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遗痕》同敞

9、第 9 章

　　“哎呀！秦局长别来无恙，是那阵香风把您老吹来了！”院长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脸上的横肉被他的笑容挤成一团。
　　“少在这贫嘴，快把绍忠的病给我说怎么回事”秦老先生的话干练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直奔主题。当主治医生说过情况后，秦老先生只点了点头。打了一通电话，就匆匆忙忙和“二虎”出去了。二虎刚见到他的时候还是有点紧张的。后来才知道，原来他俩一黑一白是死对头；他和秦老先生像猫和老鼠似的斗了一辈子。
　　二虎上了车，秦老先生在副驾驶。二虎道：
　　“先生最近可好”
　　“快他妈开车踩油门，再晚会儿绍忠就去阎王殿报道了！”这时的二虎才瞬间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豆大的汗珠从二虎坑洼的侧脸滚落下来。熊掌般的大手紧紧握着方向盘。伴随着一阵阵后车尾烟，他们离开了医院前往w市取血。后来听说他们一路上闯了十几个红灯。打那次后，二虎就在再也没开过车了。后来听二虎回忆道：
　　“他娘的一路上闪烁的猴屁股我看见就烦！就加劲地踩油门，老秦被吓得山羊胡撅起多高来，哈哈……”二虎笑得确实不怎么样，跟迟钝的锯子拉木头似的震得人心中乱颤。
　　他们俩人站一块的时候真像地狱中的一对索命鬼。掌管着生杀大权！一个瘦的干巴巴的小老头，两鬓斑白，头皮几缕陡峭的头发颤颤巍巍，两眼散发出微微幽光，仿佛能把人吸进去找不着影。另一位个头都快顶到门框了，双手如两对蒲扇，脚上的大黑皮鞋出了号。跟当年佩里将军威逼日本打开国门的大黑船似的。衣服被撑得鼓囊囊，脑门剃的倍儿亮、狮子鼻、大方口、脖子纬度比脑袋还粗。我曾经亲眼见过他三口抽完一根烟，跟个大出气筒似的。虽然他们面容凶神恶煞，但他们的心肠是热的暖的。暖得像壶开水，热的像开了皮的烤红薯。也正因为他们，父亲的生命方才得到延续，也因此活了下来。
　　伴着一声接一声的咳嗽，我用力睁开了眼睛，望到了雪白的天花板，右边的墙上依旧和睡前看到的一样分布着大大小小梅花般的血点。那都是父亲的杰作，看到了因猛烈咳嗽而使整个床都乱颤的父亲，浑身的绷带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雪白，我用力咬了下嘴唇尝到了一股子血腥味，像生锈的铁渣泡在水中的味道。原来一切都是真的！相比起现实，我更希望这是一场梦，这场梦快点过去吧，因为太过于漫长，夹杂着身心折磨的梦，已快分不清楚现实与梦境了。曾经可以吃六个馒头的父亲，现在竟连小便都不能自理！这让我怎么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此时的我真想用二十年的寿命换回父亲健康的身体。母亲忙的不可开交，因为父亲的牙齿无法咬嘴，又要不停的吵着要喝水，要吃饭。母亲把香蕉一块块切碎在热水里泡着喂父亲。父亲每吃一口，嘴里的蠕动连带着门牙瑟瑟发抖。我不敢再看，五脏六腑都紧绷成一团。
　　“你是谁呀！”背后传来了父亲惶恐的声音。我吃惊地转过身来看着父亲，同时，父亲也吃惊的望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