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规旅行指南》千丈灰

95、第 95 章

　　程辉跟着两人上了七楼，认准了门牌号，最后被挡在门外，没能达成蹭饭的目的，只好垂头丧气地回家。

　　明明是一位老师，为什么能表现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呢？傅燃都想帮他向班主任求情，让他留下来一起吃饭。但想到自己也只是借住在这里，已经给别人添了不少麻烦，所以也没有开口。

　　此外，班主任家的装潢实在有些奇特，或许他也不愿意让别人过来指指点点。

　　昨天傅燃醒来时，班主任就在身边照顾他，这是他的父亲永远无法做到的贴心关怀。如果说这个灰暗的世界有什么是让他留恋的，那这位老师可能是唯一的答案。

　　所以当对方提出让他离开父亲，来自己家住时，傅燃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甚至没给父亲留下只言片语。

　　可真的住进来后，他又担心父亲会找到他，然后迁怒老师。说是离家出走，却只隔了短短一层楼的距离，所以傅燃每次经过六楼都有些胆战心惊，还怕父亲会去学校堵他。

　　不过都快过去一天了，他担心的事都没有发生，也许父亲根本不在乎他是死是活，去了哪里。这让傅燃的心情有些复杂。

　　“别担心，”班主任夹了块排骨放到傅燃碗里，“我不会让他再伤害你了。”

　　傅燃很感动，可他并不希望班主任真的和父亲对上。

　　父亲他……可能不是人，而且很残忍。他会用活人做实验，给他们装上多余的或者不属于他们的肢体和器官，有时还会把人和各种动物嫁接在一起。总之就是将他们改造成可怕的模样，然后让傅燃杀掉。

　　上次更是直接弄了个怪物出来，力量远超之前那些，谁知道下一次父亲又会整什么活，万一对方因为自己，把班主任当成了目标……

　　傅燃打了个寒战，有点后悔这么莽撞跑出来。不知道如果自己现在主动回去认错，父亲会不会看在他伤还没好的份上下手轻一点。

　　吃完饭，傅燃去房间休息。他是和班主任睡在一间卧室的，明明有两个房间，但其中一间始终关着门。

　　“里面都是杂物。”老师是这么说的。

　　好在另一间卧室里有两张床，昨晚睡觉时傅燃以为自己会很不习惯，因为他从来没有和别人同寝过。可没想到他一躺在床上很快就熟睡过去，一觉睡到了早晨。他从没睡得如此安逸，大概是身体正在恢复的原因。

　　今天中午也是，他竟直接睡到三点，直接错过了上课时间。

　　班主任也没去上班，端了杯温水放在傅燃床头，淡笑道：“担心什么，反正我是班主任，就当作你已经和我请假了。”

　　傅燃本就不是那种喜欢上学的优等生，既然老师都这么说了，他偷偷懒也没什么大碍吧。

　　“其实，”班主任坐在他床边轻轻说，“你就算以后都不去学校也不要紧，而且只要不出门，就不用担心会遇到你父亲了。”

　　傅燃没把这话当真，以为老师是在逗他，于是笑了笑：“总不能让老师养我一辈子。”

　　班主任定定看着他：“也不是不行。”

　　傅燃眨眨眼，竟真的思考起来，半晌后抬头：“不上学也行，那我去打工吧，挣了钱给老师交房租。”

　　班主任一噎，有些无奈道：“那算了，你还是上学吧，至少我在学校时也能看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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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程辉到了学校，发现语文老师和傅燃又没来。

　　他深深叹了口气，惹得数学老师瞪了他一眼。俩人在办公室里闲坐着，期间，程辉看见校长的身影在门口张望了一下，但没有进来，这让程辉紧绷的心放松了一点。

　　他起身将杯子放到饮水机下，按下热水开关，然后热心地对数学老师道：“喝水吗？我帮你接。”

　　谁知刚问完，他的杯子突然炸了，玻璃碎片混合着热水四散溅开，有一块碎片直接擦着程辉的头发飞过，如果不是他正转头和数学老师说话，那碎片甚至有可能直接刺中他的眼睛！

　　“嘶，吓死我了！”程辉惊魂未定地揉了揉被热水溅到的胳膊。

　　数学老师也吓一跳，看在刚刚程辉要帮他接水的份上，勉为其难地关心一句：“没事吧。”

　　“嗯……”程辉拿扫把把碎片清理干净，无精打采道，“你自己接吧，我去小卖部买瓶水。”

　　虽说是上课时间，但操场上有上体育课的班级，吵吵闹闹地围在一起。程辉看着那些被抛来抛去的球，犹豫了一下决定远远绕开。快走到学校小商店时，忽然听到有人叫了一声。

　　“小心！”

　　程辉立即听话地停下脚，接着一个木架子不知道从哪落了下来，重重砸在他面前。

　　程辉慌张地倒退两步，差点坐到地上。

　　一个女生跑过来扶了他一把：“老师，没事吧？”

　　程辉惶恐不安地摇摇头，看向女生，刚才是她提醒了自己：“多亏你提醒，谢谢啊！”

　　女生长得十分漂亮，就是打扮得像个小太妹，画着烟熏妆。从她的神态语气也能看出来，她是个活泼又大气的性格，与这里的大多数学生都不同，按理说应该特别引人注目才对，可程辉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弯起嘴角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老师，谢谢就嘴上说说吗？有没有什么实际一点的表示啊？”

　　说着，她还伸出三根指头在程辉面前搓了搓。

　　程辉无语，但好歹人家救了他的小命，于是从兜里掏出两百块钱：“我只带了这么多。”

　　女生笑盈盈地把钱抽走：“没事，我不嫌少。”

　　见女生转身要走，程辉又赶忙叫住她：“你能不能还我两块钱让我买瓶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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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几天平静得让人不敢置信。

　　傅燃几乎每天只上半天课，剩下的时间就是和班主任一起待在家里，两个人一起摆烂也没人管。班主任对傅燃一直很好，不是张扬显摆的好，是体贴入微润物细无声的好，好像完全将他看透，对他的需求、喜好、感受全都了如指掌。

　　傅燃从没想过这个世界可以这么美好，怀着忐忑又感动的心情享受着老师的照顾，无比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千百倍地回报对方。

　　父亲大概是彻底将他遗忘了，明明离得那么近，却一次都没有碰到过。傅燃身上的伤已经没有大碍，脸上的疤痕也浅到几乎看不出来。好看的脸暴露出来，让程辉每次看见都抑制不住狂跳的心。

　　程辉在学校一有空就缠着傅燃说话，下班后也会去七楼磨蹭一会儿，但始终没能进去语文老师的房门。

　　他这几天过得就没有傅燃那么开心，虽然没有了各种血腥恐怖的场面，但他的运气变差了，而且不是一般的差。各种危险的意外接踵而来，让他防不胜防。他都不敢长时间在楼边行走，因为大概率会有东西从上面掉下来；地上也不安全，莫名被绊一跤都是小事，有一次甚至掉进了井里，还好被数学老师发现，把他拎了上来。

　　这个世界好像在试图杀死他，或者说是这所学校想杀死他，因为下班离开学校后，霉运似乎就消失了。还是那句话，这个破班不上也罢，小命要紧。反正语文老师天天翘班，也没有怎么样嘛。

　　程辉趴在自己的办公桌上蠢蠢欲动，想要偷跑，却见数学老师已经率先收拾起东西。

　　“你干嘛？”程辉问。

　　“回家。”数学老师黑着脸说，格外理直气壮。

　　程辉不介意对方脾气不好，毕竟救了他好几次，而且他也不敢一个人留在学校，于是也匆匆跟着一起离开。

　　刚出办公室，就见一个女生慌慌张张从走廊尽头跑过来，头发凌乱，衣襟上的扣子也不翼而飞，她只能用手紧紧攥着领口的布料。

　　现在正是上课时间，但女生显然不是从教室里跑出来的。

　　见到两个老师，女生先是面露惊恐，可看见程辉后神色稍缓，像见到救命稻草似的跑过来。

　　程辉认出她是前几天出声提醒自己小心的小太妹，于是皱着眉迎了上去：“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女生眼圈通红，但强忍着没有哭出来，低声道：“是校长……他……”

　　程辉恍然，原来校长不只喜欢自己这样的，竟然还对学生下手，这不是纯纯的变｜态吗！

　　他正想鼓动数学老师陪他一起去找校长理论，就见校长瘦高的身影已经大摇大摆地从尽头的办公室走了出来，脸上依旧带着笑意，没有丝毫事情败露的羞愧和惊慌。

　　随着他靠近，女生害怕地躲在程辉身后，小声提醒：“小心，他力气很大，还有一根绳子，像蛇似的能自己动。”她刚刚也是假意顺从才借机逃出来。

　　程辉不知道像蛇一样的绳子是什么意思，只能点点头谨慎戒备着。现在可是在走廊上，随时都可能有老师和学生出来，再加上数学老师在身旁，程辉倒是没那么担心。

　　校长走近，扫视了一下两个老师，然后把视线凝在程辉身上：“这是准备去哪？还没放学呢。”

　　数学老师冷漠开口：“有事，先走了。”

　　“哦，”校长又向程辉走了两步，“英语老师也有事？”

　　程辉立即鄙弃地后退，坚决不让对方碰到自己：“是。如果不行，我可以辞职。”

　　校长顿了顿，然后大笑起来，好像程辉说了个笑话，上气不接下气的，让人恼火。好半天才止住笑，不顾程辉的抗拒，上前在他肩上重重拍了两下：“年轻人，别这么冲动，不就是请假吗？我又没说不行。去吧，忙去吧。”

　　程辉肩膀被拍得生疼，咬着牙没再说什么，拉着数学老师和女生一起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