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尘劫》三千界

11、11、相亲

　　两人回到家中，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邢锐算算食材上午出去前已经清洗过，估摸着做饭还有点儿早，于是先回自己的房间冲了个澡，然后去厨房，不紧不慢地准备晚餐。

　　却说小巾，三分钟冲了个澡，脏衣服一扔，打个响指弄干了头发，拎着那几本书回了书房。他朝厨房那边小心张望一番，关上门，把书往办公桌上一放，盘腿坐入桌后宽敞的黑色真皮椅里，然后……

　　一手捏起清心印，一手哗啦啦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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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代数学的基础知识体系主要由当代欧洲的数学家构建。十七世纪到十九世纪的年代，世界的数学中心在欧洲。

　　那些数学家中，不少人是当时的贵族，一出生就拥有相当的财产和地位，出于兴趣的原因和打发时间的目的研习数学。其他平民出身的数学家，也往往因为获得资助或学术交流的关系，与这些学者贵族有所结交。

　　很“不幸”，因为师兄的关系，小巾也曾经在这个圈子里交游玩耍。

　　虽然小巾从来搞不清楚，或者说懒得搞清楚，那些高鼻深眼的先生们“扭来扭去”的名字，但他好奇心切，天资聪颖，对当初曾经苦恼过的问题至今记忆犹新。

　　加上修行到了他这般的层次所拥有的过目不忘的本领……

　　所以，小巾很快“温习”完了那三四本书数学书。余下一本讲述金融证券的基础书稍微翻得慢了些，也不过一盏茶而已。

　　书看完了，小巾跳下椅子，伸个懒腰，微微一笑，神气活现地往厨房去——他真的不是去催邢锐哦，他只是去问问邢锐怎么网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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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开放式的厨房连着餐厅，餐厅连着客厅。因为小巾喜欢蹿来跑去，加上今晚也没有做什么油腻的菜，门都没有关。小巾走到客厅时，邢锐正站在电子炉前煮着汤。口袋里的老古董手机响起，邢锐接了起来。

　　小巾闻声止步。他听力敏锐，将那头的声音也听了个清清楚楚。

　　“喂，邢锐啊？”

　　邢锐微微一讶：“赵哥？”下午刚见过面，怎么这会儿又打电话？好在赵永刚的声音听着不像着急的模样，邢锐随即放下心来：“有什么大消息，赵哥？”

　　“大消息一条——没有，小消息倒是有一个。邢锐啊，你也二十六了……小湖她公司里新来了个姐妹，你看看，要不要一起吃顿饭什么的？”

　　邢锐怔愣：“相……亲？”

　　“是啊。咳，别害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

　　邢锐盯着面前的锅盖柄儿，心中茫然：“我……”

　　“嘿嘿，我就知道，你小子脸薄。你想想再说，明后天给我个回音就行。”

　　“……好。谢谢赵哥。”

　　“说什么那！自家兄弟。就这样啊，我挂了。”

　　小巾在客厅里站了一会，转身回了书房。他打开电脑，在网上逛了好一会，总算弄明白这么几件事：

　　1、相亲就是现代版的媒妁之言效果减弱版；

　　2、相亲成功一般会在半年到一年半的时间内结婚。

　　正待继续钻研这一问题，邢锐走进书房喊人，小巾心虚手快，连忙关掉了网页。却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晚饭时间。

　　邢锐以为小巾是重新捡起书本，难免开头艰难，于是宽慰了几句。

　　小巾心不在焉地应了几声，瞧瞧邢锐，到底没有问出“你要相亲么”之类的话来。

　　这一顿饭，两人各有心事，吃得索然无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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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饭，小巾蹿进书房，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电脑。

　　邢锐收拾桌子和盘盏，把小巾换下的衣服搓搓领子袖口，扔进洗衣机。他虽然知道小巾在玩，却到底明白心急喝不了热粥，也并不想逼着小巾一口吃成个胖子，故而未说什么，照旧削了盘水果，端去放到小巾手边，然后自己回房间歇息。

　　小巾最爱水果。

　　可那盘水果，今晚却没有人吃。

　　小巾转来转去，转到了几个最大的相亲网站上。他把邢锐的条件简略一番，在论坛里放出来探了探口风，结果招来了一大堆各式各样的回帖：

　　“一个月五千是什么工作？福利怎么样？父母的经济情况呢？”

　　父母……

　　“你好，我今年二十三岁，是XX福利工厂的工人，每个月收入一千五百块左右。我性格温柔大方，家务娴熟。我的父母也是很好相处的人。如果有兴趣，请和我联系。”

　　福利工厂？残疾人福利工厂？

　　“当过兵又有点儿身手长得也不错？可惜有残疾，不然姐姐我包了他！”

　　包？！

　　“他妈的现在的女人只要有工作又长得顺眼，一开口就要房子车子，人还得英俊专一会干家务，最好还死了爹娘……老子我一个月三千块，上有父母下有弟弟，除了恐龙谁也不肯看我一眼，如今有哥们你陪我养龙，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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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巾呆呆地望着液晶屏好一会，赤足一踢，踹掉了电脑的电源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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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书房里出来，小巾出了会神，不知为何，忽然觉得，自己应该提醒一下邢锐。可是餐厅没人，厨房里也没人，而佣人房的门已经关了，灯也没开着。

　　小巾在门前止步，有些不知所措。方才他没有细想，现在才觉出尴尬来——提醒什么呢？相亲也好，结婚也罢，毕竟都是邢锐的私事。

　　其实里头的邢锐，这会儿还没有睡，可是小巾站在门外，却并不知道。按说小巾修道有成，不该如此无知无觉。只是小巾涉世不多，所以，凶兆吉兆、恶意杀意，小巾固然十分敏感，可像邢锐这般对他心无恶念的人，隔着一扇门，闭着眼睛躺在那，呼吸心跳虽然听得到，但以此判断是睡着了还是没有睡着，小巾却是不太会的。

　　局促间，小巾也没有想用法术透视。他只是犹豫了一会，便蹑手蹑脚地回房了。

　　再说邢锐。他听得脚步走到自己房间的门前停下，有些不解。静静睁开眼，朝门口望了望，终是没法当作不知道，于是开口道：“门没锁。”

　　却没有回应。

　　邢锐心下奇怪，起身下床，去开门。冰凉的黄铜把手轻轻一转，厚实的木门无声无息地敞开。

　　然而，门口已然无人。

　　这一边，小巾回到自己房间，爬上大床，钻进被子里蜷成一团。

　　他起初上山时，若是夜里一人害怕，还可以去师兄师姐们那里霸床。后来师兄师姐们一个接一个应了劫……

　　眼下，偌大的一间屋子，独自一人的空旷，空调带来的凉爽，实在是有些生冷。就好像那寂寞，沁凉如雾，无孔不入。

　　那一边，邢锐略愣了一下，随即想到小巾练的那趟拳：招招有势，虎虎生风。于是也便释然。

　　——世家公子么，为了健体防身而请名师点拨身手，也是常有。

　　他重新躺回床上，出了会神，伸手朝床头方柜上一摸，摸到那个相框。他也不想开灯，只把相框拿过来按在胸前，想着白日里的所遇，想着赵哥电话里说的事，想着过世的母亲，一时间，心中茫然，思绪苍茫。

　　一色月光，两厢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