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食之后》野鱼

4、第四章

　　好家伙！不去某C上班都可惜了。

　　乍一看这标题，再联想到学校里离谱的谣言，纪冉以为说的是她和楚青宇，手指滑动界面，标题下附着一张照片。

　　画面有点糊，一看就是慌张偷拍下来的。照片中，一个男生正把一个女生压倒在桌子上，脑袋埋在她的颈间，一只手不规矩的放在女孩锁骨下方，裤子松松垮垮，女孩看不清表情，领口已经被扯开，双手微抬似是要抱住身上的人，总之，姿势非常不雅。

　　纪冉仔细看了半天，总觉得照片上的女生有点眼熟，但一时间也没想起来，她接着往下看。

　　ZL:匿名保命！今天中午放学，LZ肚子不适去蹲了半个小时厕所，起来之后两股战战，只能扶着墙走，结果在路过高三某班的时候就看见这么一幕，我瞎了，但不能一个人瞎！

　　1L：前排围观，已经瞎了！

　　2L：沃德玛，这也太不道德了吧，瞎了加一。

　　3L：点进来之前，我以为又是哪个□□搞得标题党，点进来之后，还是我太天真……

　　4L：耶？旁边桌子上的笔袋好眼熟，卧槽，好像就是我的！

　　5L：麦艾斯！以为是十班那对的瓜放锤了才点进来，没想到还有另一对？

　　6L：同楼上，我还以为这种事只有在七中那种学校才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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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L：啊这，男生看不见脸不知道是谁，女生好像是三班沈寄柔。

　　沈寄柔？

　　看到这个名字，纪冉一下就想起来了。

　　一个月前，她母亲交警队的同事在执行公务时，遭遇车祸殉职，只留下一个还在上学的女儿，就是沈寄柔。

　　她爸出事之后，纪冉的母亲还把她带回家来住了一晚。

　　纪冉眉头皱起，听她母亲说，殉职的同事生前经常跟队里夸奖女儿是如何乖巧懂事，还有那天在她家，即使只有一面之缘，她也能感觉到这个女孩身上稳重的气质，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帖子的热度正疯狂上升，沈寄柔的身份信息被众人一点一点曝光出来，不到一会儿，又盖了二百多楼，其中不乏难听的谩骂嘲讽。

　　让她奇怪的是，这个帖子里一直到现在也没有透露半点男生的身份信息，即便有人提到，也会很快被吞楼。

　　非常不对劲。

　　“快看对面楼上！”班里有人一声惊呼。

　　心底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纪冉放下手机，透过窗子往外看，博识楼对面是体育馆，只有三层，高度跟纪冉班级所在的第四层差不多。

　　此刻，一个女孩正站在楼顶边缘，肩膀抽动，应该是在哭，宽大的校服被风吹得鼓起，好像下一秒就要乘风而去。

　　拿起手机，纪冉冲出了教室，楼上站的正是沈寄柔，怎么说都是有过交集的人，她不能眼睁睁看她跳下去。

　　体育馆楼下已经围了一圈人，一楼的门是一扇沉重的铁门，此刻被从里面锁上进不去，校长正拿着个喇叭向上面喊话：

　　“楼上的学生，你不要激动，有什么事咱们好好说，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是啊，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就跟老师说，不管是什么事，都没有命重要，想想你的父母。”三班班主任也声嘶力竭地喊。

　　学校已经报了警，消防队正在路上，现在最主要的就是稳住她的情绪。

　　楼下，老师的劝导还在继续，“你现在才十几岁，还没上大学，未来还有很多美好的事情等着你……”

　　沈寄柔双手攥拳，泪珠大颗大颗往下掉，她看着楼下的地面，身子不住地发颤。

　　反正她都已经没有父母了，要是就这么跳下去，应该也不会有人在意吧。

　　……

　　正门进不去，纪冉想到体育馆后方的窗户旁有棵树，她用眼睛丈量了一下距离，应该可以跳进去。

　　她把校服外套脱下来绕过树干，双手抓住两侧，没几下就爬到了树顶，窗子近在咫尺，但能拉开的空隙有限。

　　没办法，纪冉只能把手腕上的重力扣摘下来，用校服包住拳头，开始徒手破窗。

　　四五拳下去，玻璃应声而碎，她跳进去一看，这里是个杂物间，放着清洁工具，地上堆得无处落脚。

　　一路歪七扭八走到门口，纪冉转动门把，松了一口气，幸好这门没锁。

　　门拉开的瞬间，有什么东西从上面掉了下来，正砸在她的头上，不疼但是吓她一跳。

　　纪冉低头捡起，是个印着英文的空药瓶，瓶子很干净，跟杂物间的脏乱格格不入，想了想，她放进了裤子口袋。

　　赶到楼顶时，沈寄柔的身体已经开始摇晃，眼看就要坚持不住向前倒去，纪冉也顾不上自己会不会触发能力了，一个飞扑，环住她的腰，两人一起倒回了楼顶的地面。

　　沈寄柔本来已经做好了迎接撞击后剧痛的准备，没想的竟然有人把她拉了回去，紧绷的心弦断裂，看清是谁之后，她整个人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紧紧抱住身前人的腰身，头一歪，昏了过去。

　　倒地的瞬间，纪冉下意识垫在了沈寄柔身下，除了她特意避开的后脑，身体其他部位结结实实的撞在地面上，疼得她眼前一黑，随后，眼前开始闪现画面：

　　下课铃响，沈寄柔帮老师把作业报到办公室，回来时教室里已经空无一人，她拿起保温杯，把剩下半杯水喝完，坐在座位上闭眼回忆老师刚刚讲过的知识点。

　　过了几分钟，沈寄柔意识渐沉，趴在了桌子上。

　　一个带着口罩的男生此时东张西望走进教室，推了她几下，见沈寄柔没反应，动作放肆起来。

　　先是用手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颊，然后把她抱起来放平到桌子上……接下来的画面不堪入目，纪冉眉头皱的更紧，指甲掐进肉里也感觉不到疼。

　　等到沈寄柔醒过来，才发现自己衣衫不整地躺在桌子上，哆嗦着拿出手机想报警，屏幕上突然跳出一条短信，里面是她昏迷不醒时的不雅照片，对方以此威胁不准她说出去。

　　沈寄柔呆愣在座位上，整个中午都没动一下，直到学生们下午上学，看到帖子之后对她指指点点，她受到刺激，冲动之下跑到了体育馆楼顶。

　　画面结束，副作用开始奏效，纪冉头疼欲裂，偏偏现在沈寄柔把她抱得死紧，勒得她快要断气。

　　正难受的在心底骂娘，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伸过，来把沈寄柔从纪冉身上拉开。

　　“谢谢。”

　　纪冉声音虚弱，视线顺着那只手往上，是楚青宇，此时他正逆光而立，让人看不清表情。

　　“要帮忙吗？”他蹲下身。

　　“……扶我一下。”

　　被楚青宇扶到水箱旁坐下，缓了好一会，脑袋的疼痛才稍微减轻，感觉体力回复了一些，她侧头看身旁的人。

　　楚青宇薄唇紧抿，神情不似之前一贯的云淡风轻，琥珀色的双眸凝视着她的手，不知在想什么。

　　被盯得地方有点发痒，纪冉把手往袖子里缩了缩。

　　“你怎么也过来了？”她问。

　　楚青宇收回视线，举起手里套着小兔子手机壳的手机到她面前。

　　“唉？咱俩手机长得一样。”说着，纪冉摸向裤子口袋，结果什么也没摸到。

　　她想起刚才自己爬树的时候，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还以是树枝，她看都没看一眼。

　　“你在找这个？”

　　见纪冉还在逐个口袋摸索，楚青宇又掏出一个黑色手机，屏幕裂的惨不忍睹，背后的金属外壳也凹进去一大块。

　　“不是，我手机跟你的那个一模……”话越到后面，她的声音越小。

　　不会吧……

　　“你刚才冲出去的时候，拿的是我的手机。”楚青宇的话打破了她最后一丝幻想。

　　“这个，实在对不起，我当时一着急就拿错了。”纪冉立马道歉，然后拍着胸口，“你这个手机多少钱，我明天赔给你。”

　　“不多。”

　　听到这两个字，她在心底松了口气，自己还有五千压岁钱，不是很贵的话，应该足够赔一台一样的给他，然而接下来楚青宇的话让纪冉双目圆睁。

　　“你说多少？”

　　这小子不会是在讹我？

　　“三十万。”

　　看着纪冉怀疑的目光，楚青宇拉过她的手。

　　手腕上微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激灵，想把手收回来，却被紧紧握住。

　　楚青宇用她的指纹解锁了手机，不知在上面捣鼓了什么，对着自己那部手机的遗体一扫，然后把屏幕转到纪冉面前。

　　纪冉数了数上面的0，一共五个，前面还有个3，是三十万没错。

　　“不好意思，请问是以津巴布韦币为单位吗？”纪冉垂死挣扎。

　　楚青宇认真想了一下，把手机在她面前晃了晃。

　　“按照软妹币兑津巴布韦币1:40万亿的汇率，你觉得这部手机只用0.000000075元就能买的下来？”

　　卧槽，这都能算出来，你脑子里装了台计算器吗？

　　心里疯狂吐槽，纪冉摇了摇头，嗓子发紧，“我也很想这么觉得，但是……”

　　“那边两个学生！”中气十足的声音打断了纪冉的话，一名警察往他们这边走过来，眼神锐利地盯着他们，“你们怎么上来的？”

　　几乎是在纪冉救下沈寄柔的同时，一楼的大门终于被打开，救援人员以最快的速度冲上来，把倒在地上的沈寄柔抬走，要不是警察眼尖，还看不到水箱后的两人。

　　走到近前，看清了对方面目的警察和纪冉先是是一愣，然后异口同声。

　　“小冉？”

　　“舅舅？”