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小尤》一只玮玮

27、Chapter 27

　　路屿走出纪检大楼，从兜里掏出香烟和打火机，烟雾慢慢上升最后随风飘散。手机刚一开机，微信消息提示音嘟嘟嘟持续了有个两三分钟，消息来回滚动，最开始是云阳市局和刑侦支队的下属和同事，然后是听闻道上消息的同学和朋友，翻了几分钟发现话最多的还是当属我局的赵乾同学：
　　赵乾：【各位亲朋好友，请问大家吃了么喝了吗？】
　　赵乾：【我现在所在地是滨江的一家韩料店，看这一口咬下去爆浆的芝士团，还有这大块的螺肉】
　　赵乾：【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周弘：【老赵，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放毒我就】
　　赵乾：【你要不要过来吃？给你添副碗筷】
　　周弘：【……】
　　周弘：【定位发来】
　　赵乾：【定位消息】
　　赵乾：【我觉得路哥真是好人，自掏腰包带我看病之后还给我拨款让我去吃饭享受一下，这是什么神仙领导，爱了呀！！】
　　周弘：【我突然想起来，你现在夸也没用，路哥早就把群屏蔽了】
　　周弘：【在你开群的第一天就已经屏蔽了，你没发现一直艾特老大，老大就没回复过你吗？】
　　……

　　路屿勾了勾嘴角，眼底掠过一丝笑意，正要关上“上海市汤臣一品云阳分品业主群”，突然手机响了起来——路屿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名字，把燃烧到一半的香烟掐灭。
　　“喂，老头。”
　　电话那端是王瑞，他犹豫了两秒，问：“怎么样了？”
　　“出来了，但调查结果要十多天之后才能到云阳市局。”
　　又是一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许久之后王瑞开口，每个字都非常轻，但又特别有力量，“他没事就行。”
　　纪检楼下停车场人来人往，没有人会注意到一脸黑色的越野车里，云阳市的路支队长一胳膊肘搭在摇下来的车窗上，右手举着手机，随后掐了几下眉心：
　　“老头，你们到底在瞒着我什么？尤然——”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手机对面深深叹了一口气。
　　路屿没有再追问，他挂断电话踩下油门，将路虎停在了一粥铺前。
　　“您好，一份鲜虾粥，配料要白蟹和瑶柱，不放葱。”

　　黑色路虎在小区地下车库熄火，路屿坐在车里，把手机从兜里翻出来，找到尤然给他发了条短信：
　　【在家吗？】
　　尤然没有秒回，大概是睡着了。
　　也可能手机静音，放的远没听见。
　　尤然是和路屿一同住院的，两人的病房就在隔壁，路屿靠惊人的恢复力加上嘴皮子，说服了主治医生强行出院。而尤然则是能多住两天多住两天，就差在医院里开火涮羊肉了。
　　最后还是医生们来巡房，确保尤然可以站着走着出病房了，他这才出来，在万象城和古着店买了几件衣服住在路屿家。
　　周弘有几次来探望都觉得路屿的眼神里柔情的都要化出水了，“老大，然哥再好看也不是咱的，咱要不别看了，你是不是提前春天了？”
　　路屿把香蕉切成片放碗里，随后一个香蕉皮扣在周弘的脑袋上，“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其实如果尤然缠着路屿多墨迹几天，路屿可能真的会和主治医生讲让他出院。尤然心里藏的事太多了他怕尤然随时可能给自己下药，或者从病房窗户一跃而下。于是和市局打好招呼之后，开车带着需要复检的尤然直奔自家小区。医生在第一次复检之后重点交代不能做剧烈运动，不能碰酒精，除此之外这嘎嘣脆的身子骨一定一定要好好静养。
　　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路屿迟疑几秒选择接通，“喂，爸。”
　　“小然还好吗？”
　　路屿手碰了下放在副驾驶的粥的包装袋，“没死，但也差不多了，他别墅出事也不能让他住宾馆，把他接我家住几天。”
　　“喂，儿子啊，你家里缺什么物件吗？我这就给你去宜家——”电话那头路屿妈十分亲切的说。
　　“不用。”路屿打断母上大人的话语，突然想起了点什么，“老娘，下次送饺子可以多送一份，葱姜蒜都不要放，鱼肉馅的鱼不要太腥，猪肉馅的肥肉尽可能不要，大致上是这样。”
　　电话那端路屿妈抽了抽嘴角，“你去街上要饭吧。”
　　路屿看了一眼通话时间，“是尤然的那份，我什么时候这么挑？行了，挂了，再说下去粥凉了。”

　　挂断电话后路屿切回到了聊天界面，消息已经发出去十分钟了，这睡得应该挺香。
　　他关上车门，拎着粥刚没走两步又站住了，一紧张感从心底里油然而生，这情况在最开始抓捕钱进的巷子里就已经有过一次了，尤然别墅是第二次。
　　叮！
　　电梯门开了，路屿单手握拳时刻准备迎接战斗，又回头看了眼缓缓关上的电梯门，按开了指纹锁，推开了房门。
　　“尤然？”
　　客厅的沙发上蜷缩着一人，他盖着天鹅绒毛毯，手里还攥着把手术刀，长长的眼睫毛忽闪忽闪的。
　　路屿没有穿拖鞋，光脚踩着灰色的厚实地毯半跪在沙发前，轻轻把粥放下，手托着下巴看着熟睡的尤然，从他手里小心翼翼取出手术刀。

　　温暖阳光洒在他眼睫上，面孔苍白沉静，鼻梁下有着一圈浅淡阴影。
　　他穿的衣服还是路屿从衣柜里翻出来的纯白长袖t恤，衣领因为睡姿像右肩倾斜，锁骨处的红色刀疤只能看见前面一点，剩余的都被挡在了布料下。
　　路屿知道布料下遮挡的是什么。尤然的呼吸声很均匀，消瘦且紧致的肌肉线条随着动作起伏，可那道疤仔细看又实在是触目惊心。
　　一股无名火在路屿喉咙里烧了起来，他半抬手停在空中，片刻后大拇指轻轻顺着尤然的眉骨处往下摸到鼻梁，在嘴唇的地方顿了顿。

　　“嗯？”尤然迷迷糊糊醒了，尤然单手撑在沙发上，第二秒干脆放弃，下巴尖抵在路屿肩上，慵懒说道：“你回来了？”
　　路屿后背直接僵住，他拍了拍尤然后背，“给你带了粥，吃点？”
　　尤然抬眼看见茶几上放着黄色的包装袋，“我不太想动，你喂我。”
　　“是不是没睡醒？没睡醒就再睡，当我是护工呢？护工还有工钱呢！我有个屁，我还得搭钱。”
　　美好气氛突然破灭，诱骗计划失败告终。
　　尤然哎了一声，松开环着路屿后背的胳膊笔直往后仰，后背砸在沙发上闷响，“得，还是要我自己来，老人说的没错，自己动手才能丰衣足食。”
　　路屿白了他一眼，抢先一步下手解开包装袋，用卫生纸擦了擦勺子，单手端着粥舀了一勺递到尤然嘴边，“吃你的饭。”

　　尤然嘴里含着粥，眼神往下瞟，含糊不清的说：“你家地热不穿鞋吗？”
　　路屿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又往他嘴里送了一勺蟹肉，“这是双灰色纯棉的袜子，没有花也看不出花来，你有盯着我的功夫不如猜猜我今天干什么了？”
　　尤然仔细打量着他浑身上下，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一样，他双手托着路屿脸颊左看右看，又慢慢倾上前蹭着他的鼻梁，“我没看出来有什么不一样。”
　　路屿只感觉到一张帅脸近距离靠近，尤然睫毛浓密纤长，他看着映在路屿瞳孔里的自己，良久后撤回到原位，“说话，我猜不出来。”
　　尤然的嗓音带着一点沙哑。
　　“三十来位领导往那一坐，审我跟审犯人一样，处理结果十来天就到市局。在此期间不得随意出入云阳市，手机时刻开机，随叫随到接受检查监督，尤然啊尤然，你可真是我的……”
　　“真命天子？”
　　路屿勺子扔进粥碗里，“败家儿子。”
　　尤然噗嗤笑出了声，但是呛到了又不得不转过头咳嗽两下，“那你对儿子就这态度？”
　　路屿放下粥，连忙抽几张纸递给他，另一只手往水杯里倒水，像极了丫鬟，“一，我还没结婚，所以没有儿子，二，你要是我儿子，我直接给你打的哭着写检讨。”

　　尤然换了个盘腿坐的姿势，“钱云鹏那几起案子查的怎么样？”
　　路屿起身坐在他旁边，手里还端着尤然喝剩的半杯水，“我亲自审的，起初还跟我龇牙咧嘴叫板，我和他提冷滦被我开枪爆头后，丫的对自己的干的那些事供认不讳，招的那叫一个干净，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额外交代了藏白曷的地点，让赵乾和周弘搜了以后，叫禁毒大队一锅端了。”
　　“不该说的，有什么？”尤然试探性的问。
　　路屿伸手掐着他的下巴，让他面对自己，“你想知道什么？”
　　尤然顺着他卷起露出毛线圈的袖口，看向隐藏在其中的骨节有力分手腕，手向一侧拍了拍，“不想知道，没有兴趣，粥不错，你要是会做更好，明天带我去检查，我再睡会。”
　　他灵活的从路屿的钳制下逃离出来，背对着路屿把毯子提到鼻尖。

　　傻子，他说你已经开始进入倒计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