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一场过季的风》萧也

5、第 5 章

　　氤氲水汽从暖白色门扉的缝隙里溜出来，濡湿了门前的一小片地面。林间盯着那片水渍，有些出神。
　　他觉得今晚的初霁很不在状态。
　　从他第一节晚自习发呆以后，一整晚都心不在焉的。往常一节晚自习能写完十几页题库的人，今天却一字未动。
　　林间微微蹙眉。
　　虽然他自诩和初霁关系极好，但其实他们之间总还是有种距离感。别人都觉得他们很熟，但他感觉得到。
　　他们其实很像。
　　一个用冷淡疏离和别人划清界限；一个看似温和客气，实则是用温和客气拉开和别人的距离。
　　但还是有些不同。
　　他再惯于和别人拉开距离，也总有些走的近些的人。但初霁，似乎总站在人群之外。他感受得到初霁对那份热闹的渴望，他知道他是羡慕的。但他总是下意识地躲开，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像是要逃离什么。
　　但是是什么呢？
　　他对初霁的过去一无所知。
　　但他清楚地知道，他想走到初霁的未来里去。
　　也想，把那个站在红尘之外的神明一样的人，拉进人间里，拉到自己身边。

　　“咔哒。”门把应声转动。
　　林间抬眸，看见上一秒他还在想着的人带着一身水汽从浴室里走出来。
　　明明浑身都沾染着热腾腾的水汽，却像夏天的冰水一样。周身都淌着水滴，却凉得惊心。

　　四人间的宿舍，只住了他们两人，莫名有些空荡荡的意味。
　　“我去阳台透会儿气。”
　　“注意时间。”
　　“好。”

　　林间倚在阳台上的水池边，身形颀长。手机在他指间转成虚影。
　　屏幕倏地亮起，一条新消息提示静静躺在锁屏界面。
　　他停下不停转动手机的手指，点进微信，把九宫格敲得飞快。

　　十分钟前。
　　JL_：在？
　　顾凉之：在
　　JL_：你初中青一的吧？
　　青一，青芜一中，初霁原来的学校。
　　顾凉之：对
　　顾凉之：怎么
　　JL_:打听个人
　　顾凉之：谁？
　　JL_:初霁
　　对面长久地沉默着。
　　初霁的父母是研究人员，常年呆在不知何处的实验室。初霁几乎没见过他们，也不能联系。那就不会是因为父母工作关系转学了。
　　那只能，是发生过什么。
　　迫使他，从一个生活了十多年的城市，流放到另一个城市。
　　只剩下自己。
　　他迫切地想知道初霁当初究竟发生过什么事。他周身写满的冷漠气场，不像是天性使然。他眼里的渴望，他看得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清楚。

　　他等了足足十分钟，对面才又有了动静。
　　顾凉之：他啊……
　　顾凉之：这事……说来话长。
　　顾凉之：不过那事之后他就变了，变得沉默寡言起来。不久就转学走了。
　　顾凉之：有空老地方见一面？当面聊？
　　林间眸光暗下去，眉头紧蹙。
　　JL_：行。月考后？
　　顾凉之：好。

　　已经过了盛夏的时节，入夜后风里沾染了些凉意，丝丝缕缕往人身上裹。
　　“进来吧，挺晚了。”
　　林间回身，看见初霁站在门口，身后宿舍里台灯暖黄的灯光倾泻一地，给站在门边的少年镀上一层毛茸茸的边，将白天的冷硬凌厉削去了些许。
　　他有一瞬间的愣神。
　　那一瞬他生出了些错觉，仿佛他看到的是曾经的初霁。直觉告诉他，初霁曾经也是发着光的人，也是会在阳光下神采飞扬的恣意少年。
　　他突然就很想抱抱他。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