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小尤》一只玮玮

77、Chapter 77

　　“当时我们感觉远处的农家院不太对，于是我们就顺着芦苇塘踩了过去。”
　　“韩玲不会武，加上已经过去两个，周弘也出现了短暂性的晕厥。”
　　“我只记得阿洛的刀比在韩玲脖子上，血流进她的衣领，她瞳孔慢慢涣散，整个人脸色越来越苍白无力，我们别无他法，在他放松时我们只能采取紧急措施。”
　　“我只记得我外拿起刀，然后……然后我踹了他几脚，对，我把他踢远了。”
　　……
　　“尤然！”灯光从审讯室房顶垂直打下来，光束之后是拼起来的审讯桌，市委，纪委等领导面相严肃，不知道是谁字字震人发聩，“你父母是光荣牺牲的战士，你身为一名执法人员，你有没有考虑你杀人之后会承担什么样的后果？”
　　尤然身子向后仰到椅背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你别说，我还真想过。”
　　“你考虑——”
　　尤然笑出了声，左手食指勾了两下头发，但因为有镯子的原因，发出的哗啦声响让他不自觉皱起眉头，“我之前杀了这么多人，也没见你们把我带到这来。”
　　“你！”
　　“你别老你你的，南清那俩小废物，挥拳速度卡的一顿一顿的，周弘有枪不敢开，韩玲在他手里眼看着要死了，那我不动手等你来支援我？等你来我们直接躺那，你挨家挨户发抚恤金也够你发一个月的。”
　　“你这么说简直——”
　　“简直什么，我爸妈怎么死的你们查出来了吗？他们被枪击被劫走的时候呢你们在哪个美人被窝里睡觉呢？我考虑？我一年前就考虑过了，我他妈在南清抛头颅撒热血的时候，你们是不是觉得办公室的空调真舒服？我短信是凌晨3点20发出去的，那么请问你们在接到短信后的反应是什么？我不拿刀，我坐以待毙等我们死了，你统计个人数就算我们英勇就义了？你们这些老头子加起来岁数都有300多，怎么？没吃过盐没长过记性啊！”
　　一字一句响在审讯室上空，周遭充斥着压抑的愤怒，为难的嘀咕，心照不宣的眼神躲避……尤然觉得这些都无所谓，而他的嘴角弧度也越来越深，嘲讽似地看向坐在他对面的领导们。
　　他已经不想继续生活在自己苦心经营的面具之下，连同着积压了近两年的痛苦，一并都发泄了出来，像是被囚禁多年的困兽，终于挣脱了捆绑住他的绳索，发出了痛快的长啸。
　　“多少次了，你觉得我真的需要这所谓的，你们口口声声说的忠义吗？”他看了看自己修剪的很整齐的指甲，眉尾微微挑起，笑容里带着一丝悲悯，“你们不会觉得我真愿意当这警察吧？那你们想的挺美啊！”
　　“你听说了吗？近一年的命案大大小小都跟他有关……”“我还记得他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进来了，都快成拘留所的常客了，而且态度也不怎么好。”“前几年评选的二级警督真的是他吗？”“这人是怎么当上刑侦支队副队的啊？”……
　　嗡嗡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坐在中间的老领导重重拍着桌面，怒吼让所有人身体都跟着震，“安静！安静！”
　　“他是怎么当的这么稳当的？别告诉我是官官相护，买职位都买进这里来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哎，真是可惜了……”

　　窃窃私语声突然止住了，众人心惊胆战坐直，审讯室一瞬间恢复到死亡般的冷寂。老领导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带着手铐，眼睛恨不得要把他凌迟的尤然，“阿洛被杀一案物证，口供俱在，尤然身为嫌疑人身上疑点过多，现将原云阳市副支队长尤然停职，暂时收押进云阳市会通区看守所，由公安部——”
　　“我有证据！”
　　长桌角落里响起一道声音，众人纷纷望去，而尤然只是像观看戏剧演出一般右手托着下巴。
　　——是于沐。
　　老领导眼睛微微眯起，老花镜里反着威严目光，“你有什么证据？”
　　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啦一声，于沐站了起来，此时的他脸上完全没有老好人的温和，“这是本次参与行动的人的随身携带的窃听设备，接下来播放的这段录音就是当晚农家院里所发生的实况。”
　　于沐按下电脑的播放键，声音通过音响回荡在整间审讯室，“……这个女人在我手里，我不信你不在乎他的她的死活！”
　　“你冷静，我们之间的恩怨跟她有什么关系？你杀了她有那个必要吗？”这是尤然的声音。
　　“真的是你啊尤然，这么多年一点也没变，你觉得就你的小身板，还有你那刀片子能捅死我？”
　　“能不能你先把她放开再说！”
　　仔细听录音里有韩玲的求救声，阿洛抓着她的头发迫使她仰头，刀尖在她白皙的脖颈划着，血液慢慢往外流淌，顺着刀尖滴向地面。
　　“怎么着？她是你女人啊你这么紧张？那她可就真不能活了。”
　　尤然沉声说：“……你有什么要求你提。”
　　阿洛冷笑，“把你那刀片子放下，还有，车钥匙给我！”
　　“尤哥，别……别给他……”
　　“我放下了然后呢？你把你那爪子还有刀拿下去！”
　　然后是一阵骚乱，砰砰两声枪响，紧接着是救护车，嘈杂人声，警车滴滴声……录音到这里就结束了，周围响起极其轻微的动静，众人纷纷交换着惊愕的目光。
　　但另一种念头也涌了上来，医院里明明是他于沐撞开了一堆人，在尤然面前说他是凶手。
　　这算什么？过河拆桥？过的什么河拆的谁的桥？
　　“尤然完全没有作案嫌疑，因我警方警员在他手里所以只好下手以求自保，至于阿洛，是跨国贩毒组织在逃人员，五年前尤然曾因卧底行动与他共事，但是他们之间的恩怨查无对证，”于沐深吸一口气，将笔记本电脑放在桌上，环视众人，“唯一的联系就是白曷。”
　　底下小声嗡嗡再次响起，“我知道白曷，近几年缴获不少，是新型芬太尼化合物……”“你一说我也想起来，我也听过这个词！”……
　　于沐抬眼看着尤然，那一瞬间尤然微微眯起眼睛，他好像已经猜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白曷，”于沐顿了顿，“尤然的作品。”

　　“这不就直接在说尤然制/毒吗？！”
　　“对，”裴川把热牛奶端给宋涵，声音有些紧绷，“审讯过程高度机密，但有人把消息泄给了王瑞，王瑞悄悄告诉我的。”
　　宋涵手心拖着玻璃杯，足足好几秒才消化，“可是这件事，他是知道的，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把这件事供出来呢？”
　　“你还记得我当时盯着Agrol吗？大概是从冷滦死了之后，这个网站开始兜售白曷，数量少但却吸引了时铱的注意力，我之前拜托于沐顺着线索往下查，查到了这批货大概是从华南地区流出来的，再确切就是云阳市，你还记得尤然自打进了云阳市局，身边都是什么案子吗？”
　　“我理一下，双尸案牵扯出王网页，网页是冷滦操纵，紧接着尤然被构陷，冷滦刺杀，路屿击毙冷滦，然后魏铭，路屿进宫，再然后就是刘平，二十三年前案子被翻出来，尤然二进宫，可是——”
　　“可是最直接了当的证据就是，”裴川揉着自己太阳穴，强撑自己说：“警方搜索阿洛的那个农家院，发现了一些实验仪器，上面的指纹是尤然的。”
　　“……”宋涵将牛奶一饮而尽，“这不就是陷害吗？”
　　“是啊，这张网从他逃出来的那天就已经开始编织起来了，”裴川理了理宋涵有些翘起来的头发，咬紧牙关说：“现在的情况就是，尤然明天将被送上押运车，而路屿一定会劫车。”
　　酒店房间内一瞬间安静得令人不寒而栗。

　　一定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牺牲这么多人就为了搞他一个，但凡其中一个环节出了错，那这场完美的构陷行动就会付诸东流。
　　宋涵紧闭双眼，用力掐着自己的鼻梁，“那尤然的反应呢？”
　　“具体不清楚，”裴川坐在他对面艰涩开口，“但大致能猜出来他犯浑是真的。”
　　他缓缓睁开双眼，“这个时候还要故意搅浑水吗？”
　　“他说，‘这个东西的存在本来就是例外，这个例外也包括我，当然，我的目的也达到了’。”
　　宋涵觉得自己听到了轰的一声雷鸣，他手指紧抠着沙发，无声的骂两句艹。
　　突然之间电话响了，裴川警戒似地看向那个响了一遍又一遍的手机，最终选择接了起来，“喂？”
　　电话那头起初是沉默，然后是路屿极力扼制随时要喷发的怒火，“押运车是几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