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简II前生缘》思诺源

31、第二十四章

　　晨曦的雾霭还未散去，阳光透过山林茂密的枝叶洒在地面，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打破山林黎明的沉积。

　　薄雾中，一个白衣人正在舞剑。剑锋舞动，灿若莲花，开满在晨曦的光影中。

　　许寒芳踏着沾满露珠的青草，漫步在树林里，呼吸着混合着泥土芬芳的空气，感觉空气似乎可以滤出水分来。

　　突然面前一道寒光，一炳剑在她脸边停下，剑峰的寒气直逼脸庞。剑锋吹断了她的秀发，丝丝缕缕飘下，在空中舞蹈。

　　“你不知，我练剑时不得有人进入这片树林吗？”一个声音犹如寒冰袭得寒芳不由打了个冷战。

　　许寒芳不由自主摇摇头，一脸茫然。

　　金面人目光冷冷地看着她，半晌，如铁石般一字一字道：“入林者死！”

　　许寒芳愣了一下，脑子急转，辨道：“不知者不罪！”

　　金面人定睛望着她。

　　这冰冷的目光、无情的声音怎会是他？许寒芳目光中充满悲哀，一动不动地望着他，似乎想透过面具看清楚他的脸。

　　金面人目光中闪出疑惑。

　　许寒芳挤出了一个生涩的笑。

　　金面人眼波深处掠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变化，抬起手似乎想要摸摸她的脸，却突然目光一凛，扭过脸叫道：“来人！”

　　一个老侍从急慌慌进来，看到许寒芳脸色大变，跪下道：“主……主上……”

　　“带她出去！”金面人目光一寒，厉声命令。

　　许寒芳大讶，为何这双眼睛说变就变？

　　老仆上前拉起许寒芳欲走。

　　许寒芳执意挣脱喊道：“秦煜，是你吗？”

　　金面人微微一愣，片刻目中寒光四射。他提起长剑，轻轻叩着剑身。长剑发出龙吟在树林内回响。

　　老侍从脸上呈现出恐惧，惊慌地望向许寒芳。

　　良久，金面人冲老侍从轻轻摆了摆手。

　　老侍从暗吐一口气，强拉着许寒芳退出树林。

　　“你让我看看你的脸，不管你还认不认识我，我只想看看你的脸。”许寒芳叫喊着被拽出林外，甩脱了老侍从的手道，“告诉我，他是谁？告诉我，我是谁？”

　　老侍从满脸惊讶地望着她，就像望着一个怪物。

　　树林内。

　　金面人挥剑将一片飘落的树叶斩为两片。用剑尖接住了半片飘落的残叶。他用指尖把残叶捏起，拿在指间揉搓着。残叶被揉碎了揉烂了，他嗅着指尖的残叶的清香味，久久喃喃道：“告诉我，我究竟是谁？是谁……”

　　第二日清晨，许寒芳又来到了那片树林。她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弄明白自己今生的来历。这次穿越，两个月来她没有和几个人说过话。她默默忍耐着，等着看到他面具下的那张脸，是否就是她要寻找的人。等着他来和她相认。可是他对她却无动于衷。

　　金面人听见身后脚步声响起，蓦然转身。

　　许寒芳对视上了那双冰冷的眼睛，她想笑，却笑不出来。

　　金面人眼睛中透出怒意。

　　“我知道你练剑的时候，不许人来。”许寒芳抢着说。

　　金面人惊讶地望着她。

　　“可是，我真的有事情问你。就算你杀了我，我也要把话说出来。”许寒芳见金面人在静静地听并没有阻止，顿一顿接着说，“我想知道你是否是秦煜？我想做的事情是否做到了。我还想知道你是否还记得我？是否还记得以前的事？”

　　金面人眼中闪过疑惑。

　　“可能，你真的忘了。中隐老人说你或许忘记以前的事……”许寒芳鼻子一酸，泪水盈满眼眶，“如果你忘记以前的事，你当然认不出我来了。”说着泪水顺腮而下。

　　金面人走近一步，凝视着她。

　　许寒芳转过头，不想让他看见眼泪：“你说过，无论过多久，你都还记得我。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你都会认出我……”

　　金面人把目光投向远处的山峰，没有言语，目光中的寒冰似乎被慢慢融解。

　　许寒芳抬眼望望他，见他沉默不语，含着眼泪慢慢转身向树林外走去。

　　他上前几步，轻轻拉住了她的手。

　　她浑身一颤，抬泪眼望着他。顷刻，泪水涓涓流下。

　　他抬起手，拭去她脸边的泪痕，轻轻抚摸着她的额头、眉毛，手指顺着她的鼻梁滑到唇边，抚摸着她柔软的红唇……

　　这个动作她好熟悉。临别时，他就是这样抚摸她。终于，她再也控制不住，抱着他放声大哭：“你认出我了？你认出我了？”

　　金面人手臂僵了片刻，缓缓抬起将她搂在怀里。

　　许寒芳依在他温热的怀里，鼻息处传来他身上兰草的薰香，沁人心脾。她嘴角漾起幸福沉醉的微笑，颤抖着哭泣。

　　老侍从匆匆走进林内，看到此情形微微一怔，忙躬身往外退。

　　“何事？”金面人头也未回地问。

　　老侍从听主人问起，忙跪下回答：“绿衣营的一个武士和朱衣营的一个武士打起来了。”

　　金面人目光一沉，道：“各营的首领呢？”

　　老侍从偷眼望了他一眼，战战兢兢地答道：“两营的首领均出城办差，不在。”

　　“带路！”金面人推开许寒芳，旋即走出树林。

　　许寒芳略一犹豫，急急跟上。

　　老侍从狐疑地望了一眼许寒芳，也未加阻拦，忙快步上前，走在最前面带路。

　　穿过内城。外城湖边的空地上，围着一群人，人群中两个人手持剑戟打得正酣。旁人几次将二人分开，二人均叫嚣着挣脱继续打斗。

　　金面人走到人群背后，抬手示意老侍从不得出声，负手静静看着打斗的二人。

　　许寒芳看到他眼中的光芒渐渐变得慑人心魄。

　　片刻，金面人抬起手“啪——啪——啪”缓缓击了三下，朗声道：“好！好剑法！”

　　众人回过头来无不大惊失色，忙向两边分开闪出一条道路，跪下行礼。

　　金面人背着手踱着步子，踱到方才打斗的二人面前站定俯视着二人，虽然一句话没说可是已令人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刚才还气焰嚣张打斗的二人，此时如霜打的茄子，伏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自己人和自己人械斗，是为何罪？”金面人语音平淡却透着无比的威严和愠怒。

　　两武士面色如土，已汗湿衣襟，叩头颤声道：“回主上，死……罪。”

　　一个武士乍着胆子跪前两步，叩头道：“主上息怒，此二人一时糊涂，犯下重罪，望主上念在二人平时办差从无差迟，饶其不死。”

　　金面人瞟了此人一眼，不语。

　　湖边一时鸦雀无声，寂静的令人窒息。

　　稍顿，剑光一闪，两人右手的食指均已断，掉落在地上，鲜血溅红了土地。金面人长剑已回鞘，似不曾动过。

　　众人皆知作为一个武士，失去食指就意味着习武生涯的结束，这是除却死最严厉的惩罚。两名武士跪在地上咬牙苦忍，不敢发出一声呻吟，额头的冷汗滑落眼帘，顺着脸颊流下，砸落尘埃。

　　金面人扫了众人一眼转身离去，步伐踏在青石板上，靴声橐橐。众人忙伏地叩头相送，然后起身默默散去。

　　半晌，两名武士方敢起身，拾起断指匆匆退下。

　　许寒芳默默跟在金面人身后，目睹了刚才的一切。不由觉得后背直冒凉气。今生的他为何变的如此可怕？他究竟是谁？

　　回到内城。金面人撇下许寒芳一人径自去了。

　　每天喂猪养猪的日子周而复始。

　　许寒芳苦中作乐，自创了一个独特的养猪方法。她把几个破瓦罐中注进清水，用铜勺轻轻敲打罐沿，发出叮叮咚咚不同音阶的声音。

　　每次在喂猪食时击起瓦罐，对猪弹琴。渐渐帮小猪养成了只要听到瓦罐声就知道是来喂食。一个月后她把小猪放出来在山上散养。小猪只要听到召唤就会按时回来吃饭。这样就免去了打扫猪圈的繁重劳动，日子过的倒也清静悠哉。

　　此间，许寒芳几次想要再去到那个树林，可是被老侍从阻止了。她决定静静地等，等他尘封的记忆是否能够渐渐复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