州回答，又补充问道：“你为何可以救他？”
　　庄沧州笑道：“因为离合神鉴。”
　　云蝉疑惑问道：“离合神鉴？那件岚性神匙？”
　　“看来你也已经知道了。离合神鉴让我恢复了全部的记忆，并打破了天魔的诅咒，让我重新想起了他……”庄沧州笑了笑，“不过这事就得从几百年前我离开师门一个人开始修行之事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