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殇·南京（1937年12月1日—1937年12月14日）》周泽平

156、附：侦探朋友说

　　这几天，我的心情颇不宁静。

　　费尽心思写了一部小说，连载以后得到这个评论：

　　怎么说呢，寡淡无味，剧情很松散。大背景是抗日，但是吧，我觉得缺少推动剧情发展的线。感觉就是只是在按排日时间表走下去，没有角色往下发展核心目标，就……大背景是打鬼子，便跟着一起打。我看着南京和唐生智这里写的，打鬼子的场景很流水化，虽然也不乏其他角色的突出像是萧山令萧将军，但是吧真的很怪，脸谱化了。(Ps，唐果然够怂的)

　　还有一点，看名字和简介，不知道你具体想说什么。可能对抗日国军什么都想写下去，却又抓不住重点，有强硬煽情之嫌。

　　(说话重了，作者大大不喜欢就删吧(●\'?\'●))

　　我看到以后，首先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于是想对小说进行修改，可是当我读完整部小说，我按照故事情节，写了一篇《再论谢承瑞》的议论文。而且我发现小说里的许多人，都可以按照情节写一篇颇有道理的“论”。如果一部小说真的寡淡无味，怎么可能给人这么深的启发？我心里开始犯嘀咕了，开始怀疑这个人的评论，当我开始质疑时，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发生了：

　　他说：“剧情很松散。大背景是抗日，但是吧，我觉得缺少推动剧情发展的线。”

　　我就想说，你是历史没学好呢？还是得了忘性病？1937年12月1日-1937年12月14日，在南京发生了什么事，是个中国人都知道吧？这怎么能说没有推动剧情发展的线呢？还有啊，这部小说没有主人公吗？好像主人公在第二章就出来了，然后其他的章节围绕主人公写作，你却说剧情松散，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他说：“没有角色往下发展核心目标。”

　　难道还要在小说里指明日本人打到了家门口，我们该抗争了；日本人攻进南京了，我们该考虑如何出去了？你自己是傻子，还要让所有的读者跟你一起做傻子吗？

　　他说：“大背景是打鬼子，便跟着一起打。”

　　废话，侵略者打到了家门口，不跟着一起打，难道还跟着一起举起手来投降吗？

　　他说：“脸谱化了。”

　　国家到了危难关头，那些决定为国捐躯的英雄们确实会有相同之处，但绝不是脸谱化。从他们在最后时刻所做的事就能知道。你有没有想过朱赤将军为什么要降半旗、为自己送行？你有没有想过本可以悄无声息逃掉的华品章为什么要带人夺回雨花台阵地？你有没有想过高致嵩为什么要留下来阻击日军？……这些都体现了英雄们的不同性格，怎么能说脸谱化呢？

　　他说：“不知道你具体想说什么。有强硬煽情之嫌。”

　　你是中国人吗？如果是，怎么可能不知道屈原？如果知道屈原，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写的《国殇》？如果知道《国殇》，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把这部小说取名为《国·殇》的用意？还有啊，人知道自己要死了，都会有遗言、遗书，这是强硬煽情吗？

　　把他的所有语言仔细审视以后，就发现“感觉就是只是在按排日时间表走下去”与“打鬼子的场景很流水化”有些道理。但这也是没办法的，因为选择了周记的形式来写小说，就只能按照时间表的方式往下走，只能用直接描写的方式来写战争。

　　我感到很惊讶，我与他素不相识，为什么要费功夫写这么多不实的评论出来中伤我的这部小说？我去请教我的一个常读《福尔摩斯》的侦探朋友。

　　朋友笑笑，说：“恨非其所出也。”

　　“何解？”

　　“世界上有两类王八蛋最为可恶，一类是想把别人的好东西据为己有的，一类是看到别人有好东西想拼命毁掉的。前些天，你参加诗歌比赛，结果自己写的诗被人夺走了，这是第一类王八蛋在作祟；这一次是第二类王八蛋在搞鬼，当年张含韵遇上了好时候、好机会，最终因为谣言被埋没了十多年，不就是因为这一类王八蛋搞鬼吗？你也是一样。王八蛋都是自私的，都是见不得别人好的，都是没有家国情怀的，而你在小说里歌颂为国家、为民族奉献的英雄，大谈特谈家国情怀，这就比他们高了许多，他们怎么可能容得下你？我想，他们也一定想过把你的这部小说抄过来，但是你的名字取得太好了——国殇，如果要写南京保卫战与南京大屠杀相关的内容，没有比这两个字更好的。抄不了，那就只能毁了它……”

　　朋友的这些话犹如醍醐灌顶，我瞬间明白了，说：“那我应该怎样做，才能避免这些王八蛋的中伤呢？”

　　“降格，把自己的格调降下来。既然王八蛋见不得为国家、为民族奉献的英雄，那你就不要写这些英雄；既然王八蛋见不得家国情怀，那你就不要写家国情怀。这样王八蛋们就不会中伤你了。”

　　“如果是这样，那我与那些王八蛋有何区别？”

　　朋友笑而不语。

　　我说：“不行，人生有两条腿，是用来登高的，是用来走向远方的。我怎么能往回走，怎么能走下坡路？”

　　“如果是这样，那我就帮不了你了，你好自为之吧！”

　　谈话结束了，我离开了朋友的家，心怀戒惧地走上了地铁。我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人，害怕其中突然冲出一个王八蛋，指着我骂——他们当然不会骂我“歌颂英雄，谈家国情怀”，而是会说不该用周记的形式来写小说，就算是创新也轮不到我这个无名小子来创新，也应该由名作家来创新。

　　幸而这样的事并未发生，我平安地回到了住处。打开电脑，我猛然间发现这网上全是虚拟，没有真实，在这虚拟空间的掩护下，隐藏着无数的素不相识的王八蛋，他们正在四处寻找着可以攻击的人作为目标。

　　我也是人，也会成为他们攻击的目标。

　　我合上电脑，躺在床上横竖睡不着：

　　不想做王八蛋的人，还没有成为王八蛋的人，成为了王八蛋却想回头的人，或许还有。

　　救救他们……

　　2022年7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