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重飞]飞蓬传》純鈞

59、番外三 记忆

　　伏羲细致地将手中蓝莹莹的记忆团子翻来覆去地挑拣，直到那些红色细丝几乎都被挑出去。

　　挑拣完毕，他把手中的团子轻轻放在飞蓬的百会穴上，飞蓬空洞洞的眼神中渐渐有了些星光，但人依旧是傻呆呆的，眉间有一点挥之不去的愁丝。

　　伏羲看着他微微笑下，“来，为寡人研墨。”说完，他自己到书案后面敛衣跪坐下来。

　　飞蓬点点头，跪坐在书案对面，拿起墨条专心致志地低头磨着。

　　伏羲自己铺好绢纸，在砚台中顺顺笔，抬头看看嵌在一片翠绿竹林背景中正低着眉目认真做事的飞蓬。他敛一下袖子将笔送到飞蓬面前，“拿着。到这边来，给寡人画幅画。”

　　伏羲往边上让了让，看着飞蓬到自己左手边挨着自己跪坐下来。

　　飞蓬提着笔，不知道画什么，犹豫着。

　　“画个重楼。”

　　飞蓬目色中泛起一些伤感，但他并未言语，依照伏羲的命令画了起来。

　　画完了。伏羲捏着两边拿起这一方绢纸，皱着眉抿抿嘴，头歪过去正过来看了好几回，心道，真是……可惜了了这块绢。

　　那画依稀能看出来是个长了角的兽形物体。

　　伏羲放下画，嗯，放下涂鸦。扭头看了下认真等待自己批评的飞蓬，莫名还有点委屈的表情。伏羲没说什么，抬手放在他的百会穴上，重新取出记忆。又挑拣了一会儿，重新放回他的百会穴。

　　伏羲将刚才那丝绢团成一团化了去，铺好一张新的。“来，再画一个重楼。”

　　飞蓬这次神色平静，再提起笔，想了想，寥寥几笔画了一株七叶一枝花。

　　伏羲点点头，拿起这幅又端详一会儿，终于看出是一株植物。伏羲有点忧愁地举画遮着脸，小声自言自语道，“你这画，拿出去，丢的，还不是我的老脸……”

　　伏羲放下绢纸，凑过来，握起飞蓬正握着笔的手，重新在那画上勾勒了几笔。口中念念有词道，“深墨染叶，干株黄清，杂枝细涩，点叶分明……”飞蓬认真学着，原先那一团团的糊糊一样的墨色，逐渐有了骨骼脉络。

　　“战事休了，是该学点别的了。”

　　…… ……

　　若干年后。

　　重楼把手中棋子往棋盘上一撂，哗啦了一片。他兴味索然道，“没劲，又输。”

　　飞蓬微笑道，“再陪我一局，下盘让你。”

　　重楼撇撇嘴，“哼，你还是去找鹄灵吧，我看他也够呛。”

　　重楼喝喝茶，忽然放下茶碗一脸疑问道，“你这琴棋书画突飞猛进，倒是什么时候学的？我怎么记得从前你都不感兴趣的？”

　　飞蓬也给他问住了，凝着眉头移开目光兀自思考起来，是啊，什么时候会的？自己都想不起呢。记忆中除了年少时读书练了练字，仿佛完全没有印象何时学过棋艺琴艺和画艺。

　　“难道是你的转世学的？”重楼提供道。

　　飞蓬苦思半晌，摇摇头。心中只是隐约有个碎片，一双手握着自己的，或是抚在丝弦上，或是游走在绢纸上。而背后那人或是棋盘对面那人的面容，已经在记忆里没了影子。

　　重楼凑过来，从怀里捧出一捧灵力团子，道，“忽然想起来了，这些都是你的转世记忆。每每问你，你的转世都说不要了。怪浪费的，我都给你取回来了。你还要吗？”

　　“啊？”飞蓬看着重楼那一捧记忆团子，有点不知所措。拿手指拨了拨，又缩回来。笑着赖重楼道，“你给我讲讲吧。”

　　重楼移过来倚着他坐下来，一世一世地向飞蓬讲起来。其实，除了龙阳那一世走得太仓促，后面几世昊天上帝特地嘱咐北太帝君做了精心安排，每一世都还圆满。

　　飞蓬一世一世地听着，这些故事里有亲人有朋友，有情有爱有感动，只是没有重楼，有也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配角。

　　飞蓬托着腮听到末了，笑笑，“你记得这么仔细……”

　　重楼刚绘声绘色地讲完，这会儿望着飞蓬的眼睛，反而平静下来。“嗯。”他点点头。相望片刻，他又问，“那，还要吗？”

　　飞蓬从重楼眼睛里移回自己的目光，“那就尊重原主人的意思，不要了吧。”

　　“……”重楼看看手里的团子们，心里嘀咕，可惜了。

　　飞蓬笑着凑到他脸旁说，“因为没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