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上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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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盼了好久终于把梦实现......”
工作室里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啊，不是，这些都没有。
总而言之，《牧风少年》第三季终于上映啦。
“虽然我有请宣发，但诸位还是该转发的转发该安利朋友的安利，一起为上映造势。”
初吾话音刚落，乘乘便举起手机在他眼前晃：“吾哥，这也是您请的宣发吗？”
只见屏幕上拉起红艳艳的横幅，再定睛一看，数条横幅上都用金字或白字明显显地写着：《牧风少年》第三季开播啦！
好土，好有个性，但初吾能确定这不是年衡公司的手笔。
“应该是粉丝朋友的整活。”席除说，“我还看到有人在砖墙上刷白漆，/写什么：牧风少年，有生之年。”
“在哪儿在哪儿？我也要看！”乘乘收回手机，立马蹭到了席除旁边。
“让人等太久，可不就十八般武艺样样上全了嘛。”连灯雨连大佬靠墙打坐，老神在在道。
初吾心下一动，是砸吧出大佬这话里有话。
另一边齐导提议着：“要不点个什么庆祝一下？”
“齐导您请客啊？”乘乘欢脱地问。
“嗯，你们随便点。”齐导大方地一挥手。
“我想要树屋家的冰淇凌蛋糕！”乘乘积极回应，瞥了眼欲言又止的小除，补充道，“麻烦给席除也来一份，我要蓝莓的，给他点树莓的。”
“那肯定也少不了酒，但工作室小孩多，就点些鸡尾酒好了。”连大佬慢悠悠道。
“小五你呢？”齐导问。
“我就不用啦，待会儿中午要陪人吃饭。”初吾笑笑，冲倚在办公桌前的白石喊，“师兄，抓紧机会，坑一把齐老师啊。”
“他已经用我的外卖号点了。”齐导扭脸瞅了眼用自己手机埋头刷新闻的亲学生，无奈笑道，“总算一块大石头落地了。”
“而且很快新成员进来，咱也不用那么累了。”初吾说，“还得拜托老师您手下留情。”
“放心，不合格的我直接交给连灯雨，不会直接让你给裁了。”齐导解释道，“以前主要是我没心力带，有连老师在就不会出现这问题了。”
“合着你把我喊回来是给你带新人的？”连大佬不满意地反问。
“还想让你做第四季的动作导演。”齐导一本正经道，“另外你不是还要改编《纵》吗？”
“打住打住，目前连剧本都没捋出来呢，真改编出来估计至少得等两年。他那故事新颖又自成一套逻辑体系，稍微哪一点讲不好，整个体系就崩盘。要不是小初说这作者情况特殊，我非要跟他聊个三天两夜，把他脑子里最深层次的东西挖出来。现在只能一页一页看他的漫画原作，用我的理解去揣测他的深层含义了。”连大佬难得地长吁短叹道。
初吾便主动自荐道：“大佬，您要是遇见什么地方看不懂的，可以来问我，当时加贝老师有跟我讲过故事的立意和构思。”
“据说这个加贝还是《牧风》的铁杆粉丝，他那作品还是有些齐导当年的影子。”连大佬若有所思道。
“我当年有什么影子？”齐导自嘲道，“不过这位加贝小友确实给了我们《牧风》很大支持，当年在网上很火的那种《牧风》人物关系图就是出自他之手。我记得我那会儿让你们谁去蹲个周边链接，结果没一个帮我抢到。”
“您大可去联系他啊。”初吾也不禁惋惜，“他肯定把图和同人本都双手奉上。”
“没办法，我们齐导内心就是个社恐，当时贼喜欢人家的画儿，拿小号去评论赞美，就是不敢登大号求合作。”连大佬摇头，啧啧嫌弃道，“他要不那么社恐，估计早能拉到投资，不至于断更整整三年。”
这......果然是有内情。初吾嗅到一丝不同寻常，工作室其他默不作声的同学们都悄悄竖起耳朵。
“你这就逮着机会抖落我黑历史了？”齐导似笑非笑地反问，吃瓜群众也拿捏不准大佬心情，有俩当机立断，用着要为考试做练习的借口溜去休息室。
初吾是想留下来吃瓜，但又担心两位老朋友掐架，左顾完了右盼；只白石一人不动如山，甚至往工作室的大群里发了个“《牧风》粉丝井盖作画庆祝第三季开播”的小视频。
“但要不是你那么冲动，我们原本的工作室不会解散，你也不至于和嫂子离婚，潦倒堕落整整三年。”连灯雨平静道，波澜不惊得仿佛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所以你之前一直不同意回来，是还在怨恨当年的事情？”齐久自顾自拖了把转椅坐下，与墙边的连灯雨平视着。
而连灯雨别开眼，说：“我要是怨恨，你压根不可能联系得上我。今天是好日子，本来不应该提这些陈年旧事，但想着还是跟他们说一声吧，好歹这么多年的青春，全砸在《牧风》里头了。”
“另外，嫂子联系我了，小初这个宣发厉害啊，海那边都这么快得到消息，说十月十六日，《牧风少年》重磅回归。”
“久老师，你以为如何呢？”
好半晌，齐久缓缓开口：“但我已经联系不到他们了。”
“你丫的，还是这死怂样子！”连灯雨一拍他自个儿锃亮的脑门，“联系不到不知道来问我啊？等你小半个月了，到现在动画上映，你还打死说不出个子丑寅卯！”
“那不是等你丫的给我个台阶嘛。”齐久放松了绷紧的肩膀，“欸，小白，你看看外卖到了没？”
“还有两分钟到，我喊乘乘和小除下楼去拿。”白石滑动了下手机屏幕。
连大佬从软垫子上梭下来，“我跟你们一块去，暂时不想看见你老师这鬼样子。”
“赶紧去吧，那俩小孩点的冰淇凌蛋糕，晚了估计得化没。”齐导宽容地摆摆手，冲休息室喊，“你俩也是，别听墙角了！”
初吾便安静地看老少四人前后下楼，累了换一只手托下巴。
“话说，齐导您是干了什么冲动事儿啊？”
剩齐导一个，好说话。
“我有必要跟你交代清楚么？”齐导以退为进。
“主要我现在是工作室老板，必须得知道旗下作品的各种渊源，怕以后有心人挖黑料出来嘛。”初吾眯了眯眼，不戴眼镜他眼前就容易模糊一片，但眯起来看还是能看清楚。
“行吧，人在屋檐下，还是得低头。”齐导不遮不掩地调侃，随后正色道，“当时是第二季制作遇到资金瓶颈，大家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我不得已去参加了个招商酒会，试图为工作室拉来一笔投资。”
“大概酒过三巡，其中有个老板便要带走酒会上的一个女孩，那姑娘看着很年轻，像是在校大学生兼职做酒店服务员。我猜到那老板是什么意思，但就故意给自己灌酒，装作没看见，毕竟我是去拉投资的，不是去惹是非的。”
“然后就有个年轻小伙子站起来，厉声制止老板对姑娘动手动脚，结果被老板甩了一沓子钱在脸上，让他拿钱滚蛋别多管闲事。那老板还环视了包厢一圈，大家都被吓得不敢动弹，那姑娘也被吓愣住了。我应该是喝酒喝上头了吧，当时把酒瓶里最后一点儿酒倒完，泼了那老板一脸，再一瓶子把他砸了个头破血流。”
“后续的事情就是我在看守所里醒过来，得知我要赔多少多少钱，还得吃几年牢饭。我前妻为了这事儿，跟她已经决裂了的家人求了很久，托关系把我从看守所里弄出来。工作室呢在老连的带领下，磕磕绊绊完成最后的作画，最后一集上线，工作室原地解散。然后我前妻听从她家人的安排，和我离婚，出国开启新的生活。”
“我潦倒了三年整，如果那天在桥上没遇着你，估计还得潦倒下去，《牧风》也可能这辈子都画不完，根本想也不敢想有今日的光景。所以老连说的没错，我那一时冲动，毁了我们一群人的心血和青春。而我前妻说我是个彻头彻尾的理想主义者。”
“理想主义者，不得好死，我大概有点懂她当时的意思了。”
齐导徐徐说完，站起身来：“嗓子有点干，去倒点儿水。”
初吾先他一步进了休息室，待到他进门，递予他一杯配好的温白开。
窗帘大开，外边晴朗的秋光涌进室内，亮亮堂堂；而门外传来同事们的闹闹腾腾：
“师父，您快一点啦，冰淇凌要化了！”
“白前辈，我拎那提酒吧，你别晃洒了！”
初吾轻声说：“但现在《牧风》如约上映，应该说理想主义者，向死而生。”
“不是所有理想主义者都能遇见橄榄枝的，小五。”齐久笑着叹息道。
“所以，合作愉快啊，齐老师。”初吾伸出手。
齐久怔了怔，放下水杯后回握住他，“合作愉快，初先生。”
“对，没错，我是齐久，但那又怎么样呢？”
“谢谢你救下我学生，我也希望你不要把他那些胡说八道记在心上。”
“我要怎么写故事结局都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也没有打算把故事的后半部分放出来，所以你应该没资格过问此事吧。”
“是，这该死的玩意儿承载了你们的青春和童年，但......它也毁掉了我的一生啊。我已经穷途末路，想后半辈子放过自己。感谢你的喜欢，感谢你们的喜欢，恕我承受不起。”
初吾记得两年前，他怀着忐忑的心情拨通了齐久的电话，想若白石那天说的都是真的，那他是否有机会了解到这个令他、令他挚友心心念念的故事，真正的结局。
但故事的创作者却告知他，这个故事确定是个悲剧，而且还是个没法公之于众的悲剧。
劝他不要再等下去，没意义。
“齐老师，请您先冷静一下，听我说几句，好吗？”初吾抓着手机，站在大桥栏杆边吹着江风。
他在这里救下偶像的学生，听人絮絮叨叨，半迷糊半清醒讲了个他曾经知晓的故事。
“是我拖了老师的后腿，他对我失望到要放弃这个故事了。”一袭白衣在夜风中飘摇的游魂喃喃自语，“我不想让他放弃，你能帮我吗？”
“你帮我，我就不跳下去了。”
那时的初吾刚刚经受失恋、友人出事以及家族针对三重打击，自己的状态都不比那游魂好多少。
甚至想着，跳啊，我跟你一块跳，跳完就不会有那么多事了。
但他偏偏又是个不愿甘心的，他什么时候都是个不愿甘心的。
“我帮他的话，他会给那故事一个圆满的结局么？”初吾问。
“会吧，他是个很心软的人。”白石说。
初吾答应了，也许是人命关天，也许只是单纯地想给故事一个好结局。
耳边的风声过了好一阵，初吾清晰地听到对面沉闷地应了声：“嗯。”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娓娓往下说道：“我大概入坑您这故事八年了吧，刚开始看的时候，你们才做到第一季的第十三集。而向我推荐这部动画的人，也因为受你们的影响成为一名漫画家。我自己呢，被你们描绘的理想国的景象给迷住，慢慢地改变了自己沉闷无趣的性格。您也许听很多人说，《牧风》是青春是童年，但对此其实没多大概念吧。我刚刚跟您说的，就是一部《牧风少年》带给我们的具体意义。”
“我不清楚您到底遭遇了什么，站在道德制高点请求您继续画下去也着实不讲道理。我今天给您打这个电话，是告诉您我想和您一道完成这个理想国的建设。《牧风》停更的原因我大致有了解，资金不够我来凑，如果人手也不够，我就去请。”
“您看，您愿意给我，给我们这个机会吗？我记得您曾经在《牧风》第二季第一集的末尾彩蛋写道：《牧风》是您人生中为数不多的意义。所以，您愿意给您自己这个机会吗？”
齐久同意了。
白石说的没错，他就是一个很心软的人。
心软的理想主义者。
正式的合作商定后，初吾伸出手看向这位年长他十多岁的前辈，说：“祝我们合作愉快，齐老师。”
齐久犹豫了一会儿，最终眼底乌青舒展，缀着青黑胡茬的嘴角勉强勾出笑容，回握住他的手说：“合作愉快......初先生。”
作者有话说第25章 上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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