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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女萝草,菟丝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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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的山茶开得繁茂。
沈即月这次的伤养到了春分后,人沉默了不少,话也少,脸上俏皮和熙的笑也不见了踪影。坐在石凳边看春漠来来回回忙碌的收拾着东西,顾乔野说要带他去边淮,其实这院子里也没什么好带走的东西,只是一些衣物及常备物品,但也让春漠忙碌了半日。
顾乔野微微心疼,尧环眼里少了星星点点的光,那代表着希望,却在简东南死后,沉寂下去,不复再见。他低头绞弄着指尖一丝落发,垂目的样子像朵被雨浇透了的山茶花。
顾乔野蹲身在他旁边,拢着他的手,抬眸看他,柔声说:“去房里看看还有要带的东西吗?”
沈即月没头没尾的说:“我房中有能发出叮铃响声的东西吗?”
顾乔野不知如何回答,想了片刻说:“到了边淮我让琼华去镇中买串风铃。”
沈即月又沉默下去。
春漠说:“将军,都收拾妥当了。”
顾乔野说:“尧环,我们该走了!”
沈即月依然没开口,只轻轻抿着唇,起身往院外走,自顾自钻进了车辇里。
边淮的草野在入春后进入疯长季,打眼望去,一片翠绿盎然,半山坡上密密麻麻的牛羊与马匹自由踏蹄于广阔的山脉。戟老远就嗅到了味儿,撒丫子狂奔,惊得马儿仰蹄,差点掀翻了身后的车辇。
“戟~”顾乔野的声音从车辇中传出:“站远些!”
戟甩了下硕大的脑袋,踏着粗壮的爪子乖乖往后退了几步。
顾乔野先跳下了车辇,戟刚想冲上来,他赶紧制止了它:“站那别动,你会吓到尧环。”
比起两年前,戟的身形的确壮得有些吓人,它委屈的嗷嗷出声,就地趴下,深色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车辇。
“将军,”琼华带了一队兵专门来了城门迎接。
沈即月提了袍轻跃下车辇,边淮一望无际的草野让他的心情顿时舒畅了不少。
戟龇着牙站起来,发出低吼,做出一副准备攻击的姿势,顾乔野瞄了它一眼,它又只得乖乖趴了回去。
琼华看着来人,怔了片刻,这是夫人?生得好生妖艳!
“夫人?”琼华嘴巴没关牢,愣愣的试着唤了声。
这一声唤得,几人齐刷刷愣在原处,顾乔野轻轻挑眉,清了清喉咙说:“叫公子,以夫人之礼待之。”
琼华赶紧回神,抱拳道:“公子,琼华失礼。”
沈即月只颔首浅浅勾了唇,不太想言语。
顾乔野怜惜他长途跋涉,带着他往前走说:“先去住的地方。”
“将军,”琼华想叫住人,顾乔野却是没理他。
完了,融鱼公主还在院儿里赖着没走呢。琼华赶紧跟了上去,怕一会儿院中整出什么幺蛾子。
沈即月前脚刚踏进去,屋里便窜出个红影直扑顾乔野怀抱,他赶紧侧开身子,顾乔野皱眉,想躲开,但红影扑得飞快,他若是躲开,这红影必会扑个狗吃屎。
苍融鱼扑了个满怀,高兴的喊:“宁哥哥,你总算是回来了,融鱼在边淮等了你半月了,你怎么才回来。”
琼华赶紧上前说:“将军,那个……融鱼公主近日都住在此处。”
顾乔野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说:“融鱼公主怎的有闲情来边淮玩?”
苍融鱼说:“父皇要给我们赐婚,我等不急,就先来边淮了。”说着想去拉顾乔野的手,却又被顾乔野躲开。
沈即月微蹙起眉尖,不想看两人在此拉拉扯扯,抬脚往里间走,小声说:“春漠,去烧水,我想沐浴换衣。”
“我已给皇上回了书信,这婚赐不了,”顾乔野看着沈即月不理人,心道糟了,赶紧说:“琼华,给融鱼公主另外安排住处。”
“是,”琼华说:“融……”话没说完就被苍融鱼打断。
苍融鱼:“宁哥哥,那是你朋友吗?好生没有礼貌。”
顾乔野说:“不是。”
苍融鱼看沈即月身子有些单薄,不太相信的说:“那是你的副将?”
“是本将军内子。”
苍融鱼脑袋里嗡一声,顿时成了一堆浆糊,呐呐道:“……他,他不是男的吗?”
“琼华,把她带走。”顾乔野懒得和她费话,转身就走。
“我不走,我就要住在这里。”苍融鱼狠狠跺脚。
琼华说:“融鱼公主,这院子里房间不够。”
苍融鱼红着眼睛说:“我是你家将军的未婚妻,我可以与他住一间房。”说着提着裙摆往主屋去。
“公主,公主,”琼华追上去,又不敢动手,又不敢动脚,“公主,您看,您还是换个院子吧!”
“滚开!”苍融鱼不客气的正想踢门,春漠适时挡在门前说:“融鱼公主,公子正在沐浴,男女有别,还请公主自重。”
“狗奴才,敢挡本公主。”苍融鱼的泼辣脾气一上来就没个收手,一掌劈过去,弱弱劈在春漠肩头,春漠连动都没动一下。
顾乔野正在褪衣,听着苍融鱼在门外闹得凶,又拢了衣拉开门说:“琼华,拿绳子来。”
琼华果真颠颠跑去柴房拿了麻绳递给顾乔野。
顾乔野二话不说,拎着苍融鱼的衣领把人结结实实捆成了粽子。
苍融鱼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顾琢宁,本公主回宫要告诉父皇,治你犯上作乱之罪,你敢绑本公主,你敢……”
“把她带走,”顾乔野一挥手,把人丢给琼华。
“本公,本公主是你的未婚妻,你怎么可以,可以如此对我。”
琼华硬着头皮把人拉走,院儿里可算是安静下来。顾乔野再进屋时,沈即月正在披衣,乌发直垂于臀际,薄衫透过日光,映着若隐若现的春色,艳丽又旖旎。
沈即月侧眸看站在屏风那头一动不动的人影,幽幽说:“琢宁的桃花债都找上门了呀。”
顾乔野缓缓褪衣,低声说:“琢宁谁都不要,只要沈尧环。”
沈即月拿了干毛巾擦头发,顾乔野从后边儿一把搂了他说:“尧环,我想你……”
沈即月挣开他的手,垂目道:“我有些累了。”
顾乔野把人捞回来,固在怀里说:“为夫怎舍得让你累!”
沈即月勾了抹笑,狐狸眼里藏着诱惑,小声道:“我怕你未婚妻晚上来踢门!”
顾乔野轻轻咬他的耳尖,把人抵在窗边挨着吻:“所以,趁白天。”
沈即月被吻得喘息,侧了下头,看窗下人来人往,突然就感觉门外有道火热的视线,他不得已小声说:“琢宁,屋外…好像有人…”
衣刚褪了一半,顾乔野赶紧拉拢沈即月的外衫,危险的看向门边。掌风扫过去,门哐嘡一声被打开。
这不是——兴奋之色还来不及收回去的苍融鱼!
沈即月脸上的绯红瞬间爬了满脸,整个人都躲到顾乔野身后,恨不得钻进缝里不见人了。
琼华:这下可好,闯大祸了,坏了将军的好事。
顾乔野冷着声音道:“看够了吗?”
苍融鱼的母妃是南疆进贡给昌顺帝的圣女,南疆民风开放,圣女亦然,男女若是看对了眼,那便是天雷勾动地火,当场就能滚到一堆去,更不惧世人眼光。
苍融鱼哪里还有开始的泼辣劲儿,一脸没看够的小色胚样儿,讪讪道:“宁哥哥,你不娶本公主就算了,还看都不允许看了,真是小气。”
“还不滚!”顾乔野耐心耗尽,好好的春宵一刻,却被这个狗屁公主给打断了。
“嘁,不看就不看,这么凶干嘛!”苍融鱼一挥袖,呶了呶嘴还好心的帮他们把门再扣上道:
“你们继续呗,我找别人玩去。”
室内寂了半晌。
沈即月低着头,脸上烫得更厉害,快速的钻回被子里,把自己整个裹了个严实。
顾乔野靠过去,扯开被子一角小声说:“不继续了么?”
还继续个鬼啊!刚才差点就被人撞见了活春/宫,现在某个脸皮薄的人想死的心都有了,还能继续!
沈即月把被子扯回来,可怜惜惜的望了顾乔野一眼,裹着被子又翻了个身,顾乔野无奈,想把苍融鱼剥了皮的心都有了。
接下来的几日,苍融鱼日日往院里偷窥,每次都是情到浓时却发现有束火辣辣的目光赤裸裸的在观战。沈即月简直被她吓出心里阴影。接下来,顾乔野正式进入禁欲期,任凭他怎么哄,沈即月就是不干,甚至有了分房睡的打算。
苍融鱼今日难得在院中与两人一起用膳,边淮的膳食简单,她吃不惯,整日的呆在镇子上疯玩。其实她也不是喜欢顾乔野,就如现在,她突然发现她更喜欢沈尧环,长得太好看了。
苍融鱼冷不丁的冒了句:“环哥哥!”
“……”沈即月被呛得咳嗽,这融鱼公主,莫不是中了邪。
苍融鱼单手托着腮,慵懒笑道:“你怎么长得这般好看!”
顾乔野咬牙切齿,眼中迸射着杀人般的星沫子,一字一顿的说:“苍,融,鱼。”
当着他的面儿,调戏他的人,找死!
苍融鱼也瞪他:“宁哥哥,你不娶本公主,还不许本公主再找一个驸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