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瓶》钘叶

5、第 5 章

　　“所以你们确实是在我脑子里？”魏孟看着烤炉旁的人，确定没有人注意自己这边，便微微动唇低声问道。

　　“可以这么说。”脑海里的女人继续回答他的疑问，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莫平云还在不远处，除了她其他“人”都没有出声。

　　魏孟只觉得牙疼“那你们大概有多少人啊？”

　　女人沉默了一会“这个我也不清楚。”

　　“好吧。”魏孟有些无奈“你们有名字吗？”
　　好像这些人都知道自己叫什么，也知道对方叫什么，就只有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明明都在自己脑袋里。

　　“我们以前也是人，当然有名字了。”老人家声音很低，像是在说悄悄话一样对魏孟说道。

　　“我叫杜天晴。”和魏孟交流最多的女人说道。

　　老人家也跟着自我介绍“我叫吕茂成，我八十一岁的时候死的，到现在.....嗯，应该有整整一百岁了哈哈。”

　　“您这应该算是寿终正寝吧，为什么还会变成鬼魂？”魏孟听着对方这么大年纪了，不自觉带上尊称。
　　在他听过的鬼故事里，寿终正寝的人都会去投胎转世，留在人间不走的都是要做坏事的恶鬼。

　　吕茂成轻叹了一口气“是寿终正寝，但是我当时走得太突然了，老婆子天天哭，我担心她，舍不得走。”

　　“吕叔这种是因为心里牵挂太深，因果断不了就留在这里了。”杜天晴帮忙解释道“不过如果不是遇到你，吕叔本来七七之后就能走的。”

　　听着杜天晴这话，魏孟有些疑惑“什么意思？是因为我吕叔....爷爷才不能去投胎吗？”

　　“对。”杜天晴完全不委婉地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们有毛病非要赖在你身上？”

　　魏孟没吭声，但是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不是我们想留在你这，是你拴着我们不让我们离开。”说着杜天晴似乎有些生气。
　　“我们跟着你在一起，魂魄也会被渐渐消耗，以前好些人还能出来说话的，现在我也只能感觉到他们微弱的存在，在这样下去，不用多久他们就要湮灭了。”

　　魏孟意外且无辜“可是我什么都没做啊。”
　　“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放走你们？”

　　但是这个问题杜天晴也回答不了。

　　魏孟突然想到封文杰昨晚拿出来的书，虽然很不靠谱，但是那也是现在唯一和诡怪异文有关的东西了。

　　拖着一只脚跳到帐篷里，翻出了封文杰的黄皮书。

　　“魂瓶，金蚕土，五彩水纹丹.....”魏孟一边翻看一边嘴里也喃喃着。

　　看得太过入神，以至于杜天晴她们什么时候就静默了也没发现。

　　“可以吃了。”一直骨节分明的手掀开遮帘，没等魏孟抬头一把肉串就递到了自己面前。

　　魏孟蹲在帐篷外的莫平云，一时间有些愣神。

　　“怎么了？”莫平云微微偏头，问道。
　　说着也发现了魏孟膝盖上放着的黄皮书，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眉头。

　　“这书是你的？”莫平云像是随口一问。

　　魏孟撑着地要站起来，莫平云顺势就伸手把人拉出帐篷。

　　“不是，是封文杰的，我有些无聊就翻了看看。”魏孟垂眼看着拉着自己手腕的莫平云的手。
　　他的手很白，看起来就不太爱晒太阳，手腕上带着的暗红色串珠显得他的手更加白皙，是向瑗她们看了都羡慕的程度。
　　魏孟倒是更注意那串珠，他很少看见男生手上戴这些东西，但是那串珠在莫平云的手腕上绕着，莫名就觉得十分合适，就好像是这手不戴这串珠子就不对劲。

　　莫平云没发现魏孟在打量自己的手腕，出来便放开了。
　　他的注意全在魏孟手上的书“看着这么旧，我还以为是你家传下来的。”

　　“怎么可能。”魏孟失笑道“你这种想法卖家就很喜欢了。”

　　“嗯？”莫平云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魏孟忍不住笑出声“封文杰会买这书就是因为人家忽悠他说，这书是他爷爷的爷爷传下来的宝贝。”

　　莫平云却没有笑，反倒很认真地道“能给我看看吗？”

　　“嗯，可以啊。”魏孟倒是无所谓，直接就递给莫平云，正好也就接过他手里的烤串。

　　向瑗还在翻烤着刚刚才拿上来的土豆，眼睛却盯着魏孟那边，嘴上忍不住对封文杰说着“小杰啊，你不去看看你家小孟吗？”

　　正在和王英勋正在比拼谁穿串更快的封文杰闻言，只来得及猛地抬头瞄了一眼魏孟和莫平云，手里更慌忙了。
　　“嗯？我家小孟怎么了？”

　　向瑗轻叹了一声“你正妻的位置岌岌可危了。”

　　封文杰却还是不在意，随口敷衍了一句“怎么可能。”
　　俨然一副，小孟怎么会比“谁才是穿串高手”有意思。

　　沈琪耸肩笑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就要爬墙了。”

　　“啊？去哪里爬墙？”一直埋头苦穿的王英勋，听见一耳朵翻墙就变成了冒头的田鼠，满脸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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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对这些感兴趣啊。”魏孟一边吃着烤串，见莫平云看得如此认真便忍不住问道。

　　莫平云道“嗯，还好。”
　　可他那眼神都撕不下来的样子，并不像是“还好”。

　　“你感兴趣啊？”封文杰来给他们俩送烤串，也看出了莫平云的专注。

　　莫平云这才将视线从书上移开“这是你买的？在哪买到的？”

　　也许是觉得莫平云这样看着高冷的人也会喜欢这种“吓唬人”的奇闻异事，封文杰心里对他仅有的一点怀疑也都打消了，毕竟就像王英勋他们说的，能被这种书骗到的人智力也不会太高。
　　“怎么？你想要？你要我卖你了，看在你救了魏孟的份上，我就卖你二十五块钱吧。”

　　魏孟幽幽看着封文杰，就他所知这本书封文杰就是花了二十五块钱买的“你.....”

　　“不用了，我只是看两眼。有些好奇而已。”莫平云打断了魏孟的话，像是真的不在意的模样。

　　封文杰对着欲言又止的魏孟做了个鬼脸，把烤串放在他们俩面前的小木墩上，转身走了。

　　“你要是想要你直接拿走吧，这书就是封文杰在路边买的，不值钱。”魏孟说道。

　　莫平云摇了摇头，正要开口说什么就被旁边讨论的声音吸引。

　　“在这坐着也无聊，待会吃完我们去附近转转吧，不说不远处有一个云都观吗？去看看呗。”王英勋提议道。

　　向瑗把最后的烤串都分了“你不是腿疼吗，吃饱了又有力气了？”

　　“哎呀，这不是来都来了。”王英勋拉着侯志泽道“走吧走吧，我还没去过道观呢。”

　　沈琪也觉得可以“这山上也没有其他的娱乐，去看看也行。没去拜到山神去道观上香应该也差不多。”

　　魏孟看着莫平云盯着他们聊天“怎么了吗？”
　　“你要是想去可以和他们一起去，我这腿就不去了。”

　　莫平云收回视线，摇头道“不去。”
　　“只是.....”

　　“嗯？”魏孟看着他，等着他要说什么。

　　“山神庙和道观不一样。”莫平云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魏孟都没反应过来。
　　“啊，是吗....”在年轻人眼里，不管是庙还是道观，能拜拜的地方就去拜拜吧，主打就是一个广泛撒网重点捕捞。魏孟自己也不知道这两者有什么不同。

　　“道观是道教，庙是佛教吗？”魏孟把脑袋里仅有的这方面的知识翻找出来。

　　莫平云却摇头“不是。”

　　“小孟，去寺庙吗？”封文杰朝着魏孟大声询问。

　　魏孟摆了摆手“我不去了，我等你们回来。”
　　说完悄悄看了莫平云一眼，接着朝封文杰道“还有那是道观，不是寺庙。”

　　封文杰不在意“都差不多吧。”
　　他们也预料到魏孟不去，而莫平云他们叫上也有些尴尬，就直接没问，一行人打打闹闹地走了。

　　莫平云又盯着他们的背影，魏孟干笑着“封文杰他不信这些，没有什么忌讳。”
　　其实他自己在今天之前也是一样。

　　“是吗？”莫平云将书还给魏孟“我还以为他买这本书，是因为相信这里面东西。”

　　魏孟翻开书，笑着摇头“他就把这当作故事看，不当真.....”
　　“你信这些？”魏孟挑眉问道。

　　莫平云没说话，但是魏孟能肯定，他此刻是默认了。

　　魏孟垂眼看着刚才随手翻开的一页，问道“你刚才的意思是这书里的东西是真的存在？”

　　“呵...”莫平云眼眉一弯，轻笑着“信则有不信则无。”

　　魏孟眨了眨眼，莫平云笑起来还挺好看，牛唇不对马嘴地说道“你应该多笑笑。”

　　“嗯？”莫平云没跟上魏孟跳脱的思维。

　　“你笑起来挺好看的，总是板着脸会感觉有些距离感。”魏孟认真建议道。

　　莫平云沉默了片刻，好似是真的在思考这件事。

　　“你是干什么的啊？”魏孟早就想问了，莫平云看起来与他脑袋里能想到的任何一种工作都挨不上，感觉做什么都和他很违和。

　　不知道是不是魏孟说的话启发到他，莫平云再说话时眼里都没有了太多的疏离。
　　“我是道士。”

　　“道士？！”魏孟震惊了。

　　“看不出来吗？”莫平云又笑了，这次完全就抿着嘴角笑着，魏孟一时间不知道是要震惊他的职业，还是要震惊他笑起来更像是山间妖精化形出来勾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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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寺：一开始并不是特指佛教，只是官舍。汉代之后那些高僧就被安排住在寺里，寺才就成了佛教的建筑称呼
庙：祭祀祖宗、山河、日月星河的地方，后面也祭拜佛像才会和寺在一起，常说寺庙，但其实严格来说是两种建筑称呼。
观：专指道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