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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2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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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大,进屋吧。”剑青低语。
“大点好,再大点更能让我冷静地串联一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进屋了,我讲给你听。”
剑青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我以前听说小两口之间闹别扭有非常多种形式,最典型的莫过于打打闹闹的激烈争执型和互不理睬的陌路冷战型。可像我们这样在矛盾跟前,纵使心里波涛汹涌表面上却还能平和相对的,不知道能不能算是相敬如宾型。
我一直害怕“相敬如宾”这个词,它于我而言跟“相忘于江湖”一样的残忍。可它居然在这个时候如此毫无预警地闪过脑际,令我不由自主地在自己心里头打了个冷颤。我一直以为,能够用这个词来形容的,只有两种极端的境界。要么,已经相亲相爱到彼此心意相通,挑一下眉,勾一下觜角,眉目传情,一切尽在不言中;要么,其实,我只是反抗不了命运,与其徒劳挣扎,不如顺势而为,何必把自己伪装得像带刺的玫瑰。
后者,或许就像那个谁说的,生活就像被□□,如果你反抗不了,那就享受吧。
这是一个多么贴切的比喻,却又是多么的冷酷。意识到这一点,我又在心里抖了抖。
剑青抱起我,径直走进客厅,顺势伸脚推合上落地的玻璃门。这是剑青的专断。他一向如此,可悲的是,我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如此。他坐在沙发上,怀抱着我,我蜷抱着我自己。我相信,一百个女人里头,就有一百个抗拒不了这样专断的温柔,甚至,是期待。我上辈子肯定整日里就只忙着在佛前烧好香点好烛了。
“开始吧。”此刻,我不仅需要伪装的坚强,还需要伪装的冷静,来抵御这种其实非暴力不合作的温柔攻略。
不得不说,剑青深谙其道!
“我刚刚大学毕业那一年,正跟在父亲身边学习,准备接手家里的生意。那确实是一个自以为可以仗剑走天涯的年纪,毫情万丈。有一天,几个相熟的朋友一起聚谈的时候,大家问我什么时候迎娶书岚,先成家后立业。这件事当时在所有人眼里,似乎已经是铁板上钉钉的事,包括我和书岚。没遇上你之前,我曾经以为,人生也不过如此,书岚是个十分不错的选择。那天,书泽特别的开心,他说这是双喜临门,他最亲爱的七妹终于远离了那个偏远的小山村,转到市一中读书了。我们几个人,其实都知道林家有这么一位身份特殊的七小姐,书泽也从不曾像你们家的其他人那样试图掩饰,事实上,大家都知道他最心疼这位年纪小的七妹。所以,几杯酒过后,就有人起哄让书泽把他的七妹带出来,书泽一口气就应了下来。”
剑青这个开场,调剂得很有故事的意境,渲染的撩拨。我掐指算了一算,他大学毕业,应该是二十二岁,那我应该是15岁,并不若他昨晚提起的芳龄二八的年岁。
“第二天,书泽约了在你们市郊的那个大排档吃夜宵,说是就在你住的新居附近。我当时,其实对这种起哄的事情并没有提起多大的兴趣,但还是神出鬼差地去了。后来,你应该也听说了,半路遇到追尾撞车,我那车的刹车系统失灵又没系安全带,在撞向路边的隔离带时,压折了右手。”
嗯。这一段情节我听六哥讲过了。那个特别的夜晚,同样是我记忆犹新的烙印。如果不是剑青的意外,也许也就不会撞出我和李裔寒的意外了吧。
世事真是难料。
“伤好大半年后,有一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发奇想地跑去那边,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你和阿奶新居的那条坡上,冥冥之中还是遇见了你。起初,我只是觉得你看着有那么一点熟悉的感觉,很多次之后才发现,原来是你低头看书时偷偷窃笑的神情跟书泽有点相像,很孩子气的纯净。开始无意识地去关注一个人,其实并不是个好现象,特别是,这种无意识最后居然会演变成心里头的渴望。第一个察觉到这种变化的,应该是书岚,或许这就是女性所谓的特殊第六感吧。她有一天开玩笑地问我,是不是开始觉得有别的女生看起来与她不同。我当时震惊了一下,也并不否认。书岚说,我在自内而外地布下一层看不见的结障,开始有意无意地不愿她靠近。但我却很开心她挑破了说,因为我觉得她在对我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并不懊恼,甚至头一次有那种心里头甜甜的感觉。当天傍晚,我特意去那条坡上等你放学路过,你那天并没有再边走路边看漫画,而是跟在一个男生后头嘻嘻笑着,那样的笑容刺痛了我的双眼,那个男生就是李裔寒吧。就算是与他隔着十步远的距离跟着,也能让你那样的雀跃。”
剑青声音仿佛沉浸在久远伤情的记忆里,我的喉咙,有些哽涩。我傻傻暗恋李裔寒的时候,原来也有这么个大傻瓜傻傻暗恋我。我又情不自禁地打了冷颤,剑青环抱的双手紧了紧,我居然这样蜷瑟在他怀里,听他讲那过去的事情。为什么之前从不提起呢?
“小忆,你从不曾那样对我笑过。这些年来,每一次你对我撒娇的时候,总会让我很开心,我甚至以为,只要你也那样发自内心地对我一笑,就像你对他笑那样,我就是烽火戏诸侯又如何?可你的心里,同样布下了一层看不见的结障,有意无意地不愿我靠近。我努力了整四年,还走不进你心里的禁区,你把那个位置留给了李裔寒,对吧?就算他离开了这么久,你依然为他保留着那个位置。”
“裔寒……他爱我!”我其实想说,那已经是曾经。哆嗦了半天,却把理智给哆嗦掉了,话到嘴边,居然莫名其妙变成了这句。这样的肯定,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更别说他了。
剑青双手抓着我的肩头,强力扳过我的身体,我不得不与他对视。他的右手大拇指,再次抚过我的眉。我闭上眼,剑青的吻沉重的苦涩,我的两肋渐近地生疼,我的双唇微微地有些肿痛。
这样被强吻的姿势,很不好。我们要怎么解释,爱与痛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