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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蜜里甜,罐里酸 ...

  •   大中午,几丝细雨飘一阵又停了一阵,院儿里搁了块烂木板,白布遮了具男人尸体,桓泽看横陈在院中的尸体问:“什么时间死的?”
      丹实说:“昨儿个夜里,上半夜还听着在嚎,下半夜便没声儿了。”
      “拉去山上挖个坑埋了,别搁院儿里了,”桓泽说:“公子还病着,主子吊着心,别让这倒霉玩意儿放这触霉头。”
      “嗯。”
      这尸体便是上次去鸿泉山庄的路上遇着的被绑之人,桓泽倒是问出些零零散散的话,但是此人早已被净世果折腾得神神叨叨。前些日子院子里遭了袭,便没人管他,这家伙离了果子没出几日便一命呜呼了。
      “主子。”桓泽立在门口,小声说:“从码头出来截的货全是普通烟叶,我们被骗了。”
      顾乔野正在给沈即月换药,指下轻轻带动纱布。
      “嘶!”
      “疼吗?”
      “嗯。”
      “我轻些。”
      桓泽顶着张大红脸做了回透明人,赶紧说:“主子,我晚些再来。”
      沈即月昏昏沉沉睡了好几日,今日总算是清醒了些,腰上的刀口太深,依然隐隐作疼,身上的大小刀伤倒是好了个七七八八。
      “边淮的战事如何了?”沈即月声音还有些嘶哑,轻声说:“别耽搁了。”
      “有琼华和孟光在,不会有事,”顾乔野说:“桓泽没与你说谢重英之事是我吩咐的,你别怪他。”
      “我没怪他,”沈即月声音细如轻泉:“他也受了伤,如何了?”
      “已无碍。”顾乔野轻轻吻他的发鬓,说:“你怎么不问问我?”
      “问了,”沈即月勾了抹浅笑:“你没听到吗?”
      “狐狸,”顾乔野也翘着唇角道:“刚醒就开始勾魂?嗯?”
      花圃的山茶长得好,已结了花骨朵,半开不开的样子,拢在沉了一半的落日里,倒像是红了粉颊的美人妆。
      院外响了一串铁马声,半晌后,春漠端了药进房说:“将军,那个…鸿少主来了,说是来看望公子。”
      “他如何知道尧环受伤?”顾乔野把沈即月扶起来,接过春漠手中的药碗说:“乖乖喝,放了怡糖,不苦。”
      沈即月是真的喝药困难户,这半苦不甜的药,喝一半吐一半,好不容易呛了半碗下去,眼泪也不听使唤的往眼角外挤,看得顾乔野心疼得直皱眉。赶紧给他口中递了颗梅子说:“压压苦。”
      顾乔野说:“鸿余歌与外海私货有关,我得去看看。”
      沈即月拽着人的袖子不撒手。
      顾乔野以为他在害怕,毕竟两次袭杀,这次还差点要了他的命,他放轻声音,在沈即月唇上轻啄了下,哄道:“你再休息一下,桓泽在门外守着,不会有事。”
      沈即月抬眸看着他,把眼尾那点儿可怜惜惜尽数露给他看:“我也去。”
      顾乔野看着那丝儿撒在眼尾的娇,硬生生憋出句话:“你有伤在身,好好躺着。”
      “大夫说,我得下床走动,否则伤口长得不好会难看,会留疤。”
      这下床走动跟伤口留不留疤有什么关系?顾乔野想笑,狐狸是迫切的想知道谢重英败逃的线索。
      “那行,走动一下也好。”
      沈即月撑着顾乔野的手缓缓起身,刚站起来时,扯着伤口的皮肉一阵阵的疼,他没敢哼声,怕顾乔野又让他躺回去。顾乔野扶着他,说:“别急,慢一点。”
      两人缓缓行过回廊,见着立在廊下的鸿余歌和高苇湘。还没待沈即月说话,鸿余歌便首当其冲的冲了上来,开口道:“尧环,我今日才听闻你受…”高苇湘赶紧撞了他一下,鸿余歌猛的收住声,又道:“受,受了风寒,特地来看看你,给你带了些补身体的药材。”
      “鸿少主有心了,”沈即月腰上有伤,连抱拳都免了,不想久站,轻轻扯了下顾乔野的衣袖,顾乔野便搀着他往厅里去。
      春漠懂事的在滕椅上铺了厚厚的褥子,顾乔野才扶着他坐下去。
      鸿余歌皱眉看着沈即月霜白的小脸,心疼说:“怎么伤……病,病得如此重。”
      沈即月说:“春寒,夜里风大,不小心受了凉。”
      高苇湘规规矩矩坐在一旁一声不吭,主要是顾乔野那杀人般的眼神,让他不敢越雷池半分。
      鸿余歌刚想再说话,顾乔野侧眸看了他一眼,冷冷道:“鸿少主,你从何得知尧环受了风寒?这般快马加鞭就赶了过来?”
      鸿余歌随口瞎扯,“我就是路经此地,顺道进来看看尧环,这才见着他重病如此。”
      “哦?还顺道随身带了诸多贵重药材?”
      沈即月扯了扯顾乔野的衣袖,似不想让顾乔野为难鸿余歌,顾乔野反手轻拍了拍他的手,看向他的眸子里溢满了柔情。
      鸿余歌扯着唇角笑,说:“本少主有钱,出门在外,免不了磕磕碰碰,随身带些药材又怎么了?”
      顾乔野冷不丁的问:“鸿少主做烟叶生意吗?”
      鸿余歌磕着茶碗,很自然的回答:“不……”话刚出口,又突的收了回来说:“做,这滕尾丘没有鸿泉山庄不做的生意。”
      顾乔野脸上的冷笑更甚,不再拐弯抹角,淡淡道:“那净世果呢?想必鸿少主手上的货不少。”
      鸿余歌手中的茶碗猛的一颠,茶水滚烫,他赶紧把茶碗丢在小几上,吹了吹被烫红的手指。
      高苇湘眉尖轻蹙,看鸿余歌一脸急燥的小样儿,想弄死他的心都有了。
      沈即月小声说:“春漠,去给鸿少主拿点素冰。”
      顾乔野眼中渐渐有了情绪,手里的力道重了点,捏得沈即月微蹙起好看的眉心,想抽回手,顾乔野却捏着不放。
      这该死的狐狸,自己都这般要死不活了,还担心着鸿余歌烫了手,若不把他捏紧些,他是不是要跑过去给人家吹凉凉了?难怪非要跟着出来,什么为了伤口长得好,为了不留疤,连撒谎都不会,亏得自己还如此担心他,他却心心念念只想着要见鸿余歌这小白脸。
      小白脸摆了一副懵懂的神情说:“什么净世果,平乐还真不知道。”他礼貌接过春漠递上来的冰碗,与沈即月微微一笑道:“还是尧环贴心,这素冰来得还真是及时,否则这手怕是得起水泡了。”
      鸿余歌本也生得好看,凤眼微眯时上挑的眼尾带着些小小的诱惑,他说话间对着沈即月轻抛了个媚眼。沈即月颔首浅笑,觉得这鸿余歌虽生得好看,但总揣了一副不怕死的样儿。再看了眼坐在一旁的顾乔野,黑着脸杀气腾腾的样子,沈即月呼吸一滞,赶紧敛了眸回来,这是谁又惹了这尊煞神了?
      桓泽递上个木盒,顾乔野砰一下把木盒拍在桌面上,沈即月身子跟着抖了下,生怕那可怜的木盒也跟着这重重的一砸便粉身碎骨。他不解的看了回桓泽,难道是桓泽惹了顾乔野不开心?桓泽清了清喉咙,看沈即月一脸懵懂,这傻公子,还不知自己对着鸿余歌一笑,便能惹了身旁那尊煞神的雷霆之怒。桓泽不敢说,只缓缓退了出来,他可不想站在沈即月旁边连带着受了无妄之灾。
      “这盒子中的东西,鸿少主怕是不陌生吧!”顾乔野说这话时,并不是问,而是确认的对着鸿余歌说,再抬指掀了盒盖,盒中静静躺着两粒拇指大小的白色药丸,玲珑剔透,看着还让人欢喜,煞是好看。
      “这什么东西?”鸿余歌一脸惊讶的看着盒中的净世果道:“将军莫不是说的就是这玩意儿?”
      顾乔野挑了挑眉尖,没说话。
      鸿余歌看了眼高苇湘,示意他去看看,高苇湘抬指捏了粒净世果在指中,细细观察了片刻,刚想舔舔试试,却被鸿余歌死命踩了一脚,他没敢叫,急急把药丸放了回去。
      “鸿少主试试?”顾乔野笑道:“好东西。”
      沈即月也没见过净世果,好奇心作祟也想把这玲珑剔透的玩意儿拿在指中翻看翻看。不过顾乔野没作声,他也没敢动,主要是他那一身的煞气,甚是有些吓人。
      鸿余歌也不是没试过净世果,只是份量都很少,不会上瘾,但如此大粒,吃下去绝对成瘾,要命也说不定,他鸿余歌也不是傻子,犯不着争这一时之气。
      “即是好东西,将军还是留着自个儿用吧。”
      “这是什么?”沈即月实在忍不住,想抬指摸一下。
      房中数人却是异口同声道:“别动!”
      沈即月吓得指尖一颤,如遇了毒蛇猛兽般赶紧缩了回来。没好气的扫了眼房中几人。他还是个病患好吗?反反复复这样吓唬他,良心不会痛吗?
      顾乔野看着沈即月想笑,这傻狐狸,好奇心也忒大了。
      “今日多有打扰,即是已见到了尧环无事,那我便放心了。”鸿余歌站了起来,虽是想多看沈即月几眼,无奈今日顾乔野在此,他想多留也留不了,顾乔野咄咄逼人,若再呆下去,怕是这净世果一事,得让他逮着马脚了。“平乐还有些事未处理,改日再来探望尧环,先就此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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