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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答应或拒绝,这是个问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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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五天了,文若琴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
这几天他们难得的清静,许家人没再过来闹。有一次文若琴偶然遇见许慧和她哥,那两人也没有像出庭那天那样,气势汹汹的过来放狠话,而且脸色都不是很好,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上诉遇到了问题。
文若琴很想问问周自横他到底做了什么,但想了想还是算了,她还没想好要答应还是拒绝。
答应吧,搞得有一种为了报恩以身相许的戏剧性;拒绝吧,她又没想出快速赚钱的办法。
她已经跟医生谈过了,按照爸爸的目前的恢复情况,已经可以进行第一次植皮,手术费必须尽快筹齐。
二弟才刚毕业两年,根本没存下什么钱。他之前的确跟家里提过想在今年结婚,是因为他和女朋友已经交往四年了,女朋友家里人认为他们应该尽早安定下来,有在催他们结婚,但要求是文江林必须在W市有一套房,婚后搬到那里去住。
因为他女朋友是独生女,家里人不想让她嫁到Z市这么远的地方,想要结婚,只能是文江林过去住。因此他毕业后都在W市那边发展,想为以后打好基础。
如果让他拿钱,他肯定也拿不出来。
所以手术费还得文若琴来想办法。
爸爸的一些检查结果要明天才出来,还有个别的检查项目也安排在了明早,所以他们决定留宿县里,明天做完所有的检查后,再一起回去。
文若琴在医院附近开了房间,把房卡给文江林后,她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家里。她们家住在城郊的一个村子里,从县里坐车回去,还要一个多小时。
到家后,她先是把脏衣服全部搜出来,放进洗衣机里搅着,又把家里打扫了一遍。
等衣服全部晾好,天已经黑了,她在沙发上瘫了一会儿,起身去洗澡,洗到一半时她似乎听见手机响了几声,但没有太在意。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痛快地洗澡了,难得有这个机会,她想放空一下。
这段时间以来脑子里塞了太多东西,神经一直紧绷着,从没真正放松过。这种紧绷的状态让她从心里感到疲惫,想逃避,但身后并无退路;想前进,前方又是一座断崖,她还没有找到可以安全跨过去的方法。
“笃笃笃——”
这次手机没响,但门却被敲响了。
这个时候,会有谁来敲她家的门?难道是哪个亲戚?可是那些亲戚知道她爸爸住院了,都推说自己工作忙,也没来看一眼,又怎么会来家里?
文若琴穿上衣服,轻手轻脚地走到窗边,向外看去。
外面的灯没开,只有远处的公共路灯投射出一点光芒,照在院子里,灯光昏暗,看不清外面的情况。
敲门声越来越响,还夹杂着叫唤声——
“若琴!文若琴!文若琴……”
等等,这个声音怎么有点熟悉?
文若琴心里有了不好的猜测,她“唰”地打开门,果不其然,周自横正站在门外,他的手还举着,保持敲击的姿势,神色似乎很焦急。
“你,你没事?”周自横的目光上下移动,将文若琴从头至尾扫视了一遍。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文若琴双手环胸,眉头微蹙。
“不打算请我进去坐坐吗?”周自横淡笑问道。
文若琴摇头,“你来我家干什么?”
“我去医院看过你爸爸了,你妈妈说你回家了,我想着刚好顺路,就过来看看。刚刚给你打电话没人接,敲门又没人应,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你去看我爸爸?你看我爸爸干什么?还有,什么叫顺路?顺什么路?难道你家住荒山里不成?”
文若琴又急又疑惑,这人都在做些什么?还跑到她家人面前去了!
周自横见她表情不太好,装模作样咳了一声,“我有点渴。”
文若琴怀疑地盯着他,三秒之后,还是把人放进了家里。她指了指旧沙发,示意周自横坐,随即倒了一杯水,“我家只有白开水,不嫌弃的话就喝吧!”
周自横边喝水便说道:“其实我真的是顺路。”他指着窗户对面,黑漆漆的那座山头,“那里的度假山庄开发项目是我们公司投资的,我过来视察,从县里出来,会从你家这边路过。”
“哦。”
文若琴表情淡淡,心里却在想:神TM路过,你直接从大路开过去不就得了,还拐下小路开到我家门口干什么?
她的头发还在滴水,后背湿漉漉的很难受,便让周自横自便,自己去一边擦头发。待发丝上的水被毛巾吸得差不多了,她又开始吹干。
在嗡嗡作响的吹风机背景音里,周自横端着半杯水,靠在沙发背上,偏着头看她。
眼镜在文若琴身上,仿佛是一种保护器,她戴着眼镜的时候,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现在她摘下了眼镜,站在巴掌大的镜子前,身形单薄,但眉眼柔和,与这个家里的一切显得十分合衬。
不,确切来说,是与家本身的气质十分合衬。
不知道是不是这里的灯光太过温馨的缘故,周自横在文若琴身上看到了一种家的感觉。这是他有生以来,从未体会过的东西。
他喝干了杯中的凉白开,喉结滚动间,吞下了他想发问的欲.望。
他本来想问文若琴想好了没有,但此刻,无论她会给他什么答案,他都只有一个想法——
他要把这个人绑在身边。无论用什么方法,无论花费多少时间,他都会去做。
文若琴吹干了头发,见周自横还坐在那里,便问道:“你怎么还不走?”
周自横决定和她谈谈赔偿的事,尽管在这个如此美好的夜晚,他实在没必要拿这些事来使她烦心,但为了早点得到她,这是必不可少的一步。
“关于法院的判决,你怎么打算的?是想直接赔款了事,还是提起上诉?如果要上诉的话,我这就去联系律师,我公司的律师团实力很强,要打赢这场官司,不算太难。”
“我还没答应你呢,你这么着急?”
周自横直言不讳:“的确挺急的。”
文若琴摇摇头,叹了口气,“我再想想吧。”
但现实不会留给她那么多考虑的时间。
三天后,准备第一次植皮手术。这次手术的费用是文爸文妈最后的积蓄,下一次植皮视恢复情况而定,少则一个月,多则三个月。
因为爸爸的情况已经稳定了,妈妈让文若琴和弟弟赶紧回去,她一个人留在医院就行了。
文若琴一想也是,这几个月她都请假不知多少次了,再不回去上班就要被辞了,下一次的手术费还等着用钱呢。
就她和弟弟目前的工作收入,几个月的工资完全够付手术费了,还有时间。
但那些等着赔偿的许家邻居们可不愿给他们时间,虽然二审还在进行中,最终结果还没下来,但那些人一致认为文家肯定会被判赔偿,全都来纠缠她们家。文达还在住院,他们不敢来医院闹,就天天往文妈妈手机上打电话,一开口就是要钱。被拉黑后他们又打到文若琴手机上,还威胁她,不赔钱的话就去她的工作单位闹,去她家里闹。
文若琴被烦得上火,额头上爆了好几颗痘。
只能打电话向罗溪可求助:“大溪啊,你有没有什么高薪的兼职推荐一下?”
“你要去做兼职啊?”罗溪可那边窸窸窣窣的,好像在翻东西。
“是啊,不做兼职就要吃不上饭了。”文若琴叹气。
“可是你那工作连休息时间都很少,你哪还有多余的时间去兼职啊?”
“没办法啊,鲁迅先生说了,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挤就有了。我最近上早班,晚上可以做。”
“我这边倒是有高薪兼职,但是我觉得不适合你。”
“做什么的?”
“深夜酒吧服务员,要求必须穿兔女郎服装。”
“……”
文若琴又叹气,心想:还不如直接答应周自横的要求呢!
她自然没去做什么深夜酒吧服务员,罗溪可了解她,知道她肯定做不了那种工作,纯粹说出来逗逗她,就当解闷。
但兼职还是要找的。文若琴在网上找了个夜市烧烤摊的兼职,从晚上八点到凌晨两点,一天只睡四个小时。兼职地点刚好就在她的宿舍附近,隔得不远,深夜一个人回去也不用太担心。
就这么过了几天,某天下午,下班途中,文若琴趁着有时间,拿出手机,打算给妈妈打个电话,问问爸爸的情况。但电话还没拨出去,屏幕上突然弹出一条消息,来自她关注的一个老家那边的新闻公众号——
【今日下午两点左右,我县某许姓干部被省纪委监委带走调查,疑因贪污公款东窗事发……】
文若琴对这种消息不太关心,但在看到那个姓氏后,她还是顿了一下。姓许?是巧合吗?
她在想是否应该打个电话去问问周自横,但犹豫了半天,觉得还是算了。
最后电话打给了妈妈,母女俩寒暄几句,文妈妈在那头嗫嚅着,似乎想说些什么,又忍住没开口。
文若琴一下子明白了,“妈,是不是那些人又来骚扰你了?他们下次再给你打电话,你就让他们直接找我,别跟他们纠缠。”
“没事、没人找我。”胡简秀故作平静,但颤抖的声音却出卖了她的情绪,“妈就是想跟你说,你不要担心,好好工作,平时多吃点,别累着了。”
“我好着呢,妈,你才要好好注意身体,我爸还没好全呢,你别又倒下了。”
文爸爸刚出院那段时间,还需要人照顾,但现在已经能自己起来活动了。因此文妈妈也恢复了她的家政工作,每天只需要把食物准备好放在冰箱里就行了。
文若琴知道她肯定天天早出晚归,一再叮嘱她注意身体。
母女俩都不放心彼此,叮嘱来叮嘱去的说了一大堆,才挂了电话。
文若琴正想把手机收起来,微信里突然跳出一条请求加好友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