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瓶》钘叶

6、第 6 章

　　“那这书上说的是真的？”魏孟紧皱眉头看着手里的书，心里还是觉得有些荒谬。

　　莫平云偏头看着魏孟，眼底深邃，神情不似作假。
　　“虽然这是一本假书，但是里面的内容却是真的。”

　　“这上面的东西你都见过？”魏孟觉得莫平云虽然看起来不像是骗子，但是以他十九年的认知来说道士还是和“骗子”多少挂钩的。

　　“没有。”莫平云倒是诚实。
　　没有都见过。

　　魏孟看着他清澈的眼神，觉得他才是被忽悠的那个吧。

　　“但是这本书是我师父写的。”莫平云接着道。

　　魏孟愣住，翻到封面“汤开济？”
　　“这是你师父？”

　　莫平云点头“对，不过他已经去世很多年了。这本书按理说当初是被烧了的，不知道为什么会传出来。”
　　后面一句话莫平云低声喃喃，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那你的意思就说，你师父是见过这些了才写的这本书？”言外之意就是说：你师父就没有可能是编了一本书来骗你这个傻孩子？
　　而且这本书上记载的最近的事都是在一百多年前的，就算莫平云的师父年纪大，也不可能活了几百年了，自己都没看见过的东西写出来不就是骗人的吗。

　　“对。”莫平云点头。

　　魏孟心里冷笑，还对呢，看着你聪明其实是被骗了，傻孩子。

　　“但是我也见过其中的几个。”莫平云可能是看魏孟不相信，继续道。

　　听着这话魏孟对莫平云的信任度-1
　　“你见过哪个？”

　　莫平云盯着魏孟的眼睛，反倒让魏孟有一种被审视的感觉。
　　“我见过魂瓶。”

　　那种怪异感在莫平云说完后又消失了，魏孟觉得可能是自己今天的精神状态不太好。

　　魏孟翻开第一页的《魂瓶》，指着上面的插画问道“就是长这样的？”
　　黑白线条还不出瓶子的颜色，只是上面的纹路密集，处处透着诡异。

　　莫平云又摇头“不是。”

　　好吧，现在糊弄人都不安剧本来。魏孟心里撇嘴道。

　　“这只是魂瓶的容器，或者换句话来说，这只是孕育的媒介。”莫平云却是一脸认真地说道。
　　“说是‘魂瓶’但其实到后面他已经脱离了这个瓶子，这张图只不过是后来出现的仿制品。只要是用生魂炼制，会主动吸取魂魄的都被称作‘魂瓶’。”

　　魏孟问道“按你说的，这些后面出现的魂瓶，和最开始范鸿祯做得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莫平云伸手往后翻了一页，指着范鸿祯被剿后‘魂瓶’逃走那句。
　　“真正的他已经生出灵智，知道自己处境危险所以逃跑了。”

　　魏孟：地铁老人看手机.jpg
　　这不都是这种书的夸张描写手法吗？

　　“它逃跑了，它变成人了？”不然没有腿怎么跑？

　　莫平云皱眉，不太确定道“那时候的他还没有人形，只是有意识，能控制自己躲起来。”

　　“人形？”魏孟怀疑自己听错了。

　　“对。”莫平云一脸认真的点头“我遇见他的时候，他是人形。”

　　魏孟一副：你逗我？
　　“一个瓶子，最后变成了人？”魏孟不理解，骗子的话术越来越离谱了。
　　“不是说好建国之后不准成精吗？你要说是动物修炼成精我都能接受了，一个瓶子还能修炼成人？！”

　　莫平云纠正“不是修炼，他炼化了八十一个人的魂魄，所孕育的灵智和灵力天生就比其他物种高。”
　　“而且并不是不是瓶子变成人，是他投胎成了人。”

　　“啊？”魏孟愣住，这年头连瓶子都能投胎转世了吗？
　　那地府不是得累死？

　　“所以我才说瓶子只是容器，他的灵识只是装在那个瓶子里。”
　　“而后面的仿制者却把瓶子当作根本，炼制出来的也不过只是一个会吃魂的瓶子，里面的魂魄不会被精炼只是消耗血气和怨气，给持有者带来稀薄灵力，就连增加一日的寿命都做不到。”莫平云道。

　　“.....”魏孟看着他，两眼失焦，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看着魏孟呆滞的样子，莫平云勾唇轻笑“你不懂最好。”

　　魏孟跟着咧嘴干笑“听着太玄乎了。”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过，我也不会相信这世上真的有魂瓶的存在。”莫平云看着魏孟，眼神有些恍惚。

　　魏孟总觉得他是在透过自己看别人。
　　“嗯，那你是怎么会学道士的啊？”魏孟赶紧换一个话题。

　　莫平云回神“我是孤儿，师父说他是在道观门口捡到我的。”

　　魏孟瞪大了眼睛，这种电视剧剧情，真的不是骗他的吗？
　　虽然魏孟也觉得这个“骗子”可能就是眼前这个莫平云，但是每次看见他那真诚纯粹的眼神，魏孟又觉得“骗子”是他那个师父。

　　“师父说我身体虽然不好，但是很有修道天赋，就把我收为弟子了。”
　　“师叔他们都说是因为我身体不好，父母怕养不活所以才送到道观的，我从记事起就在道观里了。”莫平云十分平静的谈起自己的身世。

　　反倒是魏孟不好意思再问。
　　“那你们道士会驱鬼吗？”

　　莫平云点头“会，不过就是驱赶而已。”

　　“真的有鬼啊。”魏孟抓住了前面的重点，虽然他脑袋里就有好几个自称为“鬼魂”的声音，但是他还是想再确认一下。

　　莫平云似乎扫视了他一眼“真的有，而且有些人天生体质特殊，也会吸引这些东西。”

　　魏孟突然就觉得他说的是自己“那如果被这些缠上，他们会和活人说话吗？”

　　“嗯，很少，但不是没有。”莫平云再次肯定。

　　“那有什么方法可以把他们驱赶走吗？”魏孟像是随意问道。

　　莫平云道“一般是驱赶离开，但是遇到厉鬼无法沟通就只能除掉了。”

　　“除掉？杀了他们吗？但是鬼不都已经死掉了吗？”魏孟问道。

　　莫平云“人死成鬼，鬼死成聻，聻死成希，希死成夷，夷死成微，微死为空。”
　　“我们所说的鬼魂其实已经有一部分是聻了，他们在是鬼的时候没有香火祭祀就成了孤魂野鬼，最后维持不了鬼所需要的魂力就会攻击其他鬼魂，所以常说的鬼吃鬼其实应该是聻吃鬼。”

　　这个魏孟倒是懂了，就是鬼饿死了就变成了聻。

　　“但是聻还是无法得到魂力，就会变成无形的希，慢慢连声音都没有，成了夷。最后渐渐化为虚无，一切为空。”莫平云说起自己的领域如同变了一个人，侃侃而谈。

　　魏孟从来没有像此时这般肯定，自己一定是一个颜狗。
　　为什么他每一句话都像是在骗人，但是自己反而觉得是“认真的男人很帅”。

　　忽然就理解了那些女孩子为什么会更喜欢帅气的男生，换作自己也喜欢和长得好的人待在一起。即使他再胡说八道都觉得心情良好。

　　莫平云不知道魏孟正在看着自己走神，还在依旧一脸认真地说着。
　　“所以鬼也是会死的，我们说的除去，就是将他完全打散，也就是彻底杀死。”
　　但是莫平云说完最后一句话，魏孟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

　　“你怎么了？”

　　魏孟眉头紧皱，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没事，刚才突然头疼，现在又没事了。”像是突然被针狠狠扎了一下，但是现在又没有感觉了，要不是太阳穴还在隐隐作痛，他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因为低头，魏孟没看见莫平云看着他的神色忽然变得阴沉。

　　“那我们聊些别的吧。”莫平云主动说道。

　　“好。”魏孟再抬头时，莫平云的神情已经与之前无异。

　　但是魏孟说了好，莫平云却又沉默了。

　　魏孟失笑道“你说说你做道士遇到好玩的事吧。”

　　莫平云脸上却更加沉重“也没什么好玩的事。”
　　“不过我第一次独自接任务的事，很难忘。”

　　魏孟没有出声打断，只是点头表示自己愿意听。

　　“那时候我觉得自己学得很好，想要闯出些名声，听到哪里有古怪的事就要去看看，但是都是一些小事。无意间听到云城这边出现了魂瓶，魂瓶即使是仿制品，能解决也是很厉害的了。”莫平云笑道
　　“要是我能解决魂瓶，那我也算出师了。”

　　魏孟实在想问“云城这边？那最后魂瓶被除了吗？”
　　要是没有，那不是还会危害普通人。
　　根本没发现自己已经被莫平云聊进坑了。

　　莫平云直视着魏孟的眼睛，点头道“就在这附近，除掉了。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这里都还不叫云城。

　　“你除掉的吗？”魏孟微微瞪大了眼睛，要是是莫平云除掉的，那他真的厉害。

　　莫平云摇头“不是，那不是仿制品，是真正的魂瓶，是我师傅发现的。”
　　像是自嘲一般，莫平云耸肩道“师傅说我第一次做任务就被鬼骗，说我傻。”

　　魏孟忍不住笑道“那你以后还被骗过吗？”

　　莫平云却收敛了笑意，看着魏孟“不会。而且我也没有被骗。”

　　“.......”被一个男人如此认真地看着，即使他长得还是不错但是魏孟还是觉得怪异。

　　也许是感觉到了魏孟的不自在，莫平云垂眼收起那有些尖锐的眼神。
　　“要说有意思，还是很小的时候和师兄们跟着师傅练功的时候。”

　　“师傅很凶，但是偷懒的时候师兄们总是会替我掩饰，运气好就不会被发现。”回忆起那个时候，莫平云的眼神都柔和了很多。

　　魏孟问“那要是运气不好呗发现了呢？”

　　“那就会被师傅和师叔们抓住揍一顿，不过三师兄总是跑得最快，每次都是等我们被揍完了才溜回来。”莫平云忍不住笑道。

　　“他是我们中被揍得最少的。”也是修习最差的。
　　魏孟看不见，莫平云眼底笑意渐渐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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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人死为鬼,鬼死为暂,暂死为希,希死为夷。——?幽冥录?
视之不见名曰麦，听之不闻名曰希。——?道德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