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雕攻的春天【穿书】》隔壁家的富贵

3、第三章：打酱油

　　而此时走出安淮家的卫璆鸣，站在老楼的走廊里，内心也不如表面表现出来的洒脱。

　　他看着空空如也的掌心，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在不断涌现：果然很轻啊。

　　没错，他就是故意的。

　　但他没想到，手感竟然和他想的完全一样。

　　一个男孩子竟然能轻成这样，简直不可思议，不过……抱着的感觉还挺好的。

　　卫璆鸣骚了骚头，将心头异样的感觉挥散。

　　外面夜空如洗，凉风习习，一轮银月高高的悬在天上，静静的指引着归乡人。

　　卫璆鸣踏着月光，一步一步的走在老楼的走廊，耳边有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虫鸣蛙叫，但却全都隐没在他越来越激荡的心鼓声下。

　　当卫璆鸣站在这个曾无数次梦回，醒来却泪湿枕巾的地方，他却迟疑了，手落在木门上的把手上，迟迟不敢用力。

　　他害怕这又是一场梦，推开后，梦也就醒了。

　　卫璆鸣的目光扫过门前那些摆放整齐的杂物，一寸一寸的看，仿佛那些不是什么不值钱的玩意儿，而是应该躺在他私人博物馆的稀世珍宝。

　　用过不知多少次的咸菜罐子、叠放整齐的纸箱、缺了一个角的铁质洗脸架……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杂物。

　　真的不稀奇，因为这里几乎家家户户门口都堆放了东西。

　　老楼是福利房，当时建的时候就是为了安置厂里的职工，既然是福利房，那条件自然称不上，面积小，设施差……

　　十多年过去，建房的厂子早就倒了，周围的新楼像春日里的笋子一样，一茬儿接一茬儿的冒出来，老楼也一天比一天的更破败。

　　稍微有点钱的居民都搬走了，而留下来的那些人只能选择和老楼一起腐烂。

　　这里也成了远近闻名的贫民窟。

　　没人知道，卫璆鸣手里有一张老楼的照片，那张照片还是他特意从报纸上裁下来的，被他珍惜的放在保险柜里。

　　所有人都以为他憎恶这个地方，但只有他知道，这里才是他的家。

　　终于他鼓起勇气，推开了那扇红漆半褪的木门。

　　怎么形容这种感觉，灰白色的老照片仿佛被重新上了色，变得真实起来，屋内的摆设，依旧是记忆中的样子。

　　屋子很小，家具也不值钱，但是因为屋主人的用心，依然给人温馨的感觉。

　　这是卫璆鸣买遍海景别墅、空中花园都没有找到的——家的感觉。

　　卫璆鸣第一时间甚至没敢踏进去，他手攥着门把手，身体就像痉挛般的蹲了下去，昏暗的房间响起压抑不住的抽泣声，悲伤、思念、懊悔……

　　直到屋子里的灯光猛地亮起——

　　卫奶奶披着一件衣服，右手还停留在开关处，看着门口那个蜷缩的黑影，她脸上还带着些许疑惑，以及被吵醒后依旧残留的困意。

　　卫奶奶已经有些老花眼了，她眯着眼看着门口的那坨，迟疑的喊了一句，“阿娇仔？”

　　这是卫璆鸣的小名。

　　因为他嫌这个名字女气，所以自从他懂事起，就极力抗争这个名字，没几个人知道，只有出身南方的卫奶奶这么坚持不懈地喊他。

　　卫璆鸣慢慢的抬起头，泛红的眼眶看向那个站在只离他几步之遥的单薄身影，喉咙艰难的吞咽几次，才从挤出一句沉甸甸的回应，“嗯！”

　　听见孙子的声音，卫奶奶放了心，但随后就是一阵碎碎念，她看向前墙上表盘的时间，道，“这都几点了，才回来？夜猫子都没你……”

　　卫奶奶埋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堵在了嘴里，因为已经长得人高马大的孙子猛地上前抱住了她，随后大颗大颗的眼泪就浸湿了他的脖子。

　　卫奶奶起先有些无措，紧接着就一个劲儿的追问怎么了。

　　卫璆鸣此时却哭得停不下来，他哭的声音不大，但眼泪却像关不掉的水龙头似的流出来，最后什么都问不出来的卫奶奶只能安慰的拍了拍孙子的后背，一如小时候她安慰对方的样子。

　　“没事了，阿娇仔。没事了……”

　　许久后，终于哭痛快了的卫璆鸣才抬起头，然后他就对上了卫奶奶满是担忧的眼神。

　　卫璆鸣摸了把脸上的泪水，想解释但又无从说起，他总不能说自己重生了，只能讪讪的解释说自己是喝多了，所以情绪有些失控。

　　完全没从孙子身上闻到一丝酒味的卫奶奶，“……”

　　面对自家亲奶狐疑的眼神，卫璆鸣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找了个多么蹩脚的借口。

　　他刚想解释什么，但是卫奶奶却用蒲扇拍了拍他，制止了他。

　　“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卫奶奶转身回屋，然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道，“记得把门插好。”

　　给孙子留门，已经成为她潜意识的习惯了，所以今天卫璆鸣才能一推门就进来。

　　在亲奶奶面前，卫璆鸣将身上所有的锋芒都收了起来，他就像只大型犬似的猛点头。

　　觉得孙子今天莫名其妙的卫奶奶回了屋，而卫璆鸣则听话的去锁门。

　　这个时候，他家用的还是那种老式的门栓，只要在屋内插好，外面就推不开了。

　　做完这些，卫璆鸣又在屋子里转悠了一圈，然后才找到自己的房间。

　　关掉外面的灯，卫璆鸣躺在床上，此时他的心情依旧有些跌宕起伏。

　　他闭上眼睛躺了一会儿，然后又猛地睁开。

　　卫璆鸣放轻脚步，走到奶奶的房门前，因为天气炎热，卫奶奶的房门并没有关上，而是半敞着，这极大方便了半夜睡不着的卫璆鸣。

　　确认奶奶真的还活着的卫璆鸣这才安心的回了屋。

　　但过了十来分钟，他又再次出现在了客厅里。

　　就这样，起床、出去溜一圈、再躺下，反反复复。

　　这一晚，卫璆鸣不知道起来了多少次，这样做的后果就是第二天他顶着一双新鲜出炉的熊猫眼，哈欠连天的出现在餐桌上。

　　卫奶奶年纪上来后，觉就少了，此时已经吃过了，见孙子起来，就将餐桌上的防蚊罩撤下去，今天的早饭是油条和豆浆。

　　见孙子这幅没精神的样子，卫奶奶是又气又心疼，不由嗔骂道，“该！让你不好好睡觉，天天做夜猫子？”

　　卫璆鸣对此，只能讪笑着糊弄过去，然后用筷子夹起一根油条，飞速得塞进嘴里，用行动表示自己已经充分认识到了错误。

　　好在卫奶奶也没揪着这事不放，骂完就安静的坐在一侧，一边给孙子轻摇蒲扇，一边用慈爱的目光注视着对方。

　　炸过的油条，配上口感醇滑的豆浆，是绝佳的早餐搭档。

　　卫璆鸣看着身体依然康健的奶奶，不由弯了嘴角。

　　亲人健在的感觉，真好。

　　他大口大口的吞咽油条，然后借着喝豆浆的功夫，将眼底又溢出的泪花逼了回去。

　　卫奶奶见孙子这副狼吞虎咽的模样，就着急，担心对方噎到，还忙用手里的蒲扇，轻拍他的后背，“哎呦，慢点，又没人和你抢。”

　　卫璆鸣抬起头，露出个傻气的笑，“香。”

　　卫奶奶笑得慈祥，“都吃了十来年了，还没吃腻啊。”

　　“不腻，永远都不腻。”卫璆鸣三下五除二就又消灭了一根油条，然后端起碗，将剩下的豆浆一饮而尽。

　　卫奶奶将空盘子收去厨房，卫璆鸣颠颠的跟在她身后，还被她轰走，“去忙你的去，平时三天两头的不见人影，今天怎么腻腻乎乎的？”

　　卫奶奶嘴角噙着一抹笑，看得出来她嘴上虽然抱怨着，但显然很享受孙子此时的亲昵。

　　卫璆鸣无奈，只得从狭小的厨房走出来。

　　客厅的墙壁上还挂着那种老式日历，上面不仅有年月日，还印着通胜忌宜、婚嫁择吉、生肖运程等等，厚的一摞，过一天便撕一页，撕完一本，一年也就过去了。

　　卫璆鸣走上前，撕掉一页，下面的那页纸上赫然写着1988年，8月29日。

　　1988年的卫璆鸣刚满十八，确实是嫩的能掐出水的年纪啊。

　　十八岁的壳子里藏了一个阅尽千帆的疲惫灵魂，这是多么匪夷所思的一件事情啊。

　　卫璆鸣盯着老黄历，沧桑的叹了一口气。

　　此情此景，多么适合来根华子啊。

　　但不等他感慨再多，厨房里就探出一颗头，卫奶奶一边用棉布擦拭着碗上未干的水渍，一边朝孙子问询道，“阿娇仔，中午想吃什么啊？”

　　卫璆鸣再转身，脸上的表情已经完美切换，点菜道，“西红柿炒蛋吧，汤汁浇在米饭上老香了。”

　　卫奶奶点头，表示知道了，她看了看厨房的食材，打发人道，“家里的酱油没了，去店里买瓶酱油来，”她想起什么，又问道，“你身上还有有钱不，没有的话，我给你拿点。”

　　卫璆鸣忙摆手，“不用不用，我有。”

　　他换了身衣服，从自己房间的抽屉里拿了零钱，哼着歌就出了门。

　　卫奶奶看着心情明显不错的孙子，笑着摇了摇头，嘀咕道，“也不知道，这孩子脑子里一天天的在想些什么。”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8-10 16:29:45~2021-09-03 22:41: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饭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