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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少年的烦恼 ...

  •   提示:爱情痣/秘密/酒醉
      迪卢木多视角
      改编自迪卢木多爱情痣的传说,有大量改变
      ———

      沙沙、沙沙...
      迪卢木多野兽般敏锐的听力下脚步声如此迟钝拖沓。
      放在其他场合,他会毫不犹豫拔剑迎向这鬼鬼祟祟的跟踪者。
      可他此刻放任自己完全背对对方,好似什么也不知道,也没注意到自己面前的罗伊正在挤眉弄眼。
      他对脚步声、呼吸的频率,甚至是随着来人接近,飘来的气息太过熟悉了。
      自然也放任即将面临的一场恶作剧。
      一如既往。
      「哈!」
      女孩大叫一声,同时伸手朝迪卢木多背后一推。
      不管力道或轻或重──女孩所谓的重,在迪卢木多来说也不值一谈,总之,他顺势一绊,将自己面朝下扔进湖里。
      「有没有吓到!」捣蛋成功的少女凯尔婷双手叉腰得意非凡。
      「有。」迪卢木多点头,毫不犹豫。
      「如果吓到你应该摆出震惊的表情啦。」凯尔婷纠正。
      迪卢木多努力地瞪大双眼作势惊讶,不管逼真与否,成功逗乐了凯尔婷,她抱着肚子笑得灿烂。
      「啧,」罗伊早看腻了,「凯尔婷你到底在干嘛?迪卢不想跟你计较罢了,你每回动静大得跟头野牛一样。」
      凯尔婷不满,跟着跳进湖里朝罗伊泼水,「我推的又不是你。」
      罗伊不甘示弱也舀水泼了回去,「我说实话呢,就你还觉得好玩。」
      凯尔婷大力一拍水面,「要你管。」
      「幼稚!」
      「说你自己吧。」
      ......
      二人一面斗嘴一面打起水仗,早把讨论的当事人晾在一边。
      迪卢木多凑上前,不着痕迹将二人隔开,却一时想不出什么借口,只好跟着孩子气地朝罗伊发起水仗攻势。
      罗伊吐掉喷溅进嘴的水,「哇,你帮错人了吧。」
      迪卢木多理直气壮表示:「骑士可不会欺负女士。」
      凯尔婷得意洋洋大笑,罗伊招架不住二人夹击,狼狈闪躲,但该斗的嘴还是要斗,「凯尔婷哪是什么女士,是女巨人、女巨人!──哇,别捏了,我没说错,你这么暴力才不用骑士保护呢!」
      ......

      稍晚,湿漉漉的三人上了岸躺在草地上像往常那样闲聊,话题漫无目的,但说着说着,从几日后的宴会跳到了罗伊与凯尔婷儿时捣蛋故事──又是一段迪卢木多无法介入的话题。
      「凯尔婷,我在乌尔盖与弗摩族战斗拿到了一把魔法匕首,你要看吗?」他忍不住插嘴,且这回话题生硬刻意。
      「好啊!」凯尔婷双眼发光跳了起来。
      「快拿出来!」罗伊也满眼期待,丝毫没察觉不对劲。

      谁说他耿直、天真?
      迪卢木多不只一次为自己内心奇怪的私心困惑愧疚。
      三个人的友谊历来如此,总有人要落单。
      他觉得自己是不想要成为被排除在外的那一位。
      凯尔婷是迪卢木多在拜提恩结交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最重要的那个,他有时心中会盘旋幼稚又令他害羞的烦恼——比他,凯尔婷和罗伊更要好吧。
      理所应当啊。他将反覆出现的声音压在心底,只觉得自己真是糟糕透了。
      罗伊是家人,罗伊可以天天见到凯尔婷。自己则是偶尔带来些奇闻的普通朋友,不,比朋友还糟,他是领主的孙子,所有人都在禁止凯尔婷,她不能对他做这个,不能做那个,没人对他指手画脚,凯尔婷也没说,只是只言片语流进他的耳朵。
      他很怕,怕他重要的人因此疏离,好在凯尔婷浑不在意。

      真的只是朋友吗?
      又过了不久,无谓的小烦恼多了一项。

      ※※※

      「梅洛丝,喔,我记得,那个大胸傻姑娘。」
      「笑起来很吵,怎么?你们分啦?」
      面对伙伴疑问,法沙无所谓的耸肩,「我甩了她。」
      「恰恰相反!」科南鬼叫,「是谁几天前抱着桶酒边哭边喝边吐!」
      「我什么时候哭了!」
      「还有莱妮。」
      「对,莱妮!处了三天就被甩了吧。」
      「说什么来着?喔,说法沙话太多。」
      「我看不是话太多,是你晚上不够努力吧。」
      「你们够了!」法沙红着脸推开因瑟搭在肩膀上的手,全然没有素日里的慵懒。
      但凡男人聚在一起,闲聊话题就离不开酒精、战争,还有女人——从一开始的害羞不知所措,到后来迪卢木多私下里也能面不改色的听着他们闲聊关于姑娘们的下流话题了。

      法沙生着闷气,转头就看到迪卢木多事不干己的坐在角落看热闹,大为不满的抬手一指,「这家伙呢怎么不问?他这皮囊可是能蒙骗不少姑娘,肯定瞒了我们生出不少故事。」
      「我??」迪卢木多哪想到火烧到自己身上,伙伴们此时各个眼底放光齐刷刷瞪着他。
      「别这么小气!」科南不嫌事大,凑的迪卢木多身边,「你都听了我们不少故事,总得反馈下。」
      「是布丽加吗?」洛肯期待。
      「布丽加是谁?」迪卢木多诚实摇头。
      「格兰卡?」
      迪卢木多摇头。
      「布丽加小姐追在你屁股后面最勤你竟然不知道。」凯尔帖无奈摇头,「还是布丽姬特小姐?」
      迪卢木多毫不犹豫的摇头,难为情,「我没有你们说的那些故事??」
      「克洛纽特夫人没跟你安排姑娘?」
      迪卢木多无奈,「完全没有这回事。」
      「拜提恩,」因瑟冷不防地说,「人藏在你祖父的领地吧。」
      这一句倒给法沙提了醒,他一拍手比谁都热情,「你三天两头就往那寄信。说吧,是哪个姑娘迷倒你了?」
      「我?我们是?」罕见的,迪卢木多满脸通红加语塞。
      脸红倒是常见,但对于与自己扯上关系的姑娘们他不是摇头说不认识,就是摇头撇清感情,一点暧昧可能也不做保留。
      眼下这般支支吾吾分明就是隐瞒了什么!
      法沙步步进逼,「果然如此!我就说你在那鬼鬼祟祟的买些女孩玩具是什么意思。」
      「竟然还有这种事!」科南眼睛瞪圆。「快说吧,再瞒着就不够意思了。」
      「只是朋友,」迪卢木多老久才蹦出这麽句,语气也没有以往的笃定自然,「我们认识很多了,像家人一般??」
      「喔,只是朋友。」法沙怪腔怪调学着他说话。
      「啧,」因瑟拍了他肩膀一下,「当我是没有妹妹吧。谁想到自家妹妹会羞红脸?」他是芬恩养子,跟芬恩女儿小赫尔茵说是毫无血缘关系,但也如寻常家人般打闹。
      在因瑟眼中,小赫尔茵可没有外人说的美貌,甚至没办法跟女性扯上任何关系。
      「叫什么名字?」凯尔帖问:「我们也没什么意思,就是好奇,这么多姑娘追着你跑你没一个看得上的。」
      凯尔帖态度那样认真,迪卢木多总算没那样紧张了,就是还有些难为情,「她叫凯尔婷。」他音量压得极低,这让所有人不禁跟着静了下来。
      「就这样?」法沙。
      「然后呢?」洛肯。
      「多说点什么吧。」凯尔帖。
      迪卢木多摇头,却不肯再多说了。
      「真小气——」科南抱怨了一声,同时「哗啦啦」整座树林下起了滂沱大雨,「该死!」他咒骂,闲聊暂时被摆在一边,「又是哪个老家伙心情不好拿我们寻开心了!」雨势太大了,他几乎用吼的。
      费奥纳骑士长年在外游历,若是大雨将至,哪会毫无察觉而措手不及?
      最有可能的情况便是他们所在的这座山林隐居的某位达奴神族用魔法唤来了风雨给他们开了个小玩笑。
      「这次起码没闪电呢。」法沙刚刚吼完,雨水夹带闪电倾泻而下。
      「你这张嘴真是被诅咒了!」科南抱怨。
      「先找个地方躲雨吧。」凯尔帖说。
      「我想不用了。」迪卢木多指了指他们后方不过百步,赫然出现一间破败的茅草屋,忽然出现的避雨点无疑是躲藏在暗处的调皮达奴神给他们的线索。
      他们小跑到草屋前,科南大力拍门,「有人吗?如果没人我们可要进去啦!」他话说到一半就去推门,薄且已有不少破洞的木门勉强承受住了骑士的暴力,摇摇晃晃的打开。
      「我就知道——」科南话说到一半淬了口口水咒骂,与正要走来应门的老人家面面相觑下。
      这茅草屋里不只有神秘老人,后头还拴着一头老羊正趴在灯芯草堆上懒洋洋瞥着他们。
      「年轻人啊,你们急什么。」老人家慢悠悠的敲了敲佝偻肩颈,「莫不是强盗?」
      「哈,所以就是你!」科南叉腰,「还不快把雨给停了,我们急着赶路呢。」
      「你说啥?」老人家作势吃力理解他的叫骂,「我怎么把雨给停了。」
      「很抱歉这么粗鲁的闯进来。」迪卢木多制止科南的冲动发言,「这场诡异的大雨是您唤来的吗?」
      「我?」老人家发出嘶哑的笑声,摊手,「雨想下便下吧,我哪能使唤他们呦。你们不是要避雨?还不快进来,雨都喷进屋里了。」
      骑士们不怎么信老人的说词,但后者没恶意,他们一时也想不出办法应对神族的恶作剧,队伍最后的凯尔帖默默将门带上。
      「有人来了吗?」
      正在这时,一名抱着小猫的金发少女推开门帘从后方的隔间走入客厅,「你们是谁?」
      少女她生得肤白粉颊,一见了她骑士们都移不开目光了,连素来与异性拘谨的迪卢木多也不例外。
      原因无他,少女的笑容与眼神像极了凯尔婷。
      当他意识到自己目光停留的时间太长了,红着脸低下了头。所幸伙伴们也陷入各自的思绪中没注意到他的失态。
      「这位是科南、这位是迪卢木多、法沙......」老人家向少女一一介绍。「他们都是费奥纳骑士。」
      「所以你认识我们!」科南抱怨,一边拧着斗篷的水,「听着,这游戏一点也不好玩。」但他态度没最开始冲了,显然是因为在场多了位貌美如花的姑娘。
      老人家神秘笑,「优芙啊,骑士们忙碌了一整天都还没吃饭呢,还不快为他们准备些吃的。」
      少女嫣然一笑,放下怀里的小猫招呼,「各位先坐吧,我这就准备。」她的眼神仔细在他们数人身上一一浏览,似乎在观察他们的反应,骑士们无一例外受宠若惊,当眼神来到迪卢木多,他呆呆望着,心里那熟悉又不受控制的莫名心绪呼之欲出。
      酒食很快上桌,骑士们都感到飢肠辘辘,正要享用餐点,那头屋后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山羊忽然扯断绳子嘶叫着跳到桌子上,打散了一桌好菜。
      「还不快下去!」科南作势驱赶,羊纹丝不动,甚至还咩咩叫了几声彷彿在挑衅。科南去拽,羊却动也不动彷彿在桌面上生了根。
      「你饿到脱力了吧。」法沙很快就无法嘲笑科南了,因为他也在霸占了餐桌的羊面前吃了鳖。
      「我们一起吧。」凯尔帖叫上因瑟、洛肯,最后连迪卢木多都上场了,无人可以撼动羊分毫。
      「咩——」羊伏在餐桌上欣赏骑士们气喘吁吁的模样似乎很得意。
      「你这什么把戏?」科南抱怨,老人家和少女还有少女怀中的猫都在看戏,「行了吧,我们知道你魔力强大,能呼风唤雨还能召唤一头羊折磨我们。这算什么惩罚?是因为我们摘了你家后院的果子?」
      老人家揉了揉猫咪的下巴,对猫命令,「去,把羊栓好。」
      猫叫了一声,跳出少女怀抱去咬着羊的系绳,还真把餐桌上的恶霸领回了草堆。
      骑士们面面相觑。
      「各位请回座用餐吧。」老人家招呼。
      「不了。」科南羞愧想离开屋子。
      「去屋外喝点雨水没准还能填饱肚子。」法沙也作势要离开。
      「诸位等等,」老人家诚恳的说:「你们都是世上最勇敢的战士,先填饱肚子我再告诉你们原因吧。」
      骑士们犹豫,资历最深的科南受不了气想走,凯尔帖也不习惯这别扭的遭遇,但其他人有不同想法。
      「听听他的解释吧。」法沙静下来了,他脑子灵光,脾气过了后倒好奇神秘人这番安排意欲为何。
      「我不想淋雨。」因瑟说。
      「我能感觉到他们的善意,不妨听听他的解释。」迪卢木多也说。洛肯没什么主见。
      如此一来,骑士们还是坐回了位子上用餐。
      饱餐一顿后,老人悠悠开口:「我是受人所托,只能向你们说这么多了——这只公羊不是一般牲畜,世界的意志被倾注其中,你们如何与这世界抗衡?而这只猫,是多恩(死亡之岛领主)的使者,死亡凌驾于世间万物之上。」
      「你呢?又代表了什么?」法沙问。
      「我只是一位行将就木的老者,无足轻重。」老人笑咪咪的说。「时间也不早了,优芙,带他们到房间休息吧。」他示意骑士们进到后方隔间,也就是这破败茅草屋的唯一有床铺的房间。
      「那怎么行,我们在这原地打地铺即可。」凯尔帖等人表示。
      老人摇头,「那可不行,既然你们也知道我身负重任,不好奇那一位还带来什么把戏吗?」话说到此,众人只好听从安排。
      那隔间显然施了魔法,有着外观看不出的大空间,而且只有老人与少女的居所房内却摆了数张床铺,加上骑士们与少女,正好一人一张。
      「各位不要客气,就当作自己家吧。」少女径自坐到了最里头靠在墙边的小床床铺上,她姿态如此的亲和,神情如此的动人,骑士们痴痴望着她。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齣把戏,可所有人为着心里的情愫深陷其中。
      法沙摇头,他惊讶的伸手去推搡身边的伙伴们,「这又是什么考验吗?你让我们每个人看到不同的身影好诱惑我们失控。」
      优芙下床缓步走到法沙面前,「你是个聪明人,法沙。可你的聪明来得是那样晚,我现在不再属于你。」
      科南走到优芙面前,难得一见的手足无措,「我——」
      「回到属于你的位置吧,我已不属于你。」优芙摇头。
      然后是凯尔帖、因瑟......骑士们被她一一拒绝,直到迪卢木多,她捧起迪卢木多的面颊,「你们说我是女巫、弗摩族派来的妖怪,都不是,我是青春的化身,你们眼前所见只是你们渴求的身影,我无意也无法操控。至于迪卢木多——我将属于你一次,接受命运的餽赠。」优芙在迪卢木多额头轻点,一枚印记出现在了迪卢木多额头,「这爱情痣属于你了,你将获得女士们的钟爱。」
      「等等——」迪卢木多伸手,那神秘的少□□芙发出动听笑声,一个旋转,消失在了光影中,骑士连她的裙摆都没能抓到。
      法沙意识如梦初醒,大步走出房。
      空荡荡的客厅,连张桌子都没有,更不用说老人与象征着世界之力与死亡的山羊、猫。
      而屋外,除了满是泥泞积水的地面早已停了雨。
      「得了,」科南打呵欠,「起码床铺没消失。」
      「早点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呢。」法沙招呼伙伴们。
      「你怎么了?」凯尔帖问若有所思的迪卢木多。
      「没事。」迪卢木多摸了摸额头,不再说话。

      这段故事后来成了埃林人家喻户晓的趣谈,也是迪卢木多众多麻烦的来源之一。

      ※※※

      「菲格斯啊菲格斯,」女人笑声依然优美,但带着与平日里更加不同的韵味,更加低沉、如羽毛轻柔抚触肌肤,如──凯尔婷脑中盘旋着许多形容却总不能贴切形容,可她最值观地感受便是自己为那动人嗓音面红耳赤。只缩在角落继续听女人说:「你知道你现在的表情有多有趣、多可爱吗?」

      凯尔婷摀着胸口调匀情形试着象是怕自己心跳如雷被转角那一对男女听见,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害羞紧张个什么劲。
      分明、分明是那女人——不过那女人叫什么来着?——该紧张才是!
      按照凯尔婷一直以来的调皮性格,她应该要发出巨大的动静然后跳到二人面前,大喊:「吓到了吧!」好好欣赏他们难看的表情。
      可现在、
      她的堂哥,她不苟言笑的可怕堂哥菲格斯,而女方则是领主大人的某个她忘记名字的小妾。
      这二人就站在领主城堡里的某个走廊,进行着令人不安的互动。
      该怎么办?
      凯尔婷忍不住的好奇,危险又刺激的场面让她脑中飘过无数想法,扒着墙角继续偷窥,就见女人向着菲格斯越走越近。
      菲格斯皱眉,如果凯尔婷没看错,一直喜怒不形于色的他脸上闪过了一丝厌恶,「很好玩吗?」他声音如严寒大雪,便是凯尔婷见识过自己和罗伊捣蛋惹怒菲格斯的成果也远不如现在的可怕。
      「大人指的是什么?」女人却没有退缩。
      「把我们骑士当作您消遣的对象。」
      女人又轻笑几声,「我只不过是满怀诚意想要缓解骑士大人您的不安,难不曾,您是误会了什么?」
      「生出妄想的是您。请在这里待着,我去让人护送您回房。」
      「骑士大人冷淡恼怒的面孔下,是渴望吧。」女人又上前一步,「我说中了吧。」
      「夫人,我敬你是领主大人的伴侣,留给你最后的体面。请离开,我会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你果然叫我失望,」女人说:「我啊,打从来艾敦尼第一日起就注意到你了,你的伪装出来的克制和成熟我会一一揭下的,还有什么比这个更有趣呢?」她搅动着唇舌刻意制造出水声。「你那可爱的未婚妻还太小不能满足你吧,我们今天先试点什么好呢?你品尝过她的唇了吗?」

      她到底要干嘛?凯尔婷紧张地几乎忘记呼吸。
      女人彷彿草丛中即将狩猎的毒蛇,伸手要去抚摸菲格斯脸颊,一面垫起脚尖递上自己的双唇。
      可面对投怀送抱,菲格斯毫不留情甚至堪称粗暴的甩开她。「你简直无可救药。」
      女人或许太过娇弱也或者猝不及防,重心不稳摔倒,菲格斯反应也甚是迅速,一个侧身让女人摔倒在地而不是他身上。

      「你!」女人失去了那种一直以来令人迷醉的魔法,她的声音颤抖愤怒而不再动听,披头散发很是狼狈,她甩开遮挡视线的长发,「你说,要是我现在大喊你非礼我,别人怎么想?」
      菲格斯的视线越过女人,直直落在凯尔婷躲藏的转角处,「看够了没,不出来吗?」
      「......」
      在女人惊讶的目光注视下,凯尔婷捏着裙摆为难地走出来,她一直跟这位堂兄不亲近甚至有些怕,现在撞见这等尴尬事,且对方早察觉了,她竟生有种自己做错了事正要挨罚的不安感。
      「我不会传出去。」凯尔婷低声说。
      「哈哈哈....」女人气笑,「别惺惺作态,现在我的命运才是掌握在你们手上,但你别想我会委屈自己乞求你管好自己的嘴。」女人没有素日里给人的气质,气呼呼地起身拍掉身上的脏污,「如此戏弄我很好玩吧,走着瞧。」丢下这句话,女人快步离开。
      「你怎么会来?」菲格斯问。
      「我陪妈妈一起来的。」
      「走吧,我送你去布丽加婶婶那儿。」
      「我不是故意要偷窥的。」
      菲格斯沈默了下,「以后不要乱跑。这里是领主大人的居所,不是你的游乐场。」
      凯尔婷撇嘴做了个鬼脸。
      她以为自己的小表情神不知鬼不觉,菲格斯叹气,他生硬的关心在对方听来只是训话,毕竟他们性格天差地别。
      在这个时候,尽管已经是长辈们心照不宣的协议,可菲格斯肯定堂妹还不清楚二人之间的婚约。
      他已经能预见一旦凯尔婷听说了,会有什么抗拒反应了。

      ※※※

      凯尔婷抓着空了的酒杯,一人坐在马厩前的凳子发呆。
      「你怎么趁着我们不在喝酒啦?」罗伊上前夺过她的酒杯,一边去踢酒壶,「还有吗?…哇,都喝完了!」
      「罗伊啊,如果你知道了一件事,很想说出去该怎么办?」她打了个酒嗝。
      「那就说呗。」罗伊对着身旁的迪卢木多用口型表示:她喝醉了。
      「可是说了我就惨了。」
      「那就不要说啊。」
      凯尔婷摀脸,似乎很兴奋又有点苦恼,「你怎么净是废话,到底能说还不说啊!」
      「嘴又不是长在我脸上我哪能控制你说不说啊。酒鬼,你是不是该洗把脸啊,头发上又是什么?猪屎吗?」罗伊开始数落着。
      凯尔婷推了罗伊一把,瞇着眼开始回想稍早种种。

      记忆有时也不是那么真实的,在她一遍遍的回忆中,领主大人小妾的唇有着特写,并且距离菲格斯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那透着诱人粉润色和完美的弧度的香唇就如同美人丰满有致的身段。
      啊,说到身材——
      她胸挺大的,是不是也贴到菲格斯身上了!
      「布丽姬特女神啊!」凯尔婷烫红了脸,兴奋得象是自己才是当事人,她跳起来跺脚,「菲格斯怎么能这样!」
      完全不为所动!
      「我哥怎么样了?」罗伊闪躲,「喂、喂我不是菲格斯你打我干嘛!」
      「他是根木头!」
      「这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吗?」二人拉拉扯扯起来,或者说,一个醉鬼嬉闹般捶打,另一个无辜闪躲。
      迪卢木多赶紧上前将二人分开,「凯尔婷醉得有些厉害呢。」
      罗伊只觉得摆脱了麻烦,「谢啦,胡言乱语就算了,竟然还动粗,以后真不能让她喝太多酒了。」
      凯尔婷这时候才注意到迪卢木多,「喔,你来啦?不过你这鬼鬼祟祟的装扮在干嘛?」她没骨头一般半个身子的重量都依在友人身上,不由分说去揭他斗篷的兜帽。
      「等等,」迪卢木多摀住自己额头。
      「什么嘛?」她不明所以,去扯迪卢木多的手,后者犹豫了下,也没怎么坚持,只是转而伸手扶着凯尔婷好不让她摔倒,一面紧张于她的反应。
      凯尔婷还因为酒精有些迟钝,「啊——是那个痣。」
      「你听说了。」迪卢木多说不清自己对于她反应的感想,庆幸之余竟有些失落。
      「我们早听说了,」罗伊兴奋,「所有人都在好奇呢!那山羊真的所有人都拽不动吗?」
      「是啊。」
      「怪猫、老头、少女都是真的囉。」迪卢木多点头,罗伊兴致勃勃,「老头头顶的眼睛是不是真的看到你们的死期?」
      迪卢木多无奈,「是ㄧ位外貌与寻常老者无异的人物,头顶没有眼睛更没有窥探我们死期。」
      「这样啊。」罗伊失望。
      凯尔婷伸手去揉迪卢木多额前的头发,直到让碎发盖住了痣,「好多囉,看起来真不习惯。」当然,她也把迪卢木多的头发弄得一团乱。其实英俊的人顶着难看的发型有不至于令他外貌减分多少,可不妨碍她欣赏自己的杰作嘲笑。
      奴隶马里恩小跑过来,跟罗伊说主人在找他。
      罗伊挥手,「我先去找叔叔,你们聊吧。」
      迪卢木多点头,凯尔婷则没管他,还在嘻笑,回忆、眼前的迪卢木多,似乎所有事都让她心情大好值得傻笑。

      迪卢木多扶着凯尔婷坐回位子上,小心观察她的神情,「很怪吗?」
      凯尔婷摇头,并不是很能听懂迪卢木多的意思。「很好笑。」一边说着一边咯咯笑着。
      迪卢木多犹豫,他知道周围只有他们两个人,就连棚里的马都能无视凯尔婷的声音继续睡着,他蹲低身子与凯尔婷平视,专注紧张望着她,「你—你现在有什么感觉?」
      迪卢木多的正经感染了凯尔婷,她止住了笑声,偏头思索,「很紧张。」
      「很紧张,」迪卢木多低低的覆述着她的话。「我也很紧张,他们都说这是祝福,可是我却一点也不这么想。我怕你…」
      凯尔婷去捏他的脸颊,「我刚刚差点尖叫出声。」
      「?」
      「你敢相信吗!菲格斯竟然去推她,她那么美!」
      「…」迪卢木多长吐一口气,无奈笑了。「我不太懂。」
      「对吧,太好笑了。」凯尔婷自言自语,「他绝对是根木头,而且他一开始竟然就发现我躲在角落竟然没有阻止!」
      「我不是很了解发生了什么事。」迪卢木多耐心听她胡言乱语。
      「喔,是这样的,我今天下午跟妈妈去城堡里,我趁她不注意溜走,结果竟然看到菲格斯还有——啊,」她迟钝的脑袋忽然稍稍有了点作用。
      迪卢木多是领主大人的孙子。
      事件的两位分别是菲格斯,和领主大人的小妾,也算是迪卢木多的继祖母。
      这似乎,不是什么光彩事。
      「啊。」她以这意味不明的一声收尾。
      迪卢木多不解,「你忘记了吗?」
      「我怎么可能忘记,我绝对要刻进心里一辈子不忘,这麽有趣的画面!」凯尔婷拍胸立誓。
      「秘密总是很考验意志。」
      凯尔婷一想,又忽然觉得自己不够朋友,「我、我也不是不想告诉你,但要是传出去就糟糕了。」
      「没关系,你可以不说的。」迪卢木多摇头,态度如故。
      凯尔婷见他无所谓,心里反而不是滋味,「真的很有趣,你都不好奇吗?」
      「有点好奇,但你要不想说我不想让你为难。」
      「你再问我说不定就说了!」凯尔婷摇头晃脑,「真是太烦人了!」
      说、还是不说。
      她内心的天秤左右摇摆。
      迪卢木多以为她要摔倒,伸手去扶着她,「小心点。」
      「喔,」凯尔婷精神一振,「我不能说,但我可以这样!」她双手搭到迪卢木多肩膀上。「他们——」
      她身子前倾,带着酒气的唇贴上迪卢木多的。

      根本不是这样。
      他们没有亲吻,没有更多接触。
      没有这么——
      这么亲暱。
      这么投入。

      凯尔婷知道自己犯了错。
      犯了大错。
      酒意早已散了大半。

      ————
      这一段传说我尽可能模糊和改编,大部分版本都是骑士们直球的直接坐在优芙床前求.爱,这放在那个时代背景并不奇怪
      但如实写出来恐怕不太符合现代人眼光,也有可能会被锁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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