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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离奇冤案 ...

  •   飞蓬回到千重魔界仍是深夜,他直奔重楼寝殿。自从得了重楼所赠的指环帮他吸收周围的魔气,他再未受到魔气困扰,这一路行动格外方便,如在神界一般自如。

      飞蓬从外厅的法阵中出来,向重楼寝殿的里间走去,里面烛火都亮着。里外并没有门板隔开,只有两扇宽阔的垂幔,幔布平时也不常放下来,只是绾在两侧的石柱上。因此从外厅便可以看到内室一半的空间,另一半有扇活动的屏风阻隔了一下,上回飞蓬白天来的时候是没有的。

      飞蓬走到屏风附近,听到里面有说话声,便向屏风后面一侧身,心想先听清里面是谁再进去吧,万一撞破他们魔界什么秘密就说不清楚了。

      只听重楼的声音说,“所以你日后更需格外小心,不然就留在本座身边吧,一步也不要离开。”

      “嗯。”应者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如今本座也没有把握……你要事事提防……以后就在我殿中歇息吧……”

      飞蓬忍不住向内探头望去,只见那位女娲后人苏禾站在重楼边上,重楼拉着她的手关切地吩咐着。莫名其妙一股怒气忽然冲上头来,飞蓬攥了攥双手。他转回头背靠上屏风,克制住冲动平息了下情绪,转念又一想,这不正是自己希望的么?自己哪有什么道理去约束重楼呢?龙阳的人生经历在他脑中迅速闪过,既然没有什么好的结果,本就不该互相折磨。只不过,几日前还在撩拨自己的重楼,这么快便又是一场新的风花雪月,仍是叫他心里很不痛快。飞蓬转身向外走去,心中纷乱,走路时忘记了收敛灵力。

      重楼察觉到屏风后有人,将苏禾推入一个空间后便追了出去。他远远望见前面的身影觉得和飞蓬很像,便施展开空间法术瞬移到飞蓬面前去,在花园中将飞蓬拦在面前。

      飞蓬感觉到重楼追了上来,也没有变换速度,被他拦住也不想搭理他,便扭过头等他先开口。

      “真是你!”重楼心中喜出望外,但面上还是端着一副尊王的稳重架势。他本想说两句热络话,刚要张口却忽然发现飞蓬表情不对,拉着一副冷脸。于是瞧着他端详了一会儿才试探问道,“怎么回来了?……”

      “回来的不是时候,抱歉了!”

      “……”这莫名的歉意听起来可不像是什么好话,重楼微微皱着眉毛,也端起魔尊架子, “你……找我有事?”

      “无事谁会想起你?”

      “……”句句被噎得哑口无言,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这位爷,重楼那受过这等闲气。可对方是飞蓬,他也只好厚颜继续追问,“何事?”

      飞蓬还是不正眼看他,仍没好气地说,“明日再说吧,免得坏了尊王雅兴。”飞蓬说完闪过身要走。

      重楼拉住飞蓬侧目瞅了瞅,联想起刚才自己与苏禾说的那些话,才恍然明白过来,他心中也默默地纳闷这神届将军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花花腔调,脸上却绷不住得意地坏笑,“你吃醋了?……”

      飞蓬竖起眉毛怒道,“满口胡言!”立刻甩开他,大步向外走。

      飞蓬难掩尴尬,于是御闪行术想逃开这局面。重楼紧随其后,但他却追不上飞蓬的速度。由于不能预知方向,此刻空间瞬移法术也派不上用场。重楼望着飞蓬远去的身影,心有不甘地使出空间法术在飞蓬四面八方造出一圈连环空间陷阱围困住他,又将那些陷阱的尽头尽数弯曲到自己面前。

      飞蓬见周围景色不对,忽然意识到自己落入了重楼的圈套,他哪里是肯乖乖就缚的人呢?他事展开乱影降魔剑以八卦封魔法阵将无数道剑光送入每一个空间陷阱中。

      重楼正得意洋洋地等着飞蓬从陷阱中跌落到自己面前,忽然无数道剑光先从陷阱中出来飞向自己,他惊惶中跳开躲闪,幸而反应快,只是头发被削去一缕,这时飞蓬才从陷阱中落下来,收起长剑,稳稳站住。

      重楼趔趄了一下,顺势勾住飞蓬肩膀以稳住身形,装出一副没事的样子挑衅地问道,“咦?怎么回来了?”

      飞蓬白他一眼,抬手将一把红毛拍在他的脑门上,哼道,“哼,回来给你剃毛。”

      毛发零零散散地从重楼脸上飘落下来,挡了挡他那一阵红一阵白的脸色。尽管他从未遭受过当面被羞辱的尴尬,但一想到此次飞蓬是主动来找自己,便怒气全消,只剩下担心被飞蓬误会。重楼一把抹掉乱发,赔上一副好脸色道,“我将苏禾留在身边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是因为……”

      “你的私事,不必向我解释。”飞蓬生怕他多想似的赶紧撇清。

      “与地皇之灵有关你也不想知道?”

      “……”飞蓬郑重其事地回望了重楼一眼。

      “苏禾是这世间除了伏羲之外唯一能启用地皇之灵的人。”

      “这我知道。”

      “她昨日却险遭绑架。”

      “是谁如此大胆,敢闯你这空间迷阵绑人?”

      “你想不到吧,我也始料不及。外面的魔自然是没胆量闯进来,是内有奸细,偷偷绑她出境。”

      “细作!……”飞蓬没想到苍雎的细作已经开始行动,看来战事已是迫在眉睫,“实不相瞒,我此次回来找你,正是为细作一事,……”

      夜色茫茫,重楼寝殿的后园在月光与星光的笼罩下,被勾勒出亭台水榭的轮廓。一轮满月在池水中摇曳着身影,星星点点的萤火小虫儿到处散落,点缀着幽幽的绿光。这夜景别有一番情致。

      “细作已经查处!”重楼连忙打断飞蓬的话,阻止他继续说下去。紧接着用意念向他递话道,“隔墙有耳,改日细说。”

      飞蓬心领神会,但他觉得事关重大,总要提纲挈领地知会重楼一声,于是用意念回他道,“鬼狂秘会苍雎被我撞破,他们已安插细作在你身边,近日便会有所行动。”

      重楼像没收到这讯息一样不搭飞蓬的茬儿,颇神秘地凑近一步又说,“你绝想不到细作是谁。”

      “是谁?”

      “昨日溪风押送兵械出关,他的手下举报他窝藏神界细作。经搜查果在他殿中搜出一名神界将军。我便派人将溪风截回,苏禾竟是被他绑了混在兵械中意欲偷运出境。”

      飞蓬听罢惊诧不已,他万没想到细作竟然会是溪风。这怎么可能呢?“不会弄错了吧?此事须慎重!”

      “人赃俱获,会有什么差错?他自己都已经认了。我已将他处斩。”

      “斩了!!”飞蓬睁大眼睛望着重楼,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明白重楼为何这样草率地处置心腹大将。“你怎能如此草率!即便他真是细作,也须秘密审问,战后再行处置。临阵斩将可是兵家大忌!”

      重楼拍了下飞蓬的肩膀,“现在不是有你来帮我?再说我魔界人才济济,提拔个将军还不容易。”

      “我能帮你什么!?”飞蓬心中恼他处事混账,没好气地反问道。

      重楼却未解其意,还郑重地回答说,“眼下溪风部下二十万兵马无人统领,你且顶一顶如何?”

      飞蓬有些惊讶地望了下重楼,心说,“这红毛如此昏庸,我若再不帮他,他可怎么是好?这不是拿战争当儿戏吗?大敌当前临阵斩将乃是大忌,但溪风已死,说什么也迟了。自己手中若有些兵马行事确是方便许多,只不过……”飞蓬略一思量,对重楼说,“也无不可,只是溪风的部下追随他多年,定不会真心服我。眼下大敌当前,若想迅速稳定军心,最好是有位能够服众的将军襄助我。”

      “这好说。我麾下人才多得是,你相中哪位开口便是。”

      飞蓬略有心机地瞥了瞥他,“那位女将军青卿可以吧?”

      “她……”重楼面露难色,“青卿嘛……”重楼犹豫了片刻,后来还是老实回答道,“溪风被斩后,她领兵反了,已逃出境去。”

      果不出所料,飞蓬早估计到青卿不会善罢甘休,所以刚才故意出言试探,“鹄灵将军如何?”

      “鹄灵啊……”重楼又欲言又止。

      飞蓬望着重楼的神情微蹙了蹙眉毛,有些担心地问道,“他……不会死了吧?……”

      “那倒没有,只是身体抱恙,正在闭关休养。”重楼白了飞蓬一眼道,“你下手够狠啊,幸好那日溪风去探他出狱,才捡回一条命。”

      飞蓬点点头,他原本只是想教训教训鹄灵,至于鹄灵死不死他倒是没所谓,现在正是重楼用人之际,听到这个消息飞蓬反而心安不少。“既然这样,就将彭侯将军派与我吧。”

      “好。”这次重楼答应得很痛快。

      次日,重楼召彭侯来商议接管溪风所辖军队的事情。彭侯已听闻此次要与飞蓬合作,自鬼谷魔界患难一别,他们各自养伤,还没有再见过。彭侯兴冲冲地赶过来,一进大殿便热情上前拥抱住飞蓬的臂膀,激动地上下打量他两番,“将军,别来无恙!”

      飞蓬一眼望见彭侯本来会心一笑向他打招呼,但突见彭侯如此热情,也不好冷了场,于是也挽住他的双臂点点头示意。

      被晾在一边的重楼撇嘴侧目望着面前两人,心想,这才相识几日,怎么就跟一个神黏糊得像失散多年的兄弟似的……对自己主上倒熟视无睹……这还了得?若是让那厮多呆上几日,还不把自己的手下都勾搭了去……重楼心中颇不痛快,转念念起鹄灵的好处来。

      重楼干咳一声,把军务详细安排了一遍,原彭侯所率七万魔军仍有他统领,原溪风麾下二十万魔军由彭侯暂代副帅之职,但要听从飞蓬指挥。两军合在一处行动。彭侯欣然领命。

      印信交接完毕,从玄机殿退出来,彭侯陪同飞蓬去视察军务。飞蓬始终觉得整件事情扑朔迷离、疑点重重。他也弄不明白为何重楼会如此放心地将一支军队交给他,毕竟将来还可能战场相遇的。他一路思绪不断、沉默少言。

      回到营帐中,彭侯看出飞蓬有顾虑,于是问道,“将军有何心事?”

      飞蓬恍然答道,“哦,我听闻大敌当前鹄灵将军却身体抱恙,或因我之故,因而心中不安。”

      彭侯听罢垂目叹了口气,片刻小声道,“将军有所不知,二哥并非身体抱恙……”

      听说其中另有隐情,飞蓬迷惑地暗了暗双眸。

      “前日三将军因通敌罪被问斩,众兄弟都觉得事有蹊跷,皆劝阻殿下三思而行。可是殿下当时怒不可遏,执意处死了三将军。老八赤玉鸿是个火烈性子,去劫法场被擒回,就当殿翻出殿下收留将军的旧账来破口大骂。殿下一怒之下要将他一并处死。众兄弟苦苦相劝,可是谁也劝不住啊。后来二哥也恼了,指着殿下大骂其昏主,也被拿下。最后殿下倒是没杀他们,关到牢里禁闭去了。”

      “……”飞蓬皱着眉头听完颇感无语,暗自算算,重楼手下十二位将军已去其五,这五位还个个都是出类拔萃者。真不知道这魔头到时候拿什么去应付苍雎和鬼狂的联军。想起当日一句祸起萧墙的玩笑话,竟一语成谶。“那么依你之见,溪风将军是冤枉还是……”

      “这……”彭侯一脸为难,“关于此案莫说将军你觉得蹊跷,我们也都是一头雾水。那日三将军被其手下告发通敌,确在他殿中搜出神界细作,又在他押送的兵械车队中搜出殿下身边失踪的近身侍女。那侍女一口咬定是被人打晕绑架,但三将军受了刑也抵死不认,只承认确实收留了一名神界战俘,只因看中她美貌才留在身边伺候……”

      “女的?”飞蓬一下联想到水碧,“可是名唤水碧?”

      “正是,将军识得她?她可真是细作?”

      “呃……我虽与她相识,但并不知她来魔界的任务。”飞蓬没有揭穿真相。溪风已死,此时再说破真相只会紊乱军心,因此他编了个模凌两可的说辞。

      彭侯黯然点点头,“这样看来三将军果然……初时我还奇怪,不过是看上一个女俘虏,按理说真不算个事儿。莫说一个,三将军就是看上千八百个,尊王也没有不许的道理。军中谣传其实是三将军绑架了尊王心爱的侍婢,才招致杀身之祸。”

      飞蓬听了暗中哭笑不得,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猜测,可见彭侯并不知道苏禾是女娲之后。“那位神界女将呢?”飞蓬追问道。

      “一并斩了。三将军受刑也不认罪,后来听说要提审那女神,他便一口认了,大约是怕她受苦。狱卒那些手段你知道的,何况是个女的。”

      “……”飞蓬黯然。

      入夜,飞蓬悄然至法场,把水碧和溪风的头颅从示众的旗杆上取下来,准备带回神界去安葬。他念水咒将两颗血肉模糊的头颅清洗一番,又将头发理顺,各放入一个木匣中。不过清洗完毕后他又改变了主意,决定将他们葬在魔界。此前与重楼闲聊时曾听重楼提起过境内有一处英雄山,那些战斗而死的魔全部埋骨于此。飞蓬便将木匣带回住处,准备日后找到这座英雄山,将他们安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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