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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夜沉沉,声细细 ...

  •   沈即月只注意着手中的书,没太注意顾乔野,仍轻念着:“其中有个不太起眼的仙门小族,叫‘合欢门’,这小仙门几百年间只收女弟子,从不收男弟子,却是在百年后为一人破了此例,收了一名风华绝代的男弟子入门。此人……”
      沈即月微张着嘴,突然就耳根通红,‘啪’一声合上了书,如烫手山芋般赶紧丢回书架上,又看了眼顾乔野。
      “嗯?”顾乔野挑眉,搁了茶碗站起来,缓步边走边说:“怎么不念了?”他在书架旁站定,似是很感兴趣的想执了刚才沈即月念的那册黑皮话本,刚抬了指,沈即月速度极快的把话本摁了回去,另一手又随手从架上抽了一册话本,道:“这本实属无聊,换一本念,这本不错。”
      “我觉得还好,”顾乔野的手扔停在黑皮话本旁边,单指轻叩,说:“听到一半,刚来了兴致,怎能半途而废?”
      “我觉……”
      顾乔野正对着屋门打断他说:“丹实!”
      沈即月急忙回头,未想指下的黑皮话本被顾乔野一把抽了出去。
      门口哪里有丹实?
      沈即月指下一空,怔了片刻,喊到:“骗子。”
      骗子正转过身,好整以暇的翻看起黑皮话本,沈即月想上前抢夺,骗子又侧了身,说:“刚才念到哪里?”骗子把人挡在背后,快速的浏览着书页,说:“这儿了,此人……”顾乔野看下去,却是眼神闪了闪,侧眸看沈即月,见他耳根红得都快与院中的红梅并论,他又把目光移回黑皮话本上,向后翻了两页,忍不住笑出了声,而且声音还放肆的越来越大。他的尧环,还是单纯得很。
      沈即月一把拽了他手中的话本,转身就跑。
      顾乔野手还停在半空,保持着执书的动作,那抹月白在拐角处“砰”的关了木门。
      那是厨房,应是寻火去了吧!
      顾乔野敛不住笑,负手步回院中,喊了声:“读书人怎可焚书?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沈即月指尖捏着话本,像揣了团火,在厨房里来回踱步,不知是烧呢?还是不烧呢?桓泽站在门口,从门缝里打量进去,不明就里暗搓搓的又回头看了回顾乔野,见他主子眼角的笑都快溢出了折子,这是有多高兴?
      主子的心思,他自然不懂。
      沈即月在里间踱了一刻,他是读书人,焚书这等事,他却是做不出。讪讪拉开门,又在门口站了半晌,桓泽小声唤他:“公子?”
      沈即月瞪他,把手里的书狠狠揉进桓泽怀里,恶声说:“书架上的都要清理干净。小不正经!”
      小不正经摸了摸鼻子,一脸莫名其妙的看沈即月步出院子,顾乔野以口型道:“都留着!”说完小跑回屋子提了翘头小衣架上的氅衣追着沈即月出了院门。
      桓泽讪讪站在风中,抱着黑皮话本怔了半晌,弱弱对着风‘哦’了声儿,自言道:“这话本惹着谁了?”说着边翻着页边往石凳上坐下来,准备也欣赏欣赏公子要清理的所谓不正经的书。
      沈即月要去书斋买点能入目的书,顾乔野随后追了上去,帮他披上氅衣说:“看着挺气的!”
      “骗子,”沈即月拢紧了氅衣,一想起刚才黑皮话本上的言语和插/图,瞬间又红了脸,气愤道:“上梁不正下梁歪。”
      顾乔野还真被沈即月逗得哭笑不得,说:“话本是你挑的,故事是你念的,怎么就变成我这上梁不正了?”
      沈即月小声嘀咕:“上行下效,还不承认。”
      顾乔野没听清,说:“嗯?”
      “今日镇子上有晚市,”沈即月扯了扯顾乔野的袖子说:“不如我们就在镇上逛一会儿可好?”
      顾乔野突的停了脚步,沈即月不解的看他,问:“怎么了?”
      他俯身靠近,轻点了下尧环的鼻尖,又继续往前走,挑着唇角说:“本将军陪逛很贵的。”
      沈即月却说:“我没钱,但很值钱。”
      顾乔野轻捏了下掌中的柔夷道:“我不在,你不准独自出来瞎逛,滕尾丘本就不是个太平的地儿,加之一万金的诱惑,江湖上不少杀手都会被迷了眼。”
      沈即月乖巧的点头嗯声。
      顾乔野又说:“我会想办法尽快把你接到边淮去。”
      沈即月低头盯着与顾乔野十指交握的手,闷闷说:“昌顺帝没杀我,太后也没杀我,谁又会想要买我的命?”他抬眸又看了眼身旁的人。
      顾乔野紧了紧他的手,思忖片刻才说:“你那日去玉淑宫,玉贵妃都与你说了什么?”
      沈即月不解,沉默半晌,猛然惊醒道:“他们或许以为我什么都知道。”
      顾乔野定定看他:“实则玉贵妃什么都未与你提及?”
      沈即月满眼的失落说:“嗯,我问了,母妃却不愿与我说。”
      “玉贵妃想要保护你的,你知道的越多越危险。”
      沈即月无声的看着两旁寥寥无几的钻天杨,枝头上已稀稀落落起了些翠绿。谢重英败逃一案一点头绪都没有,却被暗中之人围追堵截落到现在这副田地,沈即月在想,会不会再连累顾乔野也身陷囹圄。他是中都的守护神,若是没有他,北虞长刀早已把中都吞食干净。
      “想什么呢?”顾乔野见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沈即月浅笑道:“我在想院子里是不是真要种颗红杏。”
      “想攀墙?”顾乔野一把搂紧他的腰说:“嗯?”
      “将军不是明日要启程回边淮了吗?”沈即月狐狸眼微挑,舔了舔唇笑说:“天高皇帝远,你还能管得了院儿里的红杏攀墙否?”
      顾乔野不怀好意的说:“那明早红杏君可别想下榻。”
      沈即月一愣,半张着嘴半晌才反映过来,急忙道:“我买山茶。”
      “前边儿就是集市了,”顾乔野轻弹了下沈即月的额角,拉着他往前跑说:“走,去买山茶。”
      斜阳映在两人的脸上,镀上了一层暖洋洋的金色。沈即月侧头看他,顾乔野眼里有揉碎的霞光。
      *
      鸿余歌揣了满腹不快,约了一帮子娇纵公子包了整个官坊司寻乐。
      艳红的花瓣从穹顶洒落,琉璃灯透过红鸾纱帘摇曳,一屋的纸醉金迷,醉生梦死。
      鸿余歌手中捏着一颗纯白药丸,瞄了眼屋中群魔乱舞的男男女女。这药丸是他从海寇手里交易过来的原料制作而成,有个雅名叫“净世果”。这玩意儿服食之后能让人产生飘飘欲仙的幻觉,甚至在榻上能让人不知疲倦,但会让人奢食成瘾。不少世家公子却是以此为乐,净世果在滕尾丘一带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官坊司及勾栏院中风行更甚。
      “平乐,你是被哪只狐狸勾了魂?”高苇湘扯着喉咙笑,“他娘的,捏着颗净世果发什么呆!”
      谭云一把环了他的肩嘻笑道:“宝儿,来伺候你鸿少爷。”
      宝儿是官坊司的头牌小倌儿,人长得比个女人还妖娆,澄亮的琉璃灯盏衬着白皙细腻的皮肤如细瓷般,仿佛多用一分力便能把他碰碎了。两扇长睫如黑蝶上下翻飞,他提着酒壶赤着双脚乖巧步到鸿余歌身边,细声细语道:“鸿少爷万安。”
      鸿余歌挑着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美是美,可惜还真比不上沈即月三分颜色。他没接宝儿递上来的酒,只拍了拍自己的腿抬眼示意。
      宝儿捏着酒杯低头靠了上去,再把澄黄的清酒送至鸿余歌唇边,鸿余歌含着杯沿,抬手轻推酒杯,一饮而尽,轻佻说:“美酒配美人,可惜差了点儿意思。”
      宝儿柔滑的脚沿着鸿余歌的小腿往上滑,沿着弧度来回玩了几下,柔柔说:“鸿少爷喜欢怎么玩?”
      鸿余歌掀开宝儿手中酒壶的壶盖,把指间的净世果丢了进去,再捏着他白皙的手腕轻轻晃动酒壶说:“喝了。”
      “鸿少爷,宝儿可不碰这些东西。”
      “怕什么,”鸿余歌捏正他的脸,在他脖颈上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说:“助兴。”
      谭云左拥右抱,大嗓门又燥起来喊:“宝儿,喝给他看,别怂。”
      宝儿旋身站起来,顺着桌子走了一圈,给每人都满了一杯,再坐在桌沿边提着酒壶说:“那不如宝儿敬各位!”说着仰头就着壶口灌了口酒,清凉的酒水随着白皙的脖颈下滑,湿了一片罗纱衣。
      鸿余歌倒无所谓,双指捏着酒杯虚虚抬了一下,仰头而尽,桌上一片叫好声,酒盏碰撞之声。
      鸿余歌本也不是个什么洁身自好的主儿,净世果助兴是真,宝儿与沈即月有两分相似,鸿余歌服了净世果,幻觉里的宝儿便真成了沈即月,一晚的旖旎春色,他口中叫的都是沈尧环。
      宝儿好奇,只说:“鸿少爷,您叫了一晚的尧环。”
      鸿余歌皱眉,衣衫不整的看半卧在自己身旁的宝儿,看他眼角眉梢与沈即月那两分的相似,最后轻叹了口气说:“美人如玉,可惜难求呀!”
      宝儿声如翠珠,轻声道:“这滕尾丘,还有鸿公子求不到的璧玉?”
      鸿余歌默了半晌,轻捏了下宝儿的俏鼻,起身说:“宝儿就是本少主的璧玉,以后在梦里都叫你可好?嗯?”
      宝儿披衣下榻,乖巧的为鸿余歌拢衣穿靴,说:“鸿少爷要走了吗?”
      “改日再来看你。”
      宝儿拧了热毛巾给鸿余歌,低头说:“宝儿随时恭候鸿少爷大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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