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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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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可以穿越地界,但是不能穿越时空。
许寒芳站在骊山脚下,远远望着巍巍青山,望着秦始皇陵,只觉心潮澎湃,一种透骨的痛袭遍全身。
骊山皇陵里孤单地躺着她曾经的丈夫。她无法原谅他欺骗她,无法原谅他杀了自己挚爱的浩然,可是他也知道他真的爱她,他给了她全部的爱。她突然有了一种撕心裂肺的痛。
秦煜茫然站在许寒芳身边,静静望着她,不知道她的脸上为何有了悲伤。
“秦煜,这就是秦始皇陵。”许寒芳凄然说。
“秦始皇?什么秦始皇?”秦煜不解。
“秦始皇就是嬴政……”
秦煜听提到大王的名讳,立刻肃然起敬,垂手侍立。
许寒芳复杂地看了秦煜一眼,悠悠道:“嬴政他统一了六国,号称自己为秦始皇。可惜,秦朝只有十几年,就被汉朝取代,然后是三国、晋、南北朝、隋、唐、五代、宋、元、明、清民国,经历这许多朝代到了现在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已经是两千多年了……”
秦煜难以置信地望着她。
“秦煜,嬴政已经死了两千多年了。他就躺在前面山丘的封土之下……”许寒芳眼前模糊了,一阵窒息的痛使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痛苦地弯下腰,就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会有这种感觉。
秦煜直直望着眼前的山丘,一动不动。
许寒芳深呼吸一口气,抑制自己难言的痛,轻声问:“秦煜,我说的话你信吗?”
“末将不知……”秦煜的脸上有了悲哀。
“秦煜,我们前世还发生了许多故事,只是你跨越了年代,所以你不知道。等将来你看完了《秦简》,你或许就明白了。”许寒芳拭了拭脸边的泪痕。
秦煜默然点头。
“走吧,我们现在就进去看看世界第八大奇迹,秦始皇的——兵马俑。”许寒芳说着迈步朝前走去。
许寒芳走在通往兵马俑博物馆的花园小路上,耳边似乎听到一阵悠扬的琴声,这琴声时断时续,却抑扬顿挫,铿锵有力。她觉得心跳随着这琴声越来越快,心脏似乎承受不了这样的压力就要跃出胸腔。
“
娘娘,您怎么了?”秦煜见她面色苍白关心地问。
“秦煜,你听到一阵琴声吗?”
秦煜侧耳听听。“没有。”
许寒芳凝神细听却又不闻琴声,心跳也渐渐平复下来。
“您没事吧?”秦煜双手搀扶住她。
许寒芳摇摇头:“没事,走吧。”说着抬头一看,前面就是展厅。她顿了一下脚步,道:“秦煜,你做好思想准备,你所看到的东西都是嬴政的陪葬品,是你们那个时代的物品。”
秦煜深深地点点头。
展厅内,陈列着一件件出土的珍贵文物。
青铜剑、吴钩、矛、箭、弩机、铜戟等青铜兵器和铁器,在默默向世人述说着两千年前大秦帝国的辉煌瞬间。两量铜车马栩栩如生,向世人展示着两千年前精湛的工艺和人民的勤劳智慧。
秦煜隔着展窗看着一件件兵器、展品。这些,对他来说是如此的亲切,亲切的似乎触手可及。这些,对他来说似乎又是如此的遥远,遥远的似乎再也触摸不到。他把手放在橱窗玻璃上,把额头贴在玻璃上久久看着、望着,眼睛湿润了……
许寒芳引领着秦煜走进兵马俑一号坑。
远古战争雄伟宏大的场面立时呈现在面前。
六千兵马组成的肃穆严整的军阵。将军俑神态自若,表现出临阵不惊的大将风度;□□手张弓搭箭,或立或跪,凝视前方,严阵以待;步兵俑身着战袍,背挎弓箭;骑兵俑一手执疆绳,一手持弓箭,身着短甲,足蹬长统马靴,准备随时上马拚杀;一匹匹战马体形健硕,鬃毛分飞,四腿直立,张口昂首,直竖双耳,两眼圆睁,威风凛凛……
宏伟的兵马俑显示了秦军横扫六合、勇不可挡的气势。展示着秦始皇威震四海、统一六国的雄伟军容,
秦煜绕着兵俑坑缓缓走着,静静望着。他曾经也是这军阵里面骁勇善战的一员。这些鲜活的面孔是如此的亲切和熟悉。他,曾和他们一起纵横疆场,奋勇杀敌;他,曾和他们一起出生入死,刀头舔血;他,曾经和他们一起饮马江河,血染战袍……
如今,这些都已经成为过眼烟云,都已经成为历史。而他?却穿越两千年历史的风尘来到了这里。
“各位游客请注意,现在我们进入的是兵马俑的一号坑。”导游团的小姐在向大家讲述,“大家都知道,兵马俑是千古一帝秦始皇的陪葬坑。说起秦始皇,我们有必要为大家详细介绍一下,秦始皇,姓嬴,名政。秦庄襄王之子,公元前259年出生在赵国,所以又叫赵政。公元前 246年,他13岁,继承王位,22岁在故都雍城举行了成人加冕仪式,从此正式登基“亲理朝政”,在他39岁时,也就是公元前221年完成了统一六国的霸业,称始皇帝。公元前210年死于沙丘。秦始皇凭借他“挥剑决浮云”、“大略驾群才”的能力,灭六国,统天下。兵马俑反映了秦王朝兵强马壮、叱咤风云的气势。——大家请跟我走,我详细为大家兵马俑……”
导游小姐领着一队游客沿着俑坑护栏走远。只留下秦煜呆呆傻傻立在原地,望着俑坑愣愣出神,许久都一动未动。
许寒芳陪着秦煜立在俑坑边,目光扫视一个个陶俑,又是一阵心悸。她的目光和一个将军俑的目光对视,突然,将军俑的眼睛似乎动了一下,她似乎穿透将军俑的目光看到了什么……
云翳遮掩,一弯缺月在云海中穿行。淡淡的月光时而隐匿,时而朦胧,把昏暗的光辉轻轻洒在王宫的鱼鳞般的屋脊。
夜幕沉沉,御路两侧的铜路灯用淡淡的光芒,点缀着深如海般的王宫。寒芳沿着熟悉的道路轻轻来到宫门前。
值守太监斜倚着半掩的宫门,微闭双目养神。
许寒芳衣角一飘,一阵风一样绕过太监进到殿内。
大殿内,灯火通明。嬴政高大的身影映在雕花的窗扉上。他怀里紧紧抱着一个人,那个人胸前的血液已经凝固。
嬴政苍白的脸上挂着泪痕。他双目通红,胡须凌乱,形容憔悴。
许寒芳在离嬴政几米远的地方停下来,站定望着他,心中阵阵悸痛。
嬴政微微抬起头来,惊呆了。他看看怀中似乎睡着了的她,再看看站在面前的她,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半晌轻唤:“芳!”
“蚊子……”寒芳轻轻应着。
烛台的火光突的一跳。
“芳,真的是你吗?”嬴政放下怀中的她,想要站起来去拉面前的她,却发现腿已经麻木得站不起来。
许寒芳忙驱身上前,想要扶他。却发现自己像一团光芒一样从他的身上掠过,已经无法再抓住他的手。
“蚊子!”许寒芳惊慌失措地喊。
“芳!”嬴政低呼,泪水顺腮而下,“原谅政,原谅我,不要走!”
“政!”许寒芳泪如雨下,想要拉住他的手,却再次从他身上一阵风一样掠过。
“芳!”嬴政痛呼。
许寒芳发现自己离他越来越远,眼前再次模糊了。
“各位游客请注意,兵马俑博物馆闭馆的时间就要到了,请游客尽快离开!——各位游客请注意,兵马俑博物馆闭馆的时间就要到了,请游客尽快离开!”
一个管理员边走边喊,清理馆内的人群。
许寒芳浑身一颤,猛地一下回过神来。她强压心痛,茫然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还站在兵马俑的俑坑边。
她再次看向那个将军俑。
将军俑表情肃穆威严,挺直站立。
许寒芳晃了晃头,想让自己清醒片刻,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是梦?还是再一次的穿越?她摸了摸脸边,却发现自己已泪流满面。
管理员走至近前:“二位!二位请参观完尽快离开吧,要闭馆了。”
许寒芳微微一笑,点头。一拉秦煜:“我们走吧。”
秦煜转过头时已是泪湿满襟。
天渐渐暗了下来。
许寒芳和秦煜并肩往外走。
兵马俑博物馆的小路异常的宁静,小路两边仿古的铜路灯释放着柔和的光芒。
许寒芳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和刚才自己幻觉中的情景是如此的相像。
突然,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似乎一闪而过。她朝着身影追了过去,可是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那个身影已然不见。
“您在找什么?”秦煜快行几步跟上。
“我好像看到一个人。”许寒芳张惶四顾。
“何人?”
许寒芳目光搜索了半天,一无所获,道:“我可能看错了,走吧。”
走到停车场,上了汽车。回去的路上,秦煜一直沉默不语,他静静望着车窗外,脸上有着淡淡的悲哀,眼睛里有着一团团的水雾。
当晚,许寒芳和秦煜二人住在西安市凯悦大酒店。
许寒芳站在大厦的玻璃窗前,俯视着西安市霓虹闪烁的夜景,似想似不想地站了很久。
秦煜推门走了进来,在她身后停下。
许寒芳转过身望着秦煜,发现他的眼睛红红的,似乎不久前才哭过,问:“有事吗?”
“明天……末将是否能再去一次陛下的陵寝?”秦煜垂首低声问。
许寒芳愣了片刻,点点头道:“好,我陪你一起去。”
初春时节,天气晴和。
十里麦田已经返青,是一望无际的绿。田野里到处是成片的石榴林,石榴树的枝头已经长满了绿芽,在风中摇曳。
秦煜遥望着山丘似的帝陵,恭敬地双膝跪下,重重叩了三个头,泪眼婆娑地说:“陛下……臣已经找到娘娘了,可是陛下……”他的泪水潸然而下,“陛下……请陛下放心,不管在哪里臣一定会誓死保护娘娘……”言罢又重重磕了三个头,泪水潸然而下。
许寒芳远远望着秦煜,她知道他在向大王辞别,也在向自己的过去告别。
秦煜站起身,走到许寒芳身前再次恭敬地跪下,含着眼泪说:“娘娘,不管是在两千年前,还是在两千年后,末将依然会守护您。”
“秦煜……”许寒芳扶着他笑了,转过身眼睛却已潮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