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简II前生缘》思诺源

62、第五十三章

　　嬴政喝了药渐渐醒来，他缓缓睁开眼睛，模模糊糊看见面前的人仿佛是她，抬手想要去摸一摸。

　　寒芳借着放下药碗，转身躲开了。

　　“芳，是你吗？”嬴政柔声问。

　　寒芳的手微微一颤，抓紧了衣服，咬着嘴唇不语。

　　“芳，是你吗？”嬴政问着，眼圈已红。

　　“大王认错人了。”寒芳强压心痛道。

　　“芳，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对吗？芳，我……”嬴政猛然咳嗽几声，涨得脸通红。

　　寒芳急忙替他轻轻锤打后背，待嬴政缓和过来又端过一碗水来。

　　嬴政似乎清醒过来，他看清了眼前的人不由微微一愣，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些许失望。

　　嬴政嘴边泛起苦涩的笑，他拿起枕边的奏简，刚要打开，冷不防被寒芳一把抢了下来。

　　寒芳忍不住怪道：“病刚好，就又看书简？不许看！”她说完却又有些后悔，为何总是管不住自己的举动？

　　嬴政看着她却笑了道：“御医都说了我没病！”他不知不觉间将寡人变成了我，自己竟浑然不觉。

　　寒芳抿抿嘴责怪道：“这么大了，还如此孩子气，人家说什么就相信什么！他们是找不出病因，不敢下药。秦法严，判断了病因，连下三剂药不见效就要治罪，他们当然要说你没有病了，你明白吗？”说着为他扶了扶靠枕。

　　嬴政望着她，突然觉得心中一阵温暖，仿佛她就是她。

　　由于嬴政生病，耽搁了几天行程，嬴政下令连夜赶路，却被寒芳制止。嬴政微微一笑也就没再反驳。

　　蒙恬见状不由和众御医对视一眼，大家均心领神会地一笑，

　　嬴政的虎贲军和王翦的大军回合后，当晚安营扎寨。御医服侍着嬴政喝下最后一剂汤药后，趁机奏道：“陛下，所谓阴阳调和，陛下已经多年未近女色，应采阴补阳才是。”

　　嬴政一听，轻扯嘴角一笑，不予理睬。

　　御医偷偷瞅了嬴政一眼，又在嬴政耳边低声道：“大王，降楚献来了几个貌美的女子，陛下可慢慢享用。”

　　“哦！”嬴政心不在焉地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御医闻言躬身退了下去。

　　帐外，王翦、寒芳和蒙恬正在一起交谈，看见御医走了出来，连忙询问大王的身体状况如何。

　　御医无可奈何地摇头道：“我已婉言劝过大王，可是大王……”他抬头看见寒芳，不由眼睛一亮说道，“宋姑娘应该多尽尽责任才是。”

　　“我？”寒芳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诧异，“我尽什么责任？”

　　“陛下似乎对姑娘格外青睐。”御医慎重地道。

　　寒芳迷惑不解。

　　蒙恬已经掩着嘴轻轻笑了起来。王翦也忍不住直乐，抿嘴但笑不语。

　　御医一本正经地道：“身为大王身边的女人，不能使大王对男女之事感兴趣，难道不是你的失职吗？”

　　寒芳先是一怔，接着脸一红，道：“你胡说什么？”

　　御医严肃地道：“宋姑娘该让大王阴阳调和，固本培元才是。”

　　“是呀，是呀，”蒙恬看到寒芳的窘态颇觉有意思，在一旁凑趣道，“宋姑娘若是能使龙体康健，可是大功劳一件。”

　　寒芳啐道：“蒙恬，你又胡说，你要是胡说到巴清那里去胡说，看她怎么回答你。”

　　蒙恬听到巴清的名字脸微微一变，立刻闭嘴不语。

　　王翦这时插话道：“宋姑娘，蒙恬说的不无道理。大王的身体着实让我们这些做臣子的担忧。特别是王后驾薨后，大王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郁郁寡欢，终日沉迷于政事中……”

　　“王将军不必再说了，”寒芳打断王翦的话，长叹一口气道，“我知道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寒芳走进大帐，看见嬴政又在高高的火烛下批阅奏简。烛光将他高大的身影投在牛皮毡帐上，仿佛一座石刻的雕像。

　　嬴政多年未近女色，他在坚持什么？难道还在坚守对她的那份承诺吗？想到这里，寒芳婉转地道：“大王该歇息一会儿才是。”

　　嬴政见寒芳走进大帐，放下奏简微微一笑道：“你又要来寡人耳边啰嗦？”

　　寒芳为嬴政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思量着道：“大王……大王应该另立一个王后才是。”

　　嬴政微微一愣道：“除了她，寡人不会立任何人为后。”

　　“那大王也该……”寒芳思量着，脸微微一红却说不出口。

　　烛火突地一跳，嬴政和寒芳的影子也突地一跳。

　　“也该什么？”嬴政笑问，目光中闪过一丝狡黠，端着茶放在唇边却不喝，只是看着她。

　　寒芳被嬴政这似乎能透视内心一样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不由站起身道：“天热了，这帐内太热了，我去为大王取些冰块来吧。”说着逃之夭夭地出了营帐。

　　嬴政望着寒芳的背影，深邃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笑意，瞬间这笑意又浮现在嘴角和眉梢。

　　寒芳出了大帐，连喘了几口气才让自己狂跳不止的心平静下来，她快走了几步，扶着旗杆站住，擦了擦头上的汗。

　　“你怎么了？”盖聂站在几步远的地方问她。

　　寒芳见是盖聂，对他微微一笑道：“我没事。对了，这几天为何没有见你？”自和王翦的大军汇合后，寒芳就没再见过盖聂在嬴政身边出现。

　　盖聂垂下目光，思量了一下说：“大王派我去了一个地方。”

　　“哦？”寒芳望着盖聂，等待着他的下文。

　　盖聂却转开话题道：“李斯的情报属已查到了子太傅的底细，呈交给了大王。”

　　“是吗？”寒芳身子轻轻一颤，心中隐隐有种不安。

　　寒芳知道李斯的情报组织遍布各国，几乎没有他打听不到的消息。更何况楚国被灭，要想从楚国这里知道子彤的来历并不难。

　　“那大王会怎样……”寒芳不敢问下去，她不知道嬴政会如何对付那些人，会血洗山城吗？

　　盖聂望了寒芳一眼道：“你不必过于担心，王翦将军的大军离那里不远，要想挥兵去那里，轻而易举。而大王至今未动，就应该不会如你所想的那样。”

　　寒芳提到嗓子眼的心稍稍落下，却又诧异地看向盖聂，他怎么知道自己想什么？

　　“你是否已经忘记过去了？”盖聂突然问。

　　“啊？”寒芳仍在想着嬴政会如何对付山城的事情，茫然问道，“你说什么？”

　　盖聂手按剑柄，微微叹息一声说：“看来你真的已经忘记过去了。也罢，忘了也好！”言罢一转身，头也不回地一步一步地大步离去。

　　寒芳一脸迷惘地靠在旗杆上，怔怔望着盖聂的背影。半晌，她抬头看了看浩瀚的星空，只觉得自己似在云里雾里，什么也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