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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莲生 ...

  •   大夏天祈末年,皇帝昏庸,民不聊生,战火四起。末帝慕容亟任靖远大将军赫连臻为三军统帅,前往南疆平乱。不料东邸叛军直捣黄龙,帝都沦陷,大夏国破。东邸叛军不过乱寇草莽之流,所过之处烧伤抢掠,生灵涂炭。赫连臻不忍,自南疆拥兵自立,征战四方。

      落榜秀才苏筠有经天纬地之能,只可惜生不逢时,官场贪腐无道,屡试不中。虽熟读圣贤书,然非迂腐不化之辈,自觉文人傲骨,绝不是愚忠,当择明主而事,遂追随赫连臻左右,助其收复失地,治理疆域。赫连臻乃将门出身,兼具雄才伟略,得苏筠辅佐,纵横驰骋,横扫天下,天祈十六年,一统天下,废大夏国号,建大晟王朝,立年号,旭宁。自此旭日东升,天下太平。

      旭宁十五年,深秋,大晟皇宫,夜凉如水,巍峨磅礴的宫殿在苍茫夜色中显得更加庄严肃穆,已是丑时三刻,各宫各殿早已下了宫灯,距离皇帝寝宫最近的天星阁中,却是热闹非凡。天星阁虽名为阁,确是一座三进三出的独栋院子,此时里里外外几十个宫婢来来往往,显得忙碌异常,最里院的正殿中传来女子断断续续的凄厉叫声。

      “娘娘,忍一忍,存点体力,已经看到小皇子的脑袋了,请娘娘跟着奴婢的手使劲,切莫浪费力气。”一个宫装嬷嬷一边安慰着床上的女子,一边熟练的推拿按摩着女子的腰腹。

      只见床上女子早已满头大汗,此时黛眉紧锁,一张精致的面容毫无血色,紧咬的嘴唇因竭力忍耐早已渗出丝丝红色,听完嬷嬷的话,女子颤抖着调整呼吸,缓缓跟随着嬷嬷的引导用力。

      殿外,一袭明黄龙袍的赫连臻笔直地矗立在门口,不动如山地盯着殿内,一副沉着冷静的模样,但收于背后的双手却是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满院的宫嫔妃子噤若寒蝉,面面相觑,陛下已这样站了三个时辰了,不吃不喝,听这叫声,这璟妃娘娘还不知何时生产,难道要一直等在这里吗,要是伤了龙体如何是好。

      一名长相清秀的妃子大着胆子朝最前方的皇后走去,低声道:“娘娘,不若您劝劝陛下休息一会,更深露重,保重龙体重要。”

      后宫之首的皇后此时仅仅穿着一件单薄的里衣,纵使外边还披着一件雪绒大氅,也挡不住这深秋的丝丝寒气,嘴唇已有些发白,满头珠钗尽去,敛了平日的尊贵威仪。原是得了璟妃生产的消息便匆匆赶来。

      此时闻言,一双凤眸凌厉一扫,“你若等得累了,自可回宫休息,陛下的事何时需要你来置喙!”

      清秀妃子神色大变,立马俯身:“娘娘恕罪,嫔妾不敢。”

      皇后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任由那妃子跪在冰冷的地上。清秀妃子暗自懊悔,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其他的妃子神色各异,心中无不幸灾乐祸。璟妃娘娘自入宫之日便盛宠不衰,皇后娘娘又与璟妃娘娘情同姐妹,也不知道哪来的熊心豹子胆,敢在天星阁玩这争宠的把戏。

      人在紧张之时本就敏感,虽然身后的动静不大,赫连臻还是觉得一阵心烦。

      “行了,除了皇后,其他人都回宫去,不要在这碍事。”赫连臻转过身来,声音不怒自威。

      赫连臻说罢,满院的嫔妃皆福身行礼,随即如潮水般退去。那跪在地上的清秀妃子趁机抬起头,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却发现赫连臻连一个眼神都未给她。

      “你还在这做什么?”皇后的声音已是明显的不悦,清秀妃子不甘心地咬了咬牙,才行了礼随众人退去。

      “陛下,女子生产本就辛苦,再加上星儿也是高龄生产,时间自是长了点,但是星儿这些年调理的好,当是没有什么危险,陛下要是不放心,不如去问问外面诵经祈福的妙义大师。”待众人散去,皇后才走上前去,轻声地劝慰皇上。

      赫连臻的一颗心被璟妃时而凄厉时而虚弱的叫声折磨得七上八下,脑中一片空白,只连连点头:“也好,也好,你在这里看顾着,朕去去就来。”

      赫连臻大步走到外间院子,只见皎皎月光之下,一个身披袈裟的和尚带着几个小沙弥,坐在精致的蒲团上,双手合十,诵念不停。悠悠佛音传来,也让赫连臻焦躁的心稍微平静下来,他挥手示意小沙弥退下。

      “大师,星儿情况如何,佛祖可有明示?”

      “陛下放心,娘娘凤体康健,没有危险。只是……”

      “只是如何?”赫连臻的神色顿时紧张起来。

      “陛下,请抬头,是否看到那荧惑星?今日卯时,荧惑将到达心宿中央,荧惑守心,帝星暗淡,九殿下携凶象而生,轻则伤及陛下,重则,翻覆江山。”妙义说完便双手合十,似是丝毫不觉自己所言是如何得惊世骇俗。

      赫连臻虽然向来敬重身为护国寺方丈的妙义大师,但此番骇人听闻的言论,也让赫连臻心中大怒,身为帝王的威仪不受控制地散发出来,沉默了片刻,方才开口:“若如大师所言,可有破解之法?”声音威严霸道,情绪难辨。

      妙义不为所动,只双手合十:“陛下静待即可。”

      “师傅,师傅,莲花开了。”话音刚落,一个刚刚退去的小沙弥,就急匆匆地跑来。

      “陛下,请随我来。”妙义双手合十,朝院中的莲池走去。

      已是深秋,莲池早已枯败,此时却光华璀璨,生机盎然。一朵朵洁白莲花竞相盛开。

      赫连臻望着满池莲花,不解道:“大师,这是为何?”

      妙义双手合十:“陛下要的破解之法,便在这莲池之中。”

      “大师明示。”赫连臻缓和了语气。

      “天降圣莲,随此异象而生者,男为雏龙,女为幼凤。使其入皇家,可保江山稳固。”

      “太医早已诊断,星儿腹中为男胎,如若大师所言,我儿即是雏龙,何惧之有?”

      妙义微微摇头:“此为凤命之兆,而凤命,不在此处。”话音未落,只见丝丝墨色从莲花底部蔓延而上,很快占据了一半莲瓣。

      赫连臻有些惊骇,指着莲花底部:“大师,这可寻常?”

      妙义微微摇头:“陛下,莲本无色,高贵圣洁,是凤命不假,只是受这荧惑之力的影响,一念不慎,便入魔道,前途不明。老衲也无法看破。唯一的办法只有斩断两者之间的一切缘分,永不相见。”

      ……

      天星阁内殿,终于“哇”的一声传出婴儿啼哭之声,娇弱的哭声仿佛天籁般让满殿的人松了一口气。立时便有宫女飞奔而出:“皇后娘娘,璟妃娘娘生了,生了个小殿下。”宫女微微喘着气,却是也藏不住那满眼的喜色。

      皇后命人拦住急匆匆的宫女,“你们好好照顾璟妃,本宫亲自去告诉陛下。”随即转身朝院外走去。

      “既然如此,那凤命之女在何处?”皇后刚走出垂花门,便听到皇帝威严的声音传来。闻言,心中疑惑,身形一闪,隐入了旁边树下的阴影之中。

      “从此朝东南而去十里,莲花最盛之处,乃命格主人。”妙义大师双手合十道。

      赫连臻眉头紧皱:“你是说,相府?”

      而躲在树下的皇后这才莲步轻移,走了出来,一脸的平静如水:“陛下,妹妹生了。”

      赫连臻闻言大喜,语无伦次,只接连喊出两声好字,便大步朝着那内殿而去。

      与此同时,皇宫东南十里处的相府,偌大莲池,双色莲花轮流盛放,生生不息,圣洁而又妖异。但此时的苏相完全顾不上这异常的景象,平日温文尔雅的苏筠满面焦急,紧紧抓着大夫的手:“大夫,我家夫人如何了?”

      “大人,夫人身子骨弱,怕,怕是撑不住了,只能保一个了。”苏相身形清瘦,此时却抓得大夫动弹不得,大夫只好躬身,瑟瑟地道。

      “苏盛,苏盛,快去请太医!”苏相闻言,一边让管家去请太医,一边焦急道:“无论用何方法,一定要保我夫人平安无虞!”

      “老爷,宫里璟妃娘娘生产,太医都应召入宫了,此时,怕是没有人呀!”管家在一旁跺脚,亦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苏筠还未说话,便听屋里传来虚弱的声音:“老爷。”顾不得下人的阻拦,苏筠推门而入,疾步来到了床边,紧紧握住床上之人的手。

      “老爷,保,保孩子,我跟随你这么,这么多年,老爷情深意重,我死而无憾,唯一的遗憾就是,就是没有给你生下一儿半女,我怕我走了之后,没人陪你,听我一回,就一回。”

      床上之人断断续续地说完,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婴儿的啼哭淹没了整间屋子,而床上之人像是用光了所有力气,双眼紧闭,晶莹的泪珠,流过苍白的脸颊,没入耳后。嘴角却挂着一丝满足的的笑容。

      ……

      史典记:“旭宁十五年霜降,大晟九子诞,帝都之莲一夜绽放,莲生双色,白者如丝,墨者如玉,黑白分明,水墨交融。护国寺方丈言:‘此乃佛祖座下莲台,出淤泥,落凡尘,光华自显,是为四海升平,风调雨顺之瑞兆。’龙颜悦,大赦天下,赐九子名昱,字佩宸。”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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