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规旅行指南》千丈灰

93、第 93 章

　　吃完饭程辉回到学校，下午没有他的课，但他还是需要留在办公室里坐班。

　　直到上课铃响起，都没见到语文老师和数学老师的人影，不知道是有课还是压根就没来。

　　语文老师可能还在照顾傅燃？程辉因为这个猜测而有些不舒服。

　　数学老师嘛……上午救了他，自己却还没来得及好好道谢……

　　根本不会有学生来问问题，也没有作业要批改，程辉一个人无所事事地在办公室里干坐着，隐约可以听到教室里的读书声。

　　敲门声响起，程辉抬头，看到一个身材高瘦的男人站在半开的门口，面带微笑，是校长。他的微笑总是那么和蔼可亲，只是那笑意似乎并没有抵达眼睛，看上去有些虚假。

　　“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啊？”校长语气温和，带着一丝关切。

　　程辉站起身，礼貌回应：“是的，其他老师都有事要忙。”

　　校长走进办公室，手上拿着一本英语书。

　　“你现在用的课本是不是快学完了？结束之后就念这本吧。”他将书递给程辉。

　　程辉有些好奇地接过来，缩回手时，校长冰冷的手指不经意地从他的手背上划过。

　　程辉莫名其妙地看了校长一眼，低头翻开手里的书。比目前在用的课本厚一些，字更多。他大概看了看内容，像是一部英文小说，只是里面充斥着许多恶心可怕的词汇。

　　这真的是可以给学生念的东西吗？！他不太确定地抬起头：“校长，这个，不太好吧？”

　　“放心吧，”校长将手放到程辉肩上，“孩子们会喜欢的。”

　　程辉正要再说些什么，就发现校长放在自己身上的手开始慢慢滑向他的颈部，甚至碰了一下他的耳朵。

　　程辉的汗毛瞬间都竖了起来，不敢置信地后退一步脱离对方的掌控。刚刚发生了啥？！他眼神里带着警惕和疑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了。

　　可校长好像没看出他的抗拒，再次向前一步靠近，一只手像钳子一样抓住了他的胳膊。

　　校长脸上的微笑依旧亲切，可眼里邪气的光却再也无法掩藏，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意图，压低声音如同耳语：“你知道吗？你是我最喜欢的老师了。”

　　程辉被恶心坏了，气血直冲脑门，几乎就要破口大骂。但他清楚，在这种情况下，将事情闹大对他没有好处，甚至可能还会引发不好的后果。于是他只是用力将校长推开，将书摔到他身上，然后夺门离开。

　　程辉不敢相信自己有被职场骚扰的一天，他怒气冲冲走在校园里，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胳膊，觉得这事比看见怪物还让他难以接受。

　　他喵的我要辞职！我要给教育部写举报信！

　　程辉突然顿住。

　　什么教育部？教育部在哪？

　　他晃晃脑袋，打消脑子里奇怪的想法。

　　他在校园里走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反正不想回办公室，谁知校长会不会还在那里！最后他一跺脚，不管了，回家！反正语文老师和数学老师都翘班了，不差他一个。

　　出了校园，他又想起自己怪异的母亲，这让他打消了回家的念头。可是他又能去哪里呢？世界这么大，为什么除了学校和家，他想不出其他可以去的地方？！

　　程辉突然有了一种很孤独的感觉。

　　要不，再去看看傅燃？

　　程辉慢慢往家走，路过小花园时，看到里面有一个熟悉的人影。程辉惊讶，这人不去上班，坐在这里干什么呢？

　　他走过去，扬手打招呼：“嗨。”

　　数学老师被吓了一跳，一看是他，不耐烦地皱起眉：“干什么？”

　　程辉讪笑着坐到他身旁：“你怎么没上班啊？”

　　数学老师没理他，视线望向前方。程辉跟着看过去，这才发现花丛里有一个女人，很漂亮，很开心的样子，不知道是在采花还是在干什么。

　　“这是……？”

　　“我老婆。”数学老师轻声说。

　　一个英俊的男人望着花丛里漂亮的妻子，本该是温馨治愈的场景，可数学老师的表情却不是这么回事。他表情严肃，眼睛黑沉，嘴唇抿成直线。

　　程辉犹豫了一下没有多嘴。他站起身对数学老师道：“上午谢谢你救了我。”

　　对方哼了一声，表示自己听见了。

　　程辉不好再打扰他，点点头转身离开。

　　又走了一会儿，天空开始下起了雨。程辉这才想起自己出来的匆忙，伞落在了办公室里。糟了！他心里一阵害怕，抱着头往家跑。

　　虽然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居民楼，可身上还是湿了大半。他躲在一楼的楼梯边抹掉脸上的水，又稍微整理了一下头发，生怕母亲从楼上下来抓他个现行。

　　没关系，我还不回家，等干了以后再回去，母亲不会知道的。

　　他疯狂在心里安慰自己，完全没发现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个人，直到肩膀被拍了拍。

　　程辉猛地回头，看见了一张干瘪可怕的脸，不，是半张！因为对方鼻子之下的脸都没有了！

　　是前两天在楼梯上见到的老人！

　　“啊！”程辉惊叫了一声，连连后退。

　　老人没有继续靠近他，只是用漆黑外凸的眼睛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慢慢退到楼梯下的黑暗里。

　　程辉踌躇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弯腰向下面看去，老人的身影不见了，而楼梯下竟然还有一扇小门，不知道通向哪里。

　　他没有一探究竟的打算，直接轻手轻脚地爬上楼。到了六楼，他猫着腰从自家门前经过，来到傅燃家门外，轻轻敲了几下。

　　他这次已经做好了要敲很多次的心理准备，结果第一遍刚敲完没一会儿门就打开了。门后站着的不是语文老师，更不是傅燃，而是一个冷峻的陌生男人。

　　“找谁？”

　　程辉愣了下：“您是傅燃的父亲？”

　　那个名字让男人的眉头皱了皱，然后他点头：“对。”

　　“我是他的老师，听说他病了，所以过来看看。”

　　男人冷漠道：“他不在。”

　　“啊？”程辉不太相信。中午来的时候，傅燃状态很不好，还在昏睡，这才过了几个小时，人就出去了？但他又不能冲进去确认，只好追问道，“他去哪了？”

　　“不知道，大概是跑了吧。”男人的语气有点奇怪，说不出是生气还是高兴，感觉像是两者都有。

　　“跑……？”程辉不解。

　　男人的眼神忽然变了变，瞳孔微颤有些癫狂可怕，语气也变得迫切：“你要不要进来坐坐？”

　　程辉本来就想进去确认傅燃在不在，当即就准备答应。谁知对方话锋一转，语气恢复成一开始的冷漠疏离，只是眼神里带了些审视。

　　“现在是上课时间吧。”

　　“啊对。”程辉连忙解释，“我下午没课，抽空来看看。”

　　“哦。”男人缓慢地说，“小心点，特立独行是很危险的。”

　　程辉一怔，不明白对方是随便说说，还是意有所指。

　　接着，男人竟然直接将门关上了，根本没给程辉反应的机会。

　　程辉呆呆地被关在门外。到最后也没弄清傅燃到底在不在家，他的父亲看上去有点可怕，对儿子的态度也很奇怪。果然还是应该找语文老师好好问一下，就是不知道他住在哪里。

　　程辉垂头丧气地转身，却霎时僵住，寒意从四肢汇聚到心脏，冻得他几乎要牙齿打颤。

　　就在不远处，他家的门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了，母亲的头横着探出来，正一言不发地注视着他，好像已经看了很久。

　　“妈……”程辉的声音有些抖。

　　母亲的头缩了回去，但门还开着。

　　程辉鼓起勇气，迈着僵硬的脚步回到家里。

　　母亲站在客厅中央默默看着他。

　　程辉赶紧换好鞋走到母亲面前率先开口：“我，我在学校遇到一些事，就提前回来了。”

　　可母亲好像对他上不上班不太在意，只是语气失望地问：“伞呢？”

　　“……我，出来得匆忙，半道上才开始下雨，就没……”程辉磕巴着解释。

　　“你肩膀上是什么？”母亲忽然问。

　　程辉愣了下偏头去看，发现肩膀上有一个血红的手印，好像是楼梯口那个可怕的老人拍他时留下的。

　　“我在楼下遇到了一个可怕的……”

　　母亲摇摇头，打断他的解释：“去换衣服吧。”

　　程辉噎了下，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听话地赶紧跑回房间。

　　换好衣服后，战战兢兢地出来，发现母亲恢复了往常，温柔体贴，没有丝毫责怪。

　　程辉虽然纳闷，但还是松了口气。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样害怕母亲，明明对方怎么看都是一个好妈妈。

　　半夜，程辉被窸窸窣窣地声音吵醒，可睁开眼后那声音又变得没那么明显了。程辉侧耳倾听，好像是外面走廊上的动静。

　　有些像前几天夜里传来的摩擦声，但又有些不同，声音不大，但扰得人睡不着。

　　不知道是不是天天受到惊吓的缘故，程辉的胆子大了不少。他一拍床坐了起来，穿上拖鞋开门来到客厅，悄悄趴在猫眼上向外看去。

　　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声音好像在更低的地方。

　　程辉犹豫了一下，小心地将门打开了一个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