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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一顿饭局 ...

  •   荆水寒开着车去局里加班,路上接到花豹的电话:“头儿,风暴的兄弟们说晚上聚聚,你也来嘛,老Q也回来了,咱一块吃个饭?”

      “嗯。”荆水寒应了一声。

      花豹挂了电话,随即把聚餐的地址发到他手机上。

      荆水寒开着车通过一个路口,将车停在了路边,他拿出手机,没有立即点开花豹发来的地址,而是拨出去了一个号码。

      电话通过去,对面的人好半天才接起来,沙哑的嗓音里满是倦懒,很明显是刚从被子里钻出来:“喂……谁?”

      “是我。”荆水寒语气平静,“Q回来了。”

      电话那边良久没有吭声,好半晌忽然传来一声嗤笑:“他他妈还敢回来。”

      接着又恢复了懒洋洋的样子,甚至带着些许戏谑地对荆水寒说道:“到底啊,他还真敢回来?”

      荆水寒没说话。

      听着对面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荆水寒料想那家伙应该是起床了,而后听筒里传来衣衫布料摩擦的声和啤酒罐拉环的落地脆响,沈簟凉自顾自地念叨:“这傻逼回来,给他分到哪组了?诶话说你们晚上是不是要聚餐?在什么地方?”

      “……”

      “我说荆水寒,别告诉我你特意给我打电话就是给我打预防针啊,没辙我告诉你,丫还敢回来,跟你说啊,谁拦我我跟谁翻脸。”那声音是不屑又戏谑的,荆水寒听着,无意识地捏紧了手中的手机。

      “没拦你。”荆水寒淡淡道。

      “哦呦?我们万年老冰哥啥时候转型知心大姐了?”对面的人不无讶异道:“你别是被Q策反了吧我操?诱敌深入的话我可不干啊,那个臭傻逼可……”

      “沈簟凉。”荆水寒忍无可忍打断了对面人的絮絮不休,引得对面的家伙扑哧一声哈哈大笑,乐完了才抽着气道:“那你小子给我打电话干什么?你们风暴聚餐,真怕我砸场子?”

      荆水寒说道:“他身上不单单有514的案子,你别直接把人弄死了,我还有事要问他。”

      “呃……你怎么知道我想弄死他……”

      荆水寒的唇角勾起淡淡的弧度,“因为我们都一样。”

      对面静默了片刻,没有出声。

      荆水寒的语气不带一丝浮动,“要动手,记得趁个雨天。据我所知,Q患有严重的恐雨症,在下雨的时候动手会方便些,如果能遇见雷电天气,事半功倍。”

      “我靠。”沈簟凉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你他妈的还真不做人,乘人之危?嘿嘿嘿不过我喜欢,啧,那听你的。”

      挂了电话,荆水寒闭着眼靠在车座上,外面炽热的烈阳光线经过车窗的过渡,洒在开足冷气的车内,竟然有了几分柔和皎洁,淡淡地铺摊在他的脸上。

      他第一次见到Q是什么时候?

      对,是十年前。

      当时他躲在邻居小伙伴家的杂货间里,在电闪雷鸣的暴雨里,见到了那个断了左手手臂的男人。

      恍然如梦。

      荆水寒的手机忽然传来一个清润好听的声音——

      “马老,今年学院的西部计划志愿者报名表我已经整理好了,就搁在您桌子上。”

      声音出现得毫无征兆,荆水寒睁开了眼,目光落在副驾驶座位的手机屏幕上。

      “哎哎,小封啊你别忙活了,来,你师娘晾了皮冻,快洗手拿筷子,吃饭吃饭,记得把辣椒酱拿来!”

      “你个死老头子,就知道指使鲤青,想吃自己拿去。”

      ——又出现一个老人的声音。

      “嗯。”

      荆水寒听到最后那声极轻的应答声,身子蓦地僵了僵,他的脸上倏地闪而过一丝犹疑,此时手机里的声响已经渐渐模糊远去了,很明显对面的“鲤”放下手机去吃饭了。

      日光随着太阳变换出七彩的光晕,好像搅动了稀薄的空气,酷热随着太阳西移渐渐散去。

      晒化了的树脂散发着舒缓的清香。

      他重新启动车子,很快就赶到了约定的饭店。

      走进包间,花豹兴高采烈地迎上来,破了案子又多几天的假,大家伙一个个都精神饱满的,而荆水寒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正对着门口方向的人。

      Q,曾是广东省缉毒大队出了名的“无间道杨过”,后来从广州调过来,担任过一段时间的三组代理组长,期间正式将三组重新命名为“风暴”。

      这个人曾亲手给荆水寒佩戴警徽,教他本领带他出任务,曾伸出右手和荆紧紧相握,祝贺荆水寒继任风暴组长。

      Q在警界是个传奇,藏虎卧龙数十载,千里追凶独闯山林,也有人说他早就反水投了敌,黑白通吃的瘾|君子,赤裸裸的小人。

      只有荆水寒知道,这个人十年前的所作所为,让他失去双亲。

      这段为外界所不知的罪恶被层层血腥隐匿在最深处,十年前,不健全的追责制度和刑侦技术并不代表真相永远不会大白。

      光明永远会冲出黑暗,可这一天还没有到来。

      据说是卧底期间被迫吸了|毒,毒|瘾发作,如果不是当时荆水寒恰好在邻居家写作业,如果不是当时恰好下了暴雨,如果不是Q意外折断了左手臂昏死过去。

      那么荆水寒今天不会站在这里。

      法律没有审判他,并不代表荆水寒会饶恕他。

      反正荆水寒不算是个好警察。

      他只是个有天赋的警察。

      Q这个人,不值得扬名立万,荣誉高歌,但在荆水寒这里,他更应该被踩进地域深渊,去赎世人不知的罪。

      Q也抬眼看到了荆水寒,脸上露出笑容,黑色的宽大衬衫遮住一半的身体,眼角的皱纹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荆,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来了。”Q右手夹着烟,把自己身边的凳子拉出来,拍了拍,道:“来,坐这儿。”

      他走过去坐下来。

      花豹大声吵吵着人齐了要服务员上菜,三组的七八个组员大都是半大小伙子,正是能咋呼的年纪,饭桌上很快就热闹起来。

      “小寒啊,还是老样子,帅小伙子,哈哈哈哈!”

      Q拿起筷子给荆水寒夹菜,热络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还是个闷葫芦。”

      荆水寒的目光落在桌面上,闻言不由得勾了勾唇。

      就见Q的食指穿进陶瓷酒壶的把手里,单手提起,给荆斟酒的动作行云流水。

      “我不喝酒,开车来的。”

      “哦?那真是可惜了。”Q放下酒壶,随即点燃一根烟,抽了一口,道:“我听花豹说,你们最近跟了个案子?”

      荆水寒点点头,“已经结了。”

      Q吐出混白的烟雾,嗓子有些沙哑,“那最好,那最好。”他看向荆,笑道:“有你在风暴,可省了那老赵不少的事儿。”

      荆水寒没有说话。Q自顾自道:“我这次从回来,就是当个顾问,你们呀,该干啥干啥,别把我放在眼里。”

      “不敢。”

      不敢把你放眼里。

      扎眼。

      “说到这个,五组的代组长现在还是那个愣头青吗?”Q给自己倒了杯酒。

      荆水寒的右手拇指轻轻摩挲着中指关节,另一只搁在桌下的手却不由自主地攥成拳。

      “是。”

      “瞎,成不了事的惹祸蛋子罢了。”Q不屑地评价道,“就因为去年514那案子,混小子硬着头愣跟我不对付,到我出国前还傻了吧唧给我使绊子。”

      “那是因为打进谭郎身体里的那颗子弹是从你的枪里射出去的。”荆水寒语气淡漠疏离,脸上第一次有了不同的神色,像结了霜的铁,也像淬了冰的剑。

      Q的手指微微一顿,桌上不知道谁手滑砸碎了两个酒瓶子,先是一静,紧接着笑骂打闹声四起。

      Q的话被掩盖在一片嘈杂声中,他似感慨地说道:“要说那个三组组长,是个英雄,敢拿自己的身体去挡毒贩的枪!我那一枪虽然意外误伤了他,但同时也打死了那个大毒枭,真是险呐!”

      “哎?说起来,那个三组组长落了水以后,哪儿去了?”他偏头看向荆水寒,问道。

      由于肌肉紧绷,血液流通不畅,桌下的拳头攥得有些泛青,根根关节分明,像他面前的清酒,白得失了血色几近透明。

      一触即发——

      “师父,您可不能喝这么多酒,还是要注意身体,如果不是晚上睡不着,就别喝,嗯?”

      清冷的嗓音蓦地出现在吵嚷喧嚣的饭桌上。

      那声音突兀而朗润,是温柔的劝诫,荆水寒的拳头蓦然松了松,像是被一根银针刺穿了见不得的暴虐似的,心脏骤然收缩,颇有些偃旗息鼓的状态。

      都是干这行的,个个耳力观察力敏锐度超常,原本热闹的饭桌突然噤了声,不知道谁的酒杯咕噜噜滚到桌沿,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荆水寒的胸口起伏了一瞬,他站起身,对Q说道:“我还要个三组办交接,先走了。”

      大家看着他握住手机,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包间。

      只有Q,似乎对于荆水寒的离开没什么反应,倒像是忽然陷入沉思,在思索另一件事似的,显出事不关己的模样。

      气氛没多久就又热闹起来。

      Q从思索中回过神来,转头看见他夹到荆水寒盘子里的蛋炒茭白,荆水寒从始至终,一筷子都没动过。

  •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天气:小雨转大雨;气温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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