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规旅行指南》千丈灰

2、第 2 章

　　程辉清早醒来时，傅燃已经跑完步，还顺便买了早点回来。

　　程辉咬着油条说：“以后我陪你一起去跑步。”他势必要扭转自己在对方心中的战五渣形象。

　　小孩儿要强，傅燃也顺着鼓励他：“可以，慢慢锻炼，总有一天我能带你去蹦极什么的。”

　　程辉完全没觉得他这是空头支票，一副很满意的样子：“蹦极、跳伞、滑翔都要试试。”

　　傅燃鼓掌：“你真棒！”

　　吃完早点，傅燃很快收拾好要带走的东西，只有两个不大的旅行包：“行了，其他的东西以后用时候再买。”

　　这样的行装对一个在这里住了一年的人来说实在有些简单，就好像他随时可以毫无牵挂、头也不回地离开，消失在人海里谁也找不到。

　　这个认知让程辉一阵后怕，心酸到不行。

　　没事的，他已经答应了一同旅行，这需要很长的时间，有很多机会可以打动他的心，也许……也许那样他们就能一直在一起了。

　　程辉昨天把车停到了小区外面，两人并肩不紧不慢地沿着林荫小路往外走，清爽的微风裹着花香吹拂过来，舒适得让人的心情都止不住上扬。

　　小区外的停车场，傅燃对着崭新的黑色SUV挑挑眉。这车外形奢华霸气，壕气扑面而来，巨大的一只让它即使停在车群里也格外显眼。

　　傅燃把包扔到后座，自己坐到副驾，看着最近才拿到驾照的程辉熟练驾驶，暗叹这孩子果然聪明，学东西是真的很快。

　　“这车挺好的了，还准备改哪里？”他问。

　　程辉温声细说：“准备把底盘加高些，再加个油箱，玻璃和轮毂什么的也要都换成更坚固的……”

　　“你这是准备把我往哪里带啊？”傅燃笑道。

　　其实他很赞成程辉的想法，换个人可能会觉得在国内根本没必要这样小心，但他一直很担心自己的麻烦找上门连累程辉。

　　也正是因为这点，程辉一开始傻乎乎地、自以为隐晦地暗示傅燃陪他自驾时，傅燃总当作没听懂。最后还是发觉，如果自己不答应，这小崽子真的准备独自一人上路时，他才下定决心一起走。

　　一辆固若金汤的车子可以有效降低风险。

　　第一个心愿达成，程辉的眉眼都不自觉带着笑意，即使被堵在早高峰也丝毫没有影响，两个无业游民毫无自觉地投身进、给挣扎着奔往各岗位的社畜们添堵的车流中。

　　他们先把东西放回程辉家，然后驱车到了商场，这家商场有一整层都是专门卖户外运动探险装备的店铺，是爱好者们的天堂。

　　导购姑娘红着脸给两人介绍并演示一套野炊锅具：“……折叠起来放哪都不占地方，展开后，”她噼里啪啦一通操作，把半米多宽的长方形盒子变成了矮桌和炉灶，又不知道从哪里抽出各种锅碗瓢盆，摆了满满一桌，“这样在野外完全可以好好做顿饭，还可以烧烤。现在有活动，可以送两把铝凳。”

　　“哇……”程辉很捧场，拉着傅燃的袖子，“哥，这个好啊！”

　　“怪沉的，不如就带点自热方便食品算了，而且，”傅燃无奈道，“我可不会做饭啊。”

　　“我也不会。”程辉摇摇头，想象了一下做饭给傅燃吃的场景，顿时握紧拳头，“但要学！”

　　导购姑娘退到一边让他们商量，也不担心可能会跑单，全程维持甜美的微笑。她的同事站在她身边目不斜视，小声说道：“好帅啊，可惜是兄弟。”

　　“骨科也香啊，”导购把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而且我觉得很大可能只是昵称。哥哥什么的……好甜啊……”

　　傅燃耳力很好，听到了她们的嘀咕，但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他随口问程辉：“骨科是什么意思？”

　　“？！”程辉差点一头栽倒。他之前身体不好不能出门，全靠网络了解这个世界，吸收了很多不必要的“知识”。

　　“怎么突然问这个？”

　　导购发现傅燃看她，以为他们已经决定好了便走过去，正好听见他的话：“她好像说我们是骨科。”

　　姑娘一下弄了个大红脸，尴尬地僵在一边，没想到和同事的小声yy被人家听个一清二楚。

　　程辉冲她温和笑笑，示意她不用紧张，然后镇定地向傅燃解释：“咳，骨科是指亲生的兄弟姐妹，我们不是。”

　　“哦……”傅燃无所谓地点头，完全没发现程辉暗戳戳地故意让别人误会他俩的关系。

　　姑娘以为自己磕到了真的，萌得心颤，同时诚恳地低头道歉，并表示在本店的消费一定会给到最低折扣。

　　程辉干脆从这家店又挑了帐篷、睡袋、太阳能灯、军工铲等等。

　　傅燃也不拦着，随他买一堆可能根本用不上的东西，然后拿着单子去收银台结账。他对物质要求很低，吃穿住行都随便对付，近一年下来虽然也没挣多少钱，但在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里已经莫名其妙攒下了不少存款。

　　既然是结伴出行，总不能只让啃老的程辉出钱。

　　在等收银员结算时，几个少男少女从远处嘻嘻哈哈走过来，其中一个少年看见傅燃愣了一下，然后欢脱地蹦起来挥舞着手臂：“老傅！”

　　傅燃认出他们，抬了下手当作打招呼，等他们走近后露出鄙视的表情，问道：“逃课？”

　　在不远处的店里偷看傅燃的程辉立刻走过去，想瞅瞅这帮看起来自来熟的小孩儿是什么人。

　　少年回嘴道：“你还逃班呢。”

　　傅燃看少年的表情就像是看小弱智：“我辞职了好嘛。”

　　“啊？”少年恍惚了一下，“什么时候？为啥呀？我说今天怎么是那个傻帽值班，他根本拦不住我们！”

　　“嘿！怎么说话呢？”傅燃训他。

　　少年乖乖闭嘴。

　　程辉在边上看着，没说什么。

　　结完账，把少年打发走后，程辉才开口问：“他们是谁啊？”

　　“我之前不是在一家私立高中当保安吗，他们是那里的学生。”

　　程辉笑着说：“你看，同样是富二代，我就乖很多。”

　　傅燃给他竖起大拇指。

　　程辉把地址留给店铺，让他们明天把东西送到家里，自己则拉着傅燃楼上楼下逛了个遍。

　　像帝都这种一线城市，即使是在工作日，在商场逛街的人群也绝对不算少，尤其是比较热门的品牌和实惠的商品附近。

　　程辉也不知有什么毛病，还就专门喜欢往人堆里挤。他指着前面人群开始聚集的地方：“去看看那边在卖什么，好多人！”

　　傅燃却从嘈杂的声音中捕捉到几句争吵，他说道：“不是在卖东西，是在吵架。”

　　程辉一听更来劲了：“走走走，看看是咋回事！”

　　“……什么人呐！”傅燃无奈地任由他拖着自己往里挤，顺便帮他挡住周围的肘击。

　　挤到最前面，“主角”们赫然就在吃瓜群众贴心留下的一圈真空地带当中。

　　一个女孩跪倒在地，一遍遍哭着问她对面的人：“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而她面前有三个人，一个西装笔挺的男子、一个光鲜亮丽的女人，以及一个穿着珠光宝气的年长妇女。

　　男子脸色难看地盯着女孩，怪她撒泼打滚引来众人围观，但又自持身份不与她争辩。反正即使他不说话，也自然会有人帮他说。

　　他身边的女子伸出涂着绛红色指甲的食指：“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子就敢来抢老娘的男人！你一个小三跑我面前哭哭啼啼，要脸吗！”

　　年长妇女则抬着下巴对着众人喊：“滚滚滚！有什么好看的！一个个闲得蛋疼？！”刻薄的声音与身上的端庄打扮很不匹配。

　　围观的各位丝毫不怵，交头接耳地和身旁的人分享信息。他们一开始以为是男人有了新欢抛弃旧爱，再仔细一听又变成了小三逼宫。总之就是一出狗血戏码，算来算去渣男的过错是跑不了了。

　　程辉看得津津有味，简直想找把瓜子，嘴里念叨着：“原来电视剧里演的都是真的！”

　　傅燃自动忽视掉他的胡咧咧，突然听到好像有人喊自己：“老傅！”

　　循声看去，果然看到了之前遇到的少年李飞文在对面冲他招手，手里提着新买的滑板。他看傅燃发现了他，抬步就往过走。

　　“我不是小三！”坐在地上的女孩哭着争辩，她看向男人的眼神中带着乞求，“永鑫，你告诉她，我不是小三！”

　　男人沉默地把头扭到一边，好像看她一眼都会脏了眼睛。

　　女孩绝望了，低下狼狈的面容，缓缓从地上爬起来，嘴唇微动不知说了些什么，接着疯了一般向旁边扑去。

　　那个方向的人们吓了一跳，害怕被撞到，便本能地闪到两旁，却没留意这样做直接给女孩让开了一条通向围栏的通道。

　　李飞文正抱着新买的滑板傻乎乎的往过走，完全没注意的那边的情况。猛地被撞过来的女孩掀起，两个人齐齐从栏杆上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