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小尤》一只玮玮

5、Chapter 05

　　“得，你去现场，我还得给你当司机。”路屿高抛钥匙又接住。
　　尤然习惯性敞着夹克外套，走在路屿身后，“我开？我开那咱俩可能就要同时出现在追悼大会上了。”
　　路屿嘭的一声关上了车门，闷头系安全带，等尤然上车还不忘给他个白眼，“是，死都要抓着我一起死。”
　　“组织上交代要荣辱与共，同甘共苦。”
　　路屿一个急刹车看翻阅卷宗的尤然，“甘就别了，那是人家夫妻之间的词。”

　　黑色路虎本就夺目，再加上车速过快，转弯时车胎与地面摩擦，外人眼里这真是开出了漂移的水准。
　　等红绿灯的间隙中，一轿子摇下车窗，念出了和他一起等红绿灯的其他人的想法：
　　“卧槽，这他妈路虎能这么开……”
　　“妈的，200来万的车开着就是不一样……”

　　“死者周哲，男性，54岁，身高一米六七，体重70-75公斤，原配妻子去世后，与现任妻子田凤洁两年前再婚，从事证券交易工作，人际关系复杂，和李源认识是因为汽修投资。案发地点是在地下室，尸检报告给的死亡时间是四月二十二日晚上十九点到十九点半。”
　　警戒线隔出来一大片空地，兴许是因为郊外的原因，来往的车辆比较少。尤然和路屿前后往地下室走。前者第一时间找到了墙壁上的开关，从档案袋里拿出技侦人员拍摄的照片，和地上的标记进行了对比。
　　“尸检报告上显示，周哲头部右翼遭钝器击打骨折，脑动脉破裂，死因是因为脑水肿。而且周哲有酗酒嗜好，血液中含有大量酒精。”
　　尤然没吭声，在白轮廓线附近来回走，听着路屿背书似的念着报告，片刻后搭话，“那第二个呢？”
　　“死者李源，男性，42岁，身高一米六九，体重70-75公斤，离异，汽修厂老板，最近汽修厂出现了资金链问题，急需投资人。和周哲一样，发现时在地下室，死亡时间是四月二十二日晚上十九点到十九点半。尸检报告显示他死于枪杀，尸体发现时是仰卧位，子弹正面贯穿胸口心脏处，伤口附近还有灼烧痕迹。”
　　“嗯，背的不错，可是没什么用，”尤然头也没抬的说，“说点有用的。”

　　路屿舔了干裂的嘴唇，合着这人真把自己当成阅读器来用，烦躁的挠了挠头说：“周哲房间的书桌抽屉里有模拟的投资合同，投资合同下还压着两份与本案无关的保险单和一调查报告。李源的手机记录里有个和‘亲爱的’聊天记录，内容大致是李源骗他，还额外说不要透露身份，周哲妻子田凤洁的床头柜有一个已经签了她自己名字的离婚协议，电话录音也有她和周哲的争吵记录，而且目击证人称田凤洁一个男性多次出入健身房和酒吧，赵乾找到的证据表明——”
　　“表明田凤洁出轨李源，”尤然打断了他的话，四下扫了几眼，走出地下室的几秒用手挡住了光照的强烈刺激，“韩玲调查后得知田凤洁经常被家暴，口供上说周哲女儿带男友回家吃饭，周哲也约李源聚餐，晚餐聚会非常愉快，吃到一半餐厅因为闪电的原因断电了。周哲第一次去，回来说电闸出故障，第二次和女儿男朋友、李源一起去，二十分钟后就听到了枪声，所有人听到声响跑下地下室，男朋友浑身是血靠在墙边，周哲和李源已经死了。”
　　路屿嘴角抽了抽，“你这不也记下来了？”
　　尤然冲他挑了个眉，“问你跟挤牙膏一样，还不如靠我自己。”
　　住院不到一天，路屿就看了尤然偶尔翻了几下报告，随后把报告塞回档案袋里开始盯着他的手机，路屿都是看过第一现场回忆来的，他尤然这记忆力，还真的是绝了，怪不得王局一个劲儿的让他接手这个案子。
　　路屿张口又闭上，点头简单道：“不愧是高材生。”
　　“彼此彼此。”

　　郊区清净的让人觉得略发诡异，周遭的邻居听到出了命案，转手就把房子贱卖，本就偏远的别墅区这样一闹更是雪上加霜。
　　这次案件牵扯甚广，不止两个家庭。
　　尤然没再理会路屿打岔，他走上二楼的书房，笔记本电脑和抽屉里的文件已经被赵乾他们拿走了。等到他转身走出卧室的时候总觉得软床垫很奇怪，他往后退了几步半蹲下来，顺着床垫高度摸了一圈。
　　似乎有个小铁盒子之类的被摆放下来的床单挡住了，尤然抬头刚好撞上路屿眼睛，路屿快步走近蹲在旁边。

　　“真有东西？”路屿眯着眼睛，“回局里真该给他们上个课，这么个铁盒子还没摸出来。”
　　尤然手上没多少肉，相对于路屿的宽厚还有茧子的手来讲，就是那种很骨感修长，可以拍特写的手。他从口袋里翻出一把水果刀，划开了一眼就看得出来的二次缝线，从里面掏出来一个黑色的小铁盒，放到耳边晃了几下。
　　他脸色白净，可能是因为有窗帘遮挡的原因，侧脸更加立体，尤其是带有脆弱感的美人尖，他扒拉几下铁盒上的锁，手心朝上对准路屿，“有铁丝吗？”
　　路屿下意识摸兜，随后叹了口气，“你当我是贼呢！”
　　“我就猜到你没有。”
　　尤然从衣服贴近胸口处的口袋取下鬓卡，路屿多少还是混过的，打眼就看出来鬓卡一端尖锐，不打算轻易放过他，“哎你是不是有前科啊？这玩意还随身携带，也不怕哪天出点什么事戳死自己。”
　　这想象力也太离谱了。
　　带有“前科”的尤然不太想搭理这种十万个为什么，他把盒子再次靠近耳边，拿鬓卡往锁芯里一捣一捣，路屿虽然瞧不上这手段，但毕竟有人亲自示范，还是愿意观摩的。没过多久两人听见啪的一声。

　　不打开还好，一打开还真的不太好。
　　盒子里装着一个黑红色的卡片和假的断指模型，手感还算可以，但比真实生活中的还差点意思。
　　路屿天生散着冷清，尤然能感觉到他有在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把他搀起来，另一只手捏着卡片念：“目标人物因你而死，请遵循游戏规则。”
　　“没了？”
　　尤然把卡片正反两面展示给路屿，就在路屿准备从尤然手里抽出卡片时，尤然低头喃喃道：“它右下角的网站我好像在哪见过。”

　　图案的一圈的血迹不算逼真，最多能起到恐吓效果。他抬头看了一眼路屿，飞快的在手机屏幕上敲着，“我问你，周哲的钱包里是不是有李源的照片？”
　　“好像有，而且李源的钱夹里也藏有田凤洁的一寸免冠照。”路屿回答。
　　“一个人如果再婚，那她一定会帮忙清理掉自己看着不顺眼的东西，”尤然把韩玲发过来的图片缩略图放大，“书房书桌的照片，是周哲和前妻还有女儿的。换句话来说，田凤洁的心可真是够大的。”
　　路屿警惕性的看了眼对面窗户，“你怀疑李源是周哲需要干掉的目标，原因呢？就因为个绿帽子？”
　　尤然玩味似的笑了起来，拍了拍路屿肩膀，“男人看中的，不只是事业，还有面子。”

　　两人在现场转完几圈后回到车里，尤然敲了几下放在自己膝盖上的档案袋，“再说说，其他嫌疑人。”
　　路屿眼角盯着他，从车斗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他，“周哲女儿周恬，毕业国外一流的经济学校，半年前来到汽车公司上班，在外面住很少回家。录口供那天她脖子上带着的项链据她本人说是生母送的，手上的戒指是男友送的。周恬室友说周然这个男朋友对她很好，可根据最新的聊天记录显示，她和这个男朋友在吵架，韩玲问到后来听室友说人很古怪，公司同事也说她是走后门进的公司。至于口供，和田凤洁的对比下来没什么错误。”
　　尤然听的认真，见路屿讲完咕嘟咕嘟喝了半瓶水，伸出食指沉声说：“漏了一点。”
　　“周恬四年前一条河里发现了生母的尸体，”路屿指尖在卷宗上敲出了节奏，“法庭最终的审理结果就是，她生母是因为精神失常意外掉进河里的。”

　　“她对象是什么人？”
　　路屿呼出一口气，仰起头又喝了点水，“贾江，发现他时他双手和胸前多处血迹，是李源的，身上也有硝烟反应。他和周恬在公司认识的，手上的戒指和周恬是同款，做过汽修工、水管维修工、龙套演员。他自己交代最近两个月银行卡里多了好几笔钱，周弘去查确实是这样，他前几天还被诊断出了胃癌。”

　　尤然实在生不出什么感慨，“口供有什么不一样。”
　　路屿觉得自己不太能怼过他，还是顺着他的意说：“他说周哲先让他拿工具箱，但工具箱的钥匙在车库，然后他就去帮李源搬发电机。等他从车库拿工具箱回来，就看见李源拿枪威胁他，紧接着他就看见周哲躺在地上，他从李源手里都过来枪，枪走火了，出于反抗他打死了李源。”
　　“贾江身上是不是有杜冷丁？”
　　“有，很小一瓶。”

　　尤然调整好副驾驶椅背，缓缓闭上眼睛，“三个嫌疑人了，把最后一个也说了吧。”
　　“赵立浩，男，48岁，和周哲认识很多年，也是周哲的投资顾问，这次汽车厂投资也有他一个，聊天记录里没什么特别的。反倒是他的行踪，经常出入律师事务所 而且还雇了私家侦探，三个月前又终止调查委托。最反常的是口供上说他在听到枪响之后，拿着棒球棍，带着田凤洁和周恬去了现场，又让周恬去报警，自己留下来保护现场。”

　　尤然听着听着睁开眼睛，斜着自己身子冲路屿挑了个眉，“我没什么问题了，开车回局里。”
　　路屿本来想矜持一点，心里想着可不能让尤然低估自己，结果挣扎不到半天终于忍不住了，“有眉目了？”
　　尤然无声点了点头，仿佛在思考什么，很久都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